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莫晓晓走远以后,何语温这才回过头来,朝春春示意让她坐下来,春春点点头,这才战战兢兢的在一旁端坐下来。
“春春姑娘,你不必如此拘谨的,在这里没有旁人,晓晓她也回屋了,你不用小心翼翼的,你知道什么就如实的说来。”何语温云淡风轻的说着。
何语温拿起桌上的茶壶,轻轻倒了一杯茶水,又递给了春春,他的动作彬彬有礼,模样温文儒雅,让春春也不再那么害怕胆怯了。
春春接过何语温的茶水,轻轻道了一声谢谢,她望着茶杯里的茶水,那微微泛着草绿色的茶水里,泡着几株绿色的茶叶,它们在水里漂浮不定,发出淡淡的清香。
“何少爷,其实刚刚莫小姐在这里的时候,我不是不想说,我其实是不敢说啊!”春春沉默片刻又才道。
“为何不敢?”何语温满腹狐疑问道。
“何少爷谦逊有为,是青年才俊自然知道,现在的顾家是门楣显赫,是一般人所惹不起的,顾夫人杀了莫小姐的哥哥,莫小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可顾家的人也不是一般人急,我害怕莫小姐一气之下会骑虎难下啊!”
春春表情紧张,仿佛一下子就与顾夫人当面对质一样,脸色带着几分惊恐。
“顾夫人之所以要杀害莫先生,是因为顾夫人无意之间,发现了莫先生与莫小姐是兄妹,而顾夫人见当时的莫小姐与顾小姐走得近,二顾少爷又对莫小姐情有独钟,她担心莫小姐接近顾家兄妹是有所企图的,所以便想着除掉莫小姐,不料这个计划还没有实施就被莫先生不小心撞见了,顾夫人担心会打草惊蛇,坏了计划,所以便想到了杀人灭口…”
“好,知道了!”何语温面不改色的听完了春春的话,心里也有了几分定义,他眉头微蹙,表面看上去似云淡风轻,其实内心早翻涌了,听知道顾家的人一贯极其有手段,只是未曾想到顾家人居然如此歹毒,令人发指。
春春沉默片刻,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猛然的抬起头来朝何语温道:“对了,何少爷,我还有一个要求,不知道你能否答应我。”
何语温点点头:“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做的,竭尽全力。”
春春听了何语温这样说才放心:“何少爷,我知道你为人正直光明磊落,今日一事,你可否永远的替我保守秘密,万万不可告诉其他人?顾急的人心狠手辣,每一个人心机与城府都极其深沉,这件事情原本是顾家人的秘密,我今天还如实的告诉了你们,倘若顾家的人得知了是我泄密,恐怕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我,所以还请何少爷替我保密,就当我从未来过,也不曾说过什么。”
何语温抬起头了,打量了春春一眼,他的眼眸中藏着几分深不可测,叫人实在是难以捉摸,也难以读出他的悲喜。
“这不难,理应该如此,春春姑娘大可不必为此担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包括所有的何家人,都不会胡说的。今日一事,还得多谢春春姑娘,替我等解了这个燃眉之急,也让这扑朔迷离的事情真相浮出水面。”
何语温云淡风轻的说着,只是他的表情过于冷淡,连说出来的感谢之话,也感觉有些冷淡。
春春摇摇头:“这倒不必,何少爷果然出自世家,谈吐不凡为人谦逊,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若没有其他事情了,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免得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反倒惹人瞩目了。”
春春说完,便准备离开了,只是刚刚准备离开,便又听到了身后何语温冷淡的声音传来。
“春春姑娘,且等留步,我还有话要问你。”何语温的声音淡淡的,就宛如窗外飘过来的一阵风一样,又卷落了几片银杏树。
“啊?”春春赵才又缓缓的转过头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何语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道:“春春姑娘,其实我还有一事不明白,不知道你可否跟我说清楚?”
“何少爷还有什么事不明白,尽管开口。”春春不紧不慢的道。
何语温缓缓的走到了她的身旁来,双手背在背后,目光漫不经心的看着院子外的那一棵在风中,簌簌落下娇黄的银杏叶的银杏树。
“春春姑娘是如何得知,我们正在寻找晓晓的哥哥的?春春姑娘又是怎么从江城来到何家的,还知道了莫玉承的消息的一切,还如此的肯定我们你能告诉我们,我们想知道的消息的呢,那么,这些消息你又是何从得知的呢?”
