凤凰凌天

  沧漓的眼神却深邃起来，“殿下实在敏锐。这其中的原因……你真的参不透？”
  天凌喃喃道，“原来外祖父竟然知道……他有意……为什么呢……”
  夜色更深了。
  沧漓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离去，嘴角轻轻翕动起来……在他念出有如史诗般的上古传说时，仿佛有盛大的祝祭之歌响起……
  “凤凰涅盘，必有重生，圣灵天降，泽福幻世……”
  冥冥之中，命运之书正翻过新的一页。
  ***
  紫绡宫，不，几乎皇宫内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发生在三皇子身上的变化。
  大病之后，他原本就俊逸出尘的面容更显神清气朗，嘴角更是总噙着淡淡的笑。
  如果说以前，才姿兼备的三皇子如不沾世尘的天神，那现在他，却是更为鲜活的，那么真实的希望般的存在。
  他眼波流转，轻扯笑颜，便暖了一片人的心。
  宫人更深刻地体会到：皇宫是个冻彻人的冰窟，可其中也能有那温暖光绪……
  天凌能够感觉到，力量回来了。
  如百川到海，以不可思议的流量逐渐充盈着自己的全身——凤神的，身为继承者的力量。
  而原因是那个。
  竹林里，有两个修长的身影晃动着。
  “不要在这里……会被人看到……”一个稍显纤弱的少年面红地推阻着。
  “不要紧。没人会来的。”另一个少年浅笑着，面色不改地说着电视剧里烂俗的对白。
  “可是飞环她就在那……呜……”
  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竹叶簌簌扑动。
  白衣少年背靠的翠竹抖动着，清风带下落叶……
  “我最近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清夜被吻得晕晕乎乎，却在听到这句的时候，心中犹如被敲上了坚定的弦音。
  他埋头在紫衣少年的怀中，双手搂上他的腰。
  乌黑的发丝下，看不见他的表情。
  天凌怜惜地抱着怀中的人，仰面望蓝蓝的天。
  他的体内，仿佛有盈盈的水，气游遍全身。
  他的心里，有了沉甸甸的存在，不再空虚。
  *
  宫里的丫头们兴奋非常——
  这完全是因为，最引人注目保养眼球的二人组回来了！
  一度，她们万分沮丧，那宫中夺嫡的险恶与死亡的紧张似乎使得那样的风景线要永远消失了。
  可是，凤神也一定是爱美的！
  因为，如今，几乎无视任何的局势，最出众的二位皇子天天都成双出现在花园湖畔！
  而且，二人相对时的温柔，使他们走在一起的画面闪耀得蜇人眼！
  沉醉地凝望着那两个身影，花园里假山旁，树阴中，廊落里……躲着的众女嘴角流哈喇子的样子完全可媲美京城公子见到花魁素颜姑娘的痴傻状……
  阵阵恶寒。
  只当是春寒料峭，二人同时拉了拉衣襟。
  “夜。我们几日前说好了今日去陪六皇弟。现在一起去么？”
  见清夜还怔怔地望着自己，他轻笑，“看呆了？”
  如预期般地看见嫣红直蔓延到脖子根。
  自从确认了两人的关系，天凌就特别喜欢调笑夜。
  在他的暧昧调笑下，清夜没有一次不是吃足了亏败下阵来的。
  “恩……好。”
  天凌享受般地凝视了他许久，直到他躲闪着眼神，几乎要冒出蒸汽才罢休。
  二人移足前往水薇宫。
  ***
  门口没见守卫。
  院里没有一个婢女，清清寥寥。
  六皇子陆月未满十二岁，自然同他母妃同住。
  可是……天凌警觉地探察着四周，一边护着毫无所觉的清夜。
  ——纵然宁嫔不受宠，这水薇宫素来清净——这景象也太寥落了。
  ——寥落到诡异的程度。
  大殿传来奇异的香，袅袅隐隐。
  清夜有些不安地望了他一眼，天凌握住他的手，跨进门槛。
  香气愈发地浓了，仿佛正疯狂地侵噬着一切的其他的气味……
  侵噬其他的气味？
  天凌一懔，一步步地走向那隐隐绰绰勾勒出后面人形的屏风……
  走进其中，他平静地看着贵妃椅上斜依的女子——或者说，尸体。
  那是第二个牺牲者。
  白藕般的玉臂无力地垂着，眼睛空洞毫无生气，宁嫔娘娘清素的容颜此时惨白得如同唱戏的小旦……
  她的嘴角挂着涌出的血，源源不断。
  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其他伤口，没有任何遗留物……
  又是伪装的自杀。
  （我现在真的怀疑，是不是有很多读者都看不懂……orz)
  空
  
  嫌疑
  “夜，你不要过来！”天凌呵斥着，屏风后的清夜全身一抖，呆立在原地。
  可恶……
