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的灰色幻想

    冰凉的地板贴着皮肤，淡淡的焦灼气息在鼻尖萦绕，耳畔传来魔法门铃无休无止的聒噪鸣叫，亚当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然后一个轱辘从测试室的地面上爬了起来。
    他打开测试室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老魔法师严厉的脸庞，他显然有些不满于亚当斯的怠慢。
    “别人带给你的信，没见着你的人就放先在我这里了”，他说着便从魔法袍的袖子里掏出一张装饰精美的信函，迈开右腿就要从门外走进来。
    吉拉姆往测试室里走了半步就停了下来，他皱起眉头嗅了嗅空气中淡淡的焦臭味，随即一言不发的往里面走了好几步，直到看见年轻人身后的满目狼藉。
    “你知道你自己干了些什么好事吗？”老魔法师吉拉姆的面容有些扭曲起来，老人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连成了一幅抽象画。
    亚当斯茫然的转过身体，他顺老魔法师的目光往身后望去，随即看到了焦黑一片的炼金法阵。
    炼金法阵碎成了好几块，七零八落的样子让迷迷糊糊的亚当斯有些错愕。
    不过马上记忆的碎片就再次鲜活了起来，他想起了昨天最后的实验场景，想起了是谁造成了眼前这一切，又是谁被实验的余波给震的晕了过去。
    亚当斯心虚的低下了头。
    “可能我没能仔细检查”，年轻人有些不自然的说道：“炼金法阵上的魔力水晶能量消耗殆尽了，魔法护盾挡不住紊乱的魔力，然后炼金法阵就坏了。”
    老魔法师没有说话，他踱步到了炼金法阵的的边上低身仔细检查起来。
    炼金法阵的钢板基座上不断有袅袅的轻烟升起，法阵中间的魔法核心已经被完全破坏了，显然是不堪再用。
    而一侧炼金法阵凹槽里，魔力水晶断成了两节，微弱的魔力正从断口中间不断的溢散出来。
    “这可不是魔力水晶能量消耗殆尽应该有的现象”，老魔法师从炼金法阵上拿起了魔力水晶仔细端详起来。
    他满脸狐疑的看着亚当斯，“这更像是炼金法阵超载了。”
    “怎么回事？”
    冷汗从亚当斯的鼻尖滴落了下来，炼金法阵的确超载了，其中的原因他本人自然是一清二楚，但他却又要如何解释自己在好奇心的作用之下，将魔力紊乱的效果导入了灵魂锁链之中。
    那样不就等于告诉对方自己是别有居心混入魔法工会都死灵法师吗？
    “我昨天在做那个魔力紊乱的实验”，他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憋出了一句话，“可能是魔力紊乱产生的威力太大了。”
    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问题，但问题是产生魔力紊乱的魔法并不是改良的火球术罢了。
    “不可能”，老魔法师挥手打断了亚当斯，“以你昨天所描述的结构来说，魔法紊乱根本不可能产生这么大的威力。”
    的确，炼金法阵所产生的魔法护盾能够抵挡住大部分二环及以下魔法的伤害，而魔力紊乱效果的改良版火球术只不过堪堪越过一环伤害型魔法的及格线。
    猎魔人的小把戏们确实没让他失望。经过亚当斯的多次实验，终于那些用于干扰魔力的秘法与他的改良型火球术结合起来，然后的确成功的让火球术延迟爆炸了。
    但是之后他就飘了，他试图将这些秘法套用到其他的魔法上，起初没有什么大事故发生，最严重的也不过是“火焰束”差点炸断了他的手指。
    但当他把实验目标转移到一环魔法“灵魂锁链”上面的时候，他就再也无法精确控制魔力走向了。
    失控的魔法在魔法护罩上炸了开来，瞬间就引得护罩高速振动起来，随后炼金法阵就这样了。
    锁链另一端的亚当斯自然也不好受，他只感觉到一阵什么东西探入了他大脑里疯狂搅动，然后他整个人就失去了直觉。
    直到现在亚当斯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讲话，灵魂锁链引发的冲击显然更甚于改良的火球术，不过眼下也并不是研究这个问题的良好时机，他必须先过老魔法师这一关。
    好在老魔法师显然也并没有想太多，只见他狠狠的一拍大腿，然后就吹鼻子瞪眼起来，“你是不是没有按照规范操作启动法阵？”
    老魔法师恍然大悟的看着手上的魔法水晶，他有些懊恼自己的这个学徒实在是不知道轻重。
    听到这句话亚当斯却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自己实在是无法解释为什么炼金法阵好好的就超载了。
    于是亚当斯干脆顺着对方的话讲了下去，他着装作一无所知的挠了挠头：“啊？炼金法阵启动的规范操作是什么？”
    “你知道这一套炼金法阵有多贵吗？足足五百金朗尼！”
    吉拉姆的内心十分郁闷，马林堡魔法工会只有三间测试室，就这么轻易的报废了一间实在是让他有些心疼。
    不能再亚当斯在这里瞎搞了，吉拉姆有些丧气的想着，自己早该想到没有经验基础的使用炼金器材会出问题。
    即使他能够把这份损失报销上去，但经费能不能被批下来是另外一件事了。
    更何况万一炼金法阵爆炸伤及了自己这个天赋卓绝的徒弟，那么他找谁说理去？
    “给我去把《炼金使用手册》抄写三遍，抄好以后再来见我。”
    ……
    亚当斯边一边抄写着《炼金使用手册》一边仔细端详着刚刚到手的舞会邀请函。
    这份邀请函的内容官方而正式，大意是邀请亚当斯在后天下午去参加马林堡伯爵千金米娅与巴托王室第四王子的订婚舞会，见证这神色而荣耀的联姻，舞会的地点就在伯爵城堡。
    和正式的书面内容不同，邀请函的反面被写上了新的内容，上面那飞舞的字迹正如米娅那不知收敛的性格一样张扬。
    【亚当斯，听让这家伙说你好像不是很愿意来看我的样子。我不管你的那些套话，反正我只知道后天的舞会你要是敢不来就死定了。最后，记得订逃跑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