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鳞

    “或许你该收敛一些你的脾气。”提亚马特的化身罕见地用一种温和的语气，向拜尔开口提议道，这绝对会惊掉许多五色邪龙的下巴。
    “我为什么要收敛脾气！”
    拜尔的外形像是吃激素长大的深狱炼魔（大雾），他或许是巴托九狱独一魔鬼之中长相最没有特点的一个，虽然其实力并不容小觑。
    “提亚马特女士，请注意，你已经不是巴托九狱的第一领主了，我才是！”
    “另外，我还是血战前线的最高统帅、是八魔将的指挥官，这是阿斯蒂莫尔斯陛下钦点的。”
    “根据《炼狱法典》的规定，我有权力对所有涉及无底深渊深渊的战争进行审查、建议、以及必要时刻进行临危授命。”
    面对如此顶撞，愤怒，自然是有的。不过，提亚马特并没有表现出他的不满情绪。
    这位女神只是冷冷回应：“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你下达的命令是在针对一位强大神力——橡树之父西凡纳斯——如果有足够理由的话，祂完全有能力将你彻底毁灭。
    毕竟，虽然你是一名强大的独一魔鬼，但你又不是阿斯蒂莫尔斯陛下，而且也不是神明。”
    提亚马特没有直接点破一个拜尔心知肚明的秘密：他现在其实仅仅还只是独一魔鬼罢了。
    哪怕他位高权重，可依旧还只是‘暂代’第一领主，而不是实质上的巴托第一层统治者。
    他的前任领导扎瑞尔还活得好好的。
    而如果没有【第一领主】这个头衔，巴托九狱的意志并不会将其特殊对待。如果被一位强大神力强行抹杀，拜尔也真的是会死的。
    因此，他有点犹豫了。
    他开始思考起来，是不是刚刚下达的命令是否有些过激了。提夫林人毕竟只是一些提夫林罢了，即便柯瑞托是巴托的殖民地，可是那又不是他的殖民地。
    如果橡树之父真是那么希望感召一部分提夫林信徒，大不了就让祂感召去呗，反正损失的又不是他拜尔的灵魂收成？
    随着思考的深入，拜尔的指挥帐里，此时已经变得鸦雀无声。
    身着黑色和紫色的制服的倒钩魔仪仗卫兵，屏息凝神装成木头人，在大帐两侧排成列队。
    两个负责文书工作安祖魔抄写员，他们身前各漂浮着固化了“谭森浮碟术”的木桌，这支地狱军团的整个后勤记录全都保存在他们的脑袋和面前桌子上的羊皮卷之中。
    两名冰魔（奇鲁魔）保镖身着青铜板甲，手持长刃剑和大盾，上面刻着盘绕的蛇和玫瑰的纹章。他们的胸膛里都揣着从凡人处掠夺来的心脏，使这种高阶魔鬼可以在丝毫不被感情影响的情况下做出决定。
    除了这些魔鬼之外，大帐里还有一位身材好似模特的黑暗精灵，穿了一件深栗色天鹅绒长礼服，上面饰有貂皮，戴着纤长的洁白手套。
    因为卓尔的某些传统，哪怕这套服饰其实十分厚重，可是依旧有些地方显得漏洞百出。从那些洞洞里，可以隐约看到她那仿佛抛光硬木般颜色的娇嫩皮肤。
    她腰上挂着一把细剑。与如此之多的魔鬼共处一室，这个黑暗精灵却没显露出丝毫疲态。
    她存在于此地的意义，就在于那位【暂代第一领主】也需要她和她手下某些姐妹的特殊服务。
    不要想歪，她们是靠手艺讨生活的，她们都是在幽暗地域经过严苛训练的卓尔刺客。
    和突然变得安静的大帐不同，此时此刻，大帐之外是另外一种光景：风暴正在柯瑞托城邦故地上方聚集，一些巴特祖巡逻队正用沉重的铁链牵着狺狺狂啸的地狱犬不断巡逻，看守着连接军营内外的交通要道。
    不过，他们所防备的、来自外部的入侵，其实很大程度上他们自己也不相信会有。。
    夹杂着酸液的暴雨如期而至，腐蚀着魔鬼们身上穿着的盔甲，可是却无法在其裸*露的皮肤上留下哪怕一个白点（魔鬼对酸蚀伤害免疫）。
    这些从血战前线抽调过来的精锐部队，已经在防御工事后等待了数十天了，他们待在这个滋生着怪异绿菌，仿佛正在腐烂的建筑群之中。
    带有腐朽气息的空气正在侵蚀他们的耐心，但直到大统领拜尔下达命令前，没有任何一个士兵敢于作出除了呼吸之外的其它举动。
    仿佛是在质疑他们的循规蹈矩，柯瑞托城中突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爆炸扬起的起浓烟中，逐渐浮现出更多身影，并引发了更多的爆炸。
    那是拜尔刚刚派出去的两支骨魔检查团，正在同改信的提夫林人进行热烈交流的结果。
    “或许……”
    沉吟了片刻，拜尔刚要开口说话，可他却蓦地低下头看向串在自己腰带上的一个无皮颅骨。
    他用手轻轻抚过那个颅骨细小眼窝上方厚重的眉脊，然后仔细摩挲它突出的下颚与又大又利的尖牙，接着拜尔就猛地从后退了一步。
    一个可怕怪胎，突然从隐身状态之中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形。哪怕以魔鬼的审美，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也丑的可以：他至少有两米多高，而且几乎一样宽，皮下的肌肉几乎要爆裂出来，背上还插着一整排金属钉。
    与其体型不符，这个怪物手里握着一把显得十分纤细的匕首。匕首的刀刃是黑色的，根本不会反射任何光线，在划过空气时似乎也没有任何声音。
    “杀了他，这是一个刺杀魔长老！”
    拜尔已经利用他腰带上的那些宝贝中的一个——真实之颅——用被其亲自杀死的传奇半兽人游荡者的脑袋制作的法术奇物，窥视到了对自己发起刺杀的是何方神圣。
    两个奇鲁魔保镖一个高等传送，随即就闪现到拜尔身前。虽然他们其实没有这位“暂代第一领主”实力强大，但是根据他们之前签订的契约，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依旧要为老板挡枪。
    真正对那个刺杀魔长老发起攻击的，则是那个黑暗精灵女刺客，负责守卫大帐的倒钩魔们只是组成了包围圈，想要将刺客堵死在大帐之中，这是操典所规定的正确流程。
    九狱的规矩，有时就如此教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