  天凌紧紧地攥住拳头，浓重的愤怒和悲痛充斥了胸腔。
  这个一直诺诺的柔顺的宁嫔，是弱小的陆月在宫中唯一的依靠！
  他还记得他无数次把他们母子自其他宫的妃嫔甚至得脸的奴婢的刁难中解脱时，这个清秀的女子眼中感激的光芒……
  可如今，她也变成了那个怪物的祭品！
  为什么要杀她？天凌强迫自己冷静地思考，一边转身叫道，
  “风雷，去叫人来……还有，看看陆月和失踪的下人被关在哪里！”
  “是！”
  风雷的气息瞬间消失在大殿中。
  “凌……宁嫔她……死了吗？”屏风后清夜的声音带着令人心疼的颤抖，“陆月呢？陆月会不会也……”
  “没关系，不要怕。”天凌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子般道。“我们现在不能走开……”
  清夜苍白着脸蛋，缓缓地点了点头。
  “凌，我们会不会也终有一天会变成那样……”透过屏风，他颤颤地看了一眼那个歪倒的人影。
  “……”天凌搂住他的肩头，无语。
  如果那个为了皇位使皇宫溅满鲜血的怪物就是玉贵妃的话，显然，清夜是安全的；但若不是……
  天凌眼中有着摄人的光。
  他愿意为了清夜，再次化身浴血的修罗！
  “殿下！”
  风雷低着头，仿佛没有看见两人亲昵的姿势。
  “除了守卫，下人们都倒在自己岗位上，六皇子昏迷在寝室中。”
  天凌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守卫们在哪里？”
  “回殿下，被拖进了大门旁的树丛里。”
  大殿里清新的香味还在源源不断地溢出，闻来与一般寝宫中的熏香并无大异。
  天凌心中却是警声大作。
  可是，晚了。
  慢动作一般，风雷跪着的身影模糊着，倒了下去。
  怀中清夜的身体早就软瘫。
  一阵的紧绷和麻木，自己也再抵不住，滑倒在冰冷的青石地上。
  逐渐远去的意识尚且弥留的那几秒，他听到了好象是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紧致的脚步声。
  太医，禁卫军，和父皇。
  苦笑的表情凝留在他脸上……
  不管杀死宁贵嫔的直接原因是什么，他的嫌疑是套定了。
  靠，这个变态……
  他发泄似地用力在心中骂出这句话，就陷入了一片混沌。
  ***
  醒来时已经是午后。
  阳光正像柳絮，洋洋洒洒。
  天凌伸个懒腰，在绛雪的惊诧下，懒懒道：“我去见下那些长辈，”
  迈出了门时，加了一句，“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虽然样子不象，他可是认真的。
  事态严重，他知道在自己昏睡期间一定已经有人传自己进乾正宫面圣多次。
  宫中一条主子的人命啊……
  他眼前晃过女子那惨淡的面孔，心中又是一阵火焰。
  那个幕后的变态，现在大概也在乾正宫装出谦逊的样子等着他吧。
  任何处在他这种情况中的人，都会觉得此去多舛。
  可是，依旧悠闲地享受阳光的少年心中一片平静。
  相比较那个罪孽深重的人，我的双手和心中都没有一丝的阴影呢。
  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乾正宫里，人出奇得多。
  正中，明祥帝面色阴郁地坐着龙椅，他的身边站着同样表情的成王爷。
  两边的幅椅上，依次坐着德妃，玉妃，他的母妃，和妃，和其他地位较高的贵嫔，他们身后站着各自年龄较大的皇子。
  殿中央站着几个恭敬的官员。
  气氛恰如其分的凝重。
  他的身影甫一出现，好几个人都变了面色。
  玉妃和藏着幸灾乐祸的神色，她身后的清夜坐着特地为他准备的椅子，一脸的担忧和关切。大皇子大婚后性格收敛了不少，可还是隐藏不住看好戏的样子。
  德妃端坐着，波澜不惊，仍旧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母妃向父皇投去一个忧惧的眼神，看她憔悴的样子，一定为他操了很多心，天凌歉意地想。
  啊啊，这么多人聚一块儿一定没好事！
  天凌觉得烦躁，强自压迫自己没有去踢他跟前的香鼎，而是弯下腰，请了一个冗长的安。
  “他怎么还自己跑过来……”
  “你看三皇子潇洒的样子，可真不象……”
  “可是那时的情况……”
  嗡嗡一片，好象身处蚊子的巢穴，这么一看，那些围在胭脂水粉中的女人还真似乎长出了尖尖的针……
  他就笑了，他一笑，向来周围的人就都顾不得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