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鳞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更换过的凡人心脏虽然能够跳动，但也会随之代谢而产生一定量的污秽。
    往常，奇鲁魔会用定期用魔法清理它们，可今天他们可还没有来得及这么做。
    因此，当那颗心脏被戳破时，奇鲁魔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恶臭，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连站在这俩保镖身后的拜尔都皱起了眉头，不过他依旧没有挪动身子，毕竟安全大于一切。
    那两个奇鲁魔接连发出怒吼——对于这种绰号冰魔、以冷酷无情著称的巴特祖，表现出如此激动的情绪显然是不正常的。
    他们偷来的心脏现在已经被刺杀魔的武器戳破，那些原本属于某个人类的肉块，被三叉戟戳破之后又带了出来，殷红肉质上面覆盖着一层绿色的霉斑。
    两只奇鲁魔用力地挥舞着自己的钩镰，想要将刺杀魔勾出庇护他的阴影。可就在这时，他们身上那惨白如雪的皮肤上面，出现了一条条不详的乌黑纹路。
    当伤痕累累的刺杀魔被冰魔勾出来的同时，那些乌黑纹路已经快要蔓延到两个奇鲁魔的全身上下，就连周围的人也都注意到这一点。
    “蠢货。”拜尔悄然后退了一步。
    而那个伤势严重的刺杀魔（刺杀魔，哪怕是刺杀魔的长老，依旧也无法正面与位阶仅次于深狱炼魔的奇鲁魔战斗），脸上则再次露出嘲笑似的笑容。
    “再见！”
    随着那个刺杀魔长老的一句话，两个已经被“附骨之毒”感染的奇鲁魔蓦地僵硬了一下，接着他们就齐刷刷地瘫倒在地上。
    虽然没死，但是这两个保镖却也无力再履行他们的使命。
    那个伤痕累累的刺杀魔长老，挑衅地看向了拜尔，他甚至伸出舌头在嘴唇边舔了舔。
    拜尔自然不会惯着这个变态。
    “律令：死亡！”随着一道即死法术成功释放，这个刺杀魔长老也立刻被杀死在当场。
    “都给我闪开！”拜尔狠狠说道，接着抬脚就将两个瘫倒在地的奇鲁魔保镖踢飞了出去，砸向了正在和大帐内倒勾魔守卫搏斗的那群刺杀魔。
    这位身为战帅的独一魔鬼，通过刚刚的观察已经弄明白了那些刺杀魔合击技的规律，现在想要亲自动手来杀人立威。
    卓尔侍女刺客小队被屠戮、奇鲁魔保镖被放倒，接连发生的两次滑铁卢事件令他有些丢脸。
    特别是当着提亚马特化身的面。
    在奇鲁魔像炮弹一样砸向那些刺杀魔的同时，拜尔就以与其身型不符的速度，提着锯齿砍刀冲进了倒钩魔守卫的包围圈。
    不少巴特祖都被这位战帅庞大的身躯碰到，仅仅是挨到，就会被狠狠撞飞出去。
    他就好像一头狂奔的犀牛，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冲进了刺杀魔中间。
    接着，他手里的锯齿砍刀就开始上下翻飞，仿佛龙卷风一样席卷了四面八方。时不时地，那些挂在他腰带上的骷髅头还会张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
    为了立威，他甚至没有使用魔法和类法术能力，而仅仅是依靠自己力量、敏捷，以及高明的武技来强行压制这些刺杀魔长老。
    即便后者久经考验的刺客步伐无比诡异，总是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以怪异的扭动、奇特的跳跃堪堪避过可怕的刀锋，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此时的凶险处境。
    或许他们能躲一次、两次、十次、一百次……可只要有一次被锯齿砍刀劈中，那么这些刺杀魔就会当场被劈成两瓣。
    不仅如此，除了力量和速度方面的碾压，拜尔还牢牢把握了战斗的节奏：那些刺杀魔很多次都想要故技重施，遁入阴影来躲避或发起突袭，可是拜尔的刀锋总能在他们即将遁入阴影的瞬间找过来，打断他们的行动。
    就好像猫戏老鼠一般。
    “你们必将失败！”
    拜尔大声嘲笑着这些刺杀魔。
    “告诉我你们的主使者是谁，或许我还可以赐给你们痛快的死亡。否则……
    尔等必将被我碾为虫豸，变成连劣魔都不如的低等渣滓，接受那比死亡更恐怖的降阶之耻！”
    以接近触发音爆速度挥动武器的同时，还能够大气不喘地说出这段话，足以证明拜尔的个人实力足以碾压那些刺杀魔。
    攻心战了属于是。
    而且，他的这种攻心战术很快就有了收获，在听到“降阶之耻”之后那些刺杀魔也多少受到一些影响，其中有几个人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上了半拍，被拜尔的刀锋一下子划过身躯。
    他们企图利用自己类法术将伤势转移到拜尔身上，可是结果却发现，可是强大的独一魔鬼、暂代第一领主却硬生生将这种诅咒豁免了，而且还真地履行了他刚刚说过的那句话。
    被他斩断身躯的刺杀魔当即就变成了一团泥状的血肉，不断翻滚着、移动着，一张张变形肿胀的脸和几根粗短蠕动的肢体在这具“躯体”上时隐时现。
    它们真的变成了劣魔，而且比一般劣魔还有所不如：全身仅剩的正常工作的器官也就只有粗短多瘤的四肢，似乎只能勉强当让自己处在这种畸形的融化状态。
    看到这一幕，在场所有魔鬼都不由得感到一阵胆寒，即便是那些以刑罚同类或凡人为爱好的魔鬼，在看到“降阶”事件的时候也会本能地感受到不适——他们很害怕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对于巴特祖来说，这是比死亡更值得畏惧的事情。
    “我很少骗人。”拜尔那和巨龙有几分相似的面庞上，露出一抹怪异的戏谑笑容。
    他手中挥舞锯齿砍刀的速度也没有太多变化，在场的五只刺杀魔很快就变成了四个、三个、两个……最后仅仅只有一个还在苦苦支撑。
    “向我投诚，揭露你的主使者是谁，我会考虑给你一个痛快且荣誉的死亡！”
    最后那个刺杀魔听到这话，似乎是经历了很大的心理考验，最终丢掉了手中的武器。
    “我们的契约者是——”
    而就在拜尔倾听这个投降者的发言时，在其身后如同烂泥般不断翻滚的一团血肉之中，突然冒出了一张咧嘴怪笑的脸庞。
    一条胳膊瞬间从血肉中弹出，手中的匕首狠狠穿透了拜尔甲胄的背面，刺破了大魔鬼的皮肤。
    “啊！”因为吃痛，拜尔发出一声惨叫。在场很多弱一点的巴特祖魔鬼（比如那两个安祖魔文书），直接就被宛如女妖之嚎的一嗓子震破了心肝脾胃，大口大口地开始往外呕吐鲜血。
    刺杀魔的任务成功了。
    哪怕他们全部阵亡，哪怕拜尔并没有被杀死而只是被划伤，可是墨菲斯托菲利斯交待的刺杀任务也依旧算作被完成。
    他们不会遭到降阶之耻。《炼狱法典》对于这种情况有过解释。即便这些刺杀魔悉数阵亡或者遭到降阶，可是不久之后他们就会重新在九狱的某一个地方复活，恢复原先的一切。
    因为，他们履行了契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