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之刻

    “有人来了？”张川澜皱起眉头，“会是谁？”
    “很有可能是巡逻的法师。”卡雷回答道，“如果奈瑟利安发现我不见了，也许会在都城周边加派巡逻队，也可能是新增了我不知道的哨所，哨所的法师在例行巡逻。”
    “你能对付得了吗。”
    “还有我呢。”陈提醒道。
    张川澜差点都忘了，虽然这个陈的实力有些不济，但那只是以天启人为标准衡量的，无论以人类还是达维安人的标准衡量，这家伙都是个怪物啊。
    “那就交给你了，”卡雷也有些疲倦，他施展的传送魔法极耗体力，“正好我也回复一下我的法力。”
    “我们也能帮忙。”克里斯蒂娜说道，然而她在摩亨佐达罗的表现让巴拉那并不相信她能帮上忙。
    “声音是从我们前进的方向传来的，”巴拉那还在继续听，“慢慢接近了，应该从前面的路口过来。”
    “我们先躲起来。”张川澜冷静地指示道，在这种作战中，先发现敌人的一方往往有压倒性的优势。
    说得轻巧，但这两个火山之间有什么能躲的地方。这里可都是活火山，地上连石头都没有，都被不停喷发的熔岩覆盖得极其平坦。几人只能勉强找了两条沟壑，趴下等着对方出现。
    脚步声逐渐接近了，也能听到对方的说话声：“我说，这圈结束我们就可以休假回家了吧？”
    另一个声音说道：“嗨，说的轻巧。至高王和地球人打起来了，咱们的假期一律取消。”
    “唉，我的儿子刚出生，我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呢。”
    “不忙，等打败了地球人，我们加官进爵，到时候就可以回去享受天伦之乐了。不瞒你说，我的新婚妻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我听说了，据说尊夫人相当漂亮了吧？没想到你还挺有福气的。”
    “哪里哪里，我怎么觉得一般呢？”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
    说笑声走进了，听起来就像在耳边。张川澜对陈比了个手势，陈心领神会。
    “哎我说，上面派咱们到这鬼地方来干嘛，这能有什么威胁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碧蓝王卡雷跑了，至高王怕他躲在这附近搞阴谋诡计，咱们必须要确保都城周边的安全。”
    “至高王也太谨慎了，要我说这完全没有必……”
    话还没说完，张川澜与陈双双跃起，莫邪一剑就将这人的头砍下。
    另一个人稍微靠后了约有一两步远，他大吃一惊，然而陈的动作也相当迅速，他只念出了一个音节，就被陈一剑刺中胸膛，轰然倒地。
    就这样，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永远失去了慈祥的父亲，一个年轻的达维安少女永远失去了她的丈夫。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他们又没参与到对我们的战争，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星球而战。”克里斯蒂娜眼睛有些红了，她又年轻又没经历过战争，还没见过这样残酷的情形，“他们也有妻子儿女在等着他们回家团聚呢。我们可以抓住他们，等我们安全了就把他们放了。”
    “这就是战争。”张川澜严肃地说，但看得出来他心里也不好受。“抓住他们要冒的风险太高，我们不能用自己的生命冒险。每个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士兵，他们都是某些人的儿子，某些人的丈夫，某些人的父亲。他们都有着挚爱的人，也有人盼着他们回家。可他们为了人类的和平与自由，长眠在了异星的太空中。”
    “这就是战争。”他又重复了一遍，“战争带来的伦理问题是到现在都没有解决的。”
    “社会科学院正在着手解决这一问题，”克里斯蒂娜吸了一下鼻子，“虽然我不太擅长这方面的东西。”
    “就你们那社会科学院，我看整个就是一个培养老政客的窝点。”巴拉那无意间又恢复了他的本色，“那帮人也能称之为科学家？我记得当年马歇尔也在社会科学院干过。”
    “没错，他们天天坐在屋里开大会，探讨各种不着边际的问题。”张川澜这次站在了巴拉那这边，“这种无聊的行为最早可以追溯到拿破仑时期，那时候他们还叫哲学家，拿破仑给了这帮哲学家一大笔钱，要他们研究一下‘意识形态’到底是什么。结果到他下台，这帮人也没研究出来。”
    “行了行了，别发牢骚了。”克里斯蒂娜本来有点想哭，但是被这两个人给气笑了。虽然她也不喜欢手下的社会科学院，但她毕竟是最高科学院院长，胳膊肘还是得往里拐。
    “我们得把这收拾一下，这两个人放在这里不合适。克里斯蒂娜，你回避一下吧。”巴拉那知道这两个人的尸体放在这迟早会引起注意，如果两个人仅仅是失踪，他们的上司可能会以为他们只是开小差去了。
    这些达维安人的血也是红色的，但慢慢地凝成了纯黑色，与地上的黑曜石完全相同。不过这也足够血腥了，克里斯蒂娜看上一眼就会吐出来的，本来她就只吃了装甲里的应急压缩食物，还是不要让她浪费食物比较好。
    “用喷火器烧掉就行了。”张川澜按了个按钮，从装甲的手掌中伸出了一个细管，喷出了浓密的火舌。不一会，这两具尸体就被烧的只剩下了破碎的骨骼，被张川澜几脚踢进了沟里。
    “搞定，我们走吧。巴拉那，你休息的怎么样了。”
    巴拉那刚才一直在地上躺着，早就休息的差不多了。他站起神看看四周，只见克里斯蒂娜一个人远处坐着，双手抱膝，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慢慢走过去，听见了啜泣声。他心说女孩就是麻烦，同情心过于泛滥，这也值得哭一次么。
    不过他还是坐在她身边，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好啦。川澜他们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呀。以后有机会我们只用非致命武力就是了。”
    其实克里斯蒂娜早在黄帝号上给巴拉那计算聚变打击威力的时候，那一轮聚变打击就杀了何止成千上万的达维安士兵。不过那时候克里斯蒂娜并没有心理负担，因为她既没有见过达维安人，也不知道他们身份如何，对她来说敌人只不过是纸面上的一个数据，和玩战略游戏没什么两样。不过当两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就这么在她眼前被残忍杀死，她还是走不出这个心理阴影。其实这样的人很多，吃鸡肉吃的津津有味，可是杀鸡的时候畏首畏尾，根本不敢动手。有的人去全羊馆看见活羊现杀都要流泪。这也不怪克里斯蒂娜。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这次确实是被逼无奈。以地球的交战原则，在战斗中没有必要使用致命武力的情况下，一般都是活捉的。因为战争的目的并不是杀戮，人类已经学会了尊重生命。
    克里斯蒂娜擦了擦眼泪，巴拉那拉着她的手把她拽起来，她看着巴拉那，突然笑了一下，哽咽着问道：“我这样是不是看起来很傻？”
    “有点。”巴拉那实话实说。
    “你！”她算是明白了，巴拉那情商基本为零。
    “哎，不理你了！”她甩开了巴拉那的手，一溜烟跑开了。
    “切，这都是什么啊……”巴拉那在一边摸不着头脑。
    他们继续上路了，向着未知的村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