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鳞

    巴托九狱仅剩的几颗巨石要塞，按照预定的轨道，终于在加勒哈斯塔位面的天际出现了。
    在高轨转向低轨期间，这些巨石要塞亦遭到了开拓者战团星界舰队的再一次打击。
    因为目标减少了很多，所以舰队可以尽情地向它们挥洒火力。各种强大的塑能系法术和动能武器再次让自诩强大的地狱军团，认识自己一方貌似其实只是土鳖。
    除了少数强大传奇级别魔鬼用法术作出反击，那些巨石要塞完全没有应对这种超视距防御战的能力，只能被动挨打。
    待在塞核心地狱军营里的正牌巴特祖魔鬼，处境还稍微好一些。而那些在巨石外层或表面布防的军团地狱仆从军团，则完全只能咬牙用生命硬抗这些攻击。
    甚至，等到突破加勒哈斯塔位面浓厚的大气层之后，这几颗仅剩的巨石要塞也不同程度上地发生了大面积的解体。
    不少比巨石稍小的“巨石”，在高空就与它们的主体失去了连接，像是脱缰野马一样胡乱散落向了加勒哈斯塔位面上不知什么地方。
    就像高空坠物一样，它们在坠落的过程中还不断翻滚着，有的上面（或里面）还藏着一些地狱军团的仆从军。
    如果能够飞翔、或者能够使用“羽落术”之类的法术和灵能手段，他们或许还能逃出去。
    否则，待在上面的那些仆从军，哪怕是躲过了变轨阶段的轰炸，也要用身体去承受这场突如其来的高空坠落。只有少数拥有软泥怪之类特殊血脉，又或者体质坚韧、能够快速自愈的生命才能在这样的灾难中幸存。
    更加令人感到绝望的是，即便幸存下来，他们也不一定说就彻底安全了。
    毕竟，加勒哈斯塔可不是一个对外来者友善的地方——事实上，这个位面对于在此地土生土长的生命也极其残忍——那些幸存的仆从军团，马上就会遭到一系列的生存挑战。
    ……
    “该死！该死！该死！”
    拿着巨大镰刀的葛朗台，一边对周围的一切进行劈砍，一边大声咒骂着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当他所在那块分裂出的“巨石碎片”坠落之后，这个宛如由数十只臃肿魔叠加在一起形成的家伙，尽可能地吃掉了身边足够多的下属和同伴。
    他做这件事的时候，甚至不惜暴露了自己的一个秘密：在他肚皮那厚实的铁甲下面长着一张带有獠牙和长舌的大嘴，直通着他的肠胃。
    因为补充了足够多的营养，所以他才能挺过“巨石碎片”坠毁的灾难，在陨石坑地下硬生生挖出条隧道，逃到了地面。
    可是当其爬出陨石坑之后，在强烈饿意的驱使下，葛朗台不由自主地走进了陨石坑边上的森林。
    奇怪的低语和舞动的火焰在森林深处闪烁摇曳，他也驱使了几个同样的幸存者（当然也都是位阶比他低、实力比他弱小的家伙）进去侦察一番，可自此以后杳无音讯。
    饿坏了葛朗台决定不再浪费食物，他带着剩下几个被他用锁链串起来的“口粮”，迈步走进了这片看似无边无际的森林。走了几个沙漏时，悬崖上的刺草就变成了灌木丛，然后变成了荒废的森林。一望无际的树林覆盖着地平线，一些难以名状的东西在树冠上方的空中飞翔。
    葛朗台发觉自己迷路了。
    起初，他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吃掉一个“口粮”的脑花为自己的大脑补充一下营养，他觉得自己差不多就能想出解决目前问题的好办法。
    可结果却是：不顾后者的哀求与恸哭，连吃了几个“口粮”的脑花，他也依旧想不出自己该怎么办才能从这片不断变化的森林里走出去。
    “这个森林是活的！”葛朗台意识到。
    一个小时过去，又一个小时过去，前面的森林深处不时就会传来怒吼声和咆哮声，暗示着葛朗台即将面临的黑暗命运。
    巨大树木结成的树冠，遮蔽了天空，把加勒哈斯塔晚上那种墨绿色的苍穹切成了断断续续的碎片，把大气反射的光芒变成斑驳而暗淡的光辉。在中长距离下，奇异的火焰在燃烧，有生物冲着头顶的天空嚎叫。
    葛朗台砍下了一层悬挂着的苔藓，露出了隐藏在一座森林山峰山麓的洞穴网络。
    毫无预兆地，山洞里冒出了一只丑陋的怪物——鲜血从它那长满胡须的肚子上滴落下来——它的身躯一部分是蛤蟆、一部分是昆虫、一部分是龙……
    这东西太丑恶了，连见多识广的葛朗台都吓得跌跌撞撞地向后退。
    一条爪子似的舌头从空中抽了出来，葛朗台锁着的那些“口粮”中，有一名最高大的战士在蹒跚逃离前就被黏住，黏糊糊的舌头“嗖”地一声缩回。
    这个流口水的怪物，发出了喉音般的吼叫，攻击着其附近生物的意识和心智。
    几个身穿重甲战士高声尖叫，或是猛砸战斧，又或者是敲击着自己的头盔，试图逃避攻击他们感官的无形声音。
    听到这个生物的咆哮声，十几个长相怪异的生物从怪物巢穴上方的碎石上冒出头来。这些长着渗人四条手臂的类人生物一面将弓箭拉满，一面用他们那粗糙的大手上举起近战武器。
    这时，葛朗台等人周围的树林里，出现了更多长相类似的生物。
    当葛朗台穿过用锁链锁着的“口粮队伍”时，几只怪物发出齐声呐喊。。些更可怕的生物高高举起它们多毛的手臂，用一种粗糙的语言开始吟诵起来。
    这些野兽的其中一个，是一个身上挂着白骨制成小饰物的萨满，它指向葛朗台，兴奋地“咕噜”着叫了几声。
    萨满把他粗糙的手放在他的桶胸前，抖动双拳，这是一种超越语言和地理障碍的挑衅姿态。
    仿佛读懂了这举动的意图，那只从山洞里跑出来威胁葛朗台等人的巨大“蟾蜍龙”一步步重新退回了山洞，当它躲躲闪闪的潜入洞穴时，它那结壳的鼻孔里冒出五颜六色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