何语温云淡风轻的说着,也不曾低头去看她,就在她的耳边轻轻淡淡的说着,看似漫不经心的话,却一下子就让春春顿时语塞。
“我……”春春结结巴巴的,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神色慌张,眼神闪躲,双手不停的捏着自己的衣角,心里极其的忐忑,眼神胡乱的乱看,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春春姑娘,我不管今天你说的消息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来到这里,我突然知道这些消息的,也不管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让你来说了这些,我都不追究了,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们这些,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总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想去帮你一个人吧,又或许说是去害一个人,我不知道我这样说,你能否明白我的意思!”
何语温依旧面不改色,表情轻松的看着窗外,哈啦,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就像是在说什么特别寻常的话。
春春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一下子便慌了神,结结巴巴的:“何少爷,我今天来告诉你这件事情,其实更多的也是为了我自己,不,更多的也是为了二姨太。”
“怎么说?”何语温云淡风轻的又问。
“因为顾家大小姐,顾清水欺人太甚,她的一场陷害,差点让我命丧黄泉,我苟且偷生,苟且偷来了这一条命,又才苟活了这么久,这个仇不报,我心里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恶气,还有,顾夫人赵音,看似无欲无求,也不争宠,每日吃斋念佛,但是却是一颗蛇蝎心肠。
二姨太之所以会不得宠爱,是因为顾清水,但二姨太之所以会郁郁而终,却是因为她,她们母女两人作威作福,狼狈为奸蛇蝎心肠,二姨太待我如同亲妹妹,她的死让我悲痛不已,我一直想寻求报复的方式,可是发现我那么的渺小,也想不到任何办法,原谅我的私心和自私,后来我才无意中得知了,莫小姐与她母女二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所以我想借助她的手,去报我的私人恩怨。”
春春一边悲痛欲绝的说着,一边那莹莹亮亮的眼睛里,就不知不觉的留下了一行清泪。
“真是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早些释怀这些恩怨情仇,你会比现在快乐的,如果你的前半生苦恼,是因为与人结下恩怨,而后半生,一直郁郁不乐是一心想要报仇,那么你这一辈子除了爱和恨又有什么意义呢!”
何语温缓缓的低下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道。
春春含泪摇头:“不,何少爷,因为你身在光明处,所以你看到的地方都是光明的,而我是在暗处,我才知道暗处的灰暗和阴冷,以后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能与我深同感受,你不知道我的疾苦,你又何必劝我大度呢!”
“我并没有劝你大度,我的确没有经过你的疾苦,但是我又何尝不是,从疾苦出走出来的呢!我只是看你闷闷不乐,所以想让你看开些而已。”何语温又道。
“可,可这段仇恨若是不报,我可能一辈子都会死不瞑目!”春春眼睛里被仇恨布得满满的,都快看不出来她原本的样子了,何语温突然的就有些心疼她。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回去吧。”何语温淡淡的说着,目光看着远处,若有所思!
“何少爷,恕我斗胆问一句。”春春摇摇头,坚定不拔的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面不改色的何语温问:“可是现在这段仇恨,这些恩恩怨怨,若是与你最为在意的人,与莫小姐紧紧的捆绑在一起,你又该怎么办呢?你是劝她放下这段恩怨,还是同她站在一边?”
“这件事情,恕我现在还没法给你答案。”何语温沉默了,他那也无风雨也无情的神色也微微变化,眼眸里的睿智和冷静,也微微有些变化,变得有些惊慌失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有些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因为别人斤斤计较,你可以说别人狭隘,可是真当与你关联的时候,你才知道宽容和大度,是多么的难得!当正义被外人扭曲的时候,旁人所看到的只是表象,你若清白,又怎么甘心同流合污。”
春春一脸的平静,淡淡的说着,说完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连头也没有回,那一刻何语温居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耻,甚至,还觉得自己还不如眼前这个姑娘。
待春春走远,何语温才缓缓的喃喃:“倘若,她要寻回她的正义和公正,哪怕是与众人为敌,我也会义不容辞的站在她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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