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谷

第78章


  宗钟眉飞色舞,方要说出他这番奇怪经过,忽见赫连蓉姑脸色泛青,浑身猛抖,忙咽住要说的话,将她两条臂膊放在被中,急急问道:“你是不是被一个不男不女,又瘦又长,或者另外一个矮得像西瓜的人用掌打了便发冷的?”
  赫连蓉姑冷得连打寒噤,摇着头否认。
  宗钟频频皱眉,束手无策,忽然身后一个娇嫩的声音说道:“你让她歇一会吧!”
  宗钟猛然回头,见是陈菡英的贴身小环小慧,急问道:“告诉我!我娘是受了什么伤了,这般冷法?” 小慧脱口说道:“她是受了一掌‘寒泉冰毒掌’!”
  “是我外公的‘寒泉冰毒掌’?”
  “嗯。”
  “我外公呢?他在哪里?”
  “出去了!”
  “去哪里?”
  “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打伤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疯了!”
  “疯了?”宗钟惊奇不已,问道:“什么事情使他发疯?好久了?”
  “不知道,恍惚听说是为金光教吧!”
  “你们英姑娘诊不好我娘的伤?”
  “她上山过一趟,只两天又走了。”
  宗钟猛地想起自己在灵光庙中替石璞真驱寒的事,当下不再说什么,急忙走到床前,伸进一只手掌,紧紧抵在赫连蓉姑的命门穴上,加意运气,助她行功。
  顷刻间,赫连蓉姑虽仍发抖,已能勉强支持。宗钟见状大喜,叫道:“娘,你快起来打我几掌!”
  小慧惊愕不已,娇喝道:“你要她打你干什么?你也疯了!”
  宗钟急道:“她打我几掌就不冷了!”
  赫连蓉姑不放心地问道:“我不冷了,你呢?”
  宗钟道:“我也不冷!”
  赫连蓉姑半信半疑,走下床来,试着向宗钟轻轻打出一掌。
  宗钟接了一掌,立刻叫道:“不行!要用内力,越大越好!”
  于是赫连蓉姑把掌力逐渐加强,果然,跟石璞真一模一样,渐渐地,身上不抖了,脸上也慢慢转红了……
  这时屋门口忽然出现一个苍老的老人大喝道:“你造反了!宗钟?”
  事在紧要关头,赫连蓉姑母子两人都无暇理会这人,小慧急忙解说道:“禀右护使,宗钟少爷在替蓉姑娘诊病!”
  来人正是顺天帮中右护使任莫兴。他据弟兄们禀报,知道宗钟回来了,特地赶来看看。不料竟看到他母子俩正在全神贯注地互相对掌,这才出声喝止。听小慧说是诊病,不觉大奇,哪有用对掌来诊病的?
  十来掌一过,宗钟停了手,问道:“你还冷不冷?”
  赫连蓉姑又惊又喜,道:“冷是不冷了,只是累得紧。”
  任莫兴愕然道:“宗钟,你又从哪里学来诊病的本事了?”
  宗钟道:“我不会诊病,我是替娘把身上的寒毒吸出来。”
  任莫兴更发奇道:“你又怎么吸得出来呢?”
  宗钟傻笑道:“我是用一种‘挖肉医疮’的功夫,从娘身发出来的掌力中,把她身上的寒毒和内力一齐吸出来。”
  任莫兴频频摇头,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驳问宗钟,低低说道:“天下会有这等古怪功夫?”
  赫连蓉姑因为爱子替她驱尽寒毒,无限欢喜,笑问道:“你是跟谁学到这门功夫的?”
  宗钟道:“是‘地……’不!是他叮嘱教我不能对外人说的,我不说!”
  任莫兴和赫连蓉姑都知道宗钟有股傻劲,说了不说就决不会说的,所以并不勉强他说。赫连蓉姑问道:“你一路来,听说过你外公的什么事没有?”
  宗钟道:“没有。他干什么去了?”
  赫连蓉姑道:“他找你去了。”
  “找我干什么?”
  “交给你‘三目螭珠’,要你杀死狄叔平!”
  “他哪来的‘三目螭珠’?狄叔平又是什么人?”宗钟一听有“三目螭珠”,不禁喜形于色。
  “他老人家就在太白山下不远的一间破房子里面一只死的‘三目螭蛙’头上剜下来的。”赫连蓉姑皱皱眉头,道:“至于狄叔平这人么?唉!说来话长,若非英儿出面呀,只怕……只怕……”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嘛?你老是吞吞吐吐的!”宗钟近乎撒娇地略略埋怨着。
  赫连蓉姑也是又喜又疼,顾不得任莫兴在旁,拉过宗钟偎在怀里笑道:“事情应该从你去追赶泉姑娘之后说起。”遂把小慧如何来告,她和陈菡英如何追踪,她如何半途病倒,陈菡英如何买药失踪,以及甘泉如何送药的事全都说了。
  宗钟听了,喃喃道:“到底她还是送药来了!”忽然抬头问道:“以后再见过她没有?”
  赫连蓉姑笑道:“你再听我说嘛!”于是再接着把她如何去红花谷寻找尘玄禅师和寻他不着,如何独赴吕梁山金光教,如何躲过殷开甲四人搜围,自己如何被甘泉救出,又如何分手的事讲了一遍。
  宗钟露出失望的神情,幽幽说道:“难怪我在金光教找不着她,原来她当姑子去了!”任莫兴吃惊道:“你去金光教干什么?”
  宗钟叹道:“我若说来,也是话长,还是让娘讲完了我再来讲。”
  赫连蓉姑接口笑道:“大概是前半个月吧,英儿忽然来了,问起你外公在不在家,便说金光教派龟龄堂狄叔平堂主来了。据她无意中听来的消息说,狄叔平此行,有用武力威胁你外公加盟金光教的可能。第二天一早,狄叔平果然来了,由你谢爷爷和任爷爷接待。那狄叔平任怎么说,也要他们两位做主,顺天帮是否加盟金光教?谢爷爷忍无可忍,便要用武力解决。后来英儿忽然出面了,她把狄叔平着实数说一顿,说他怎好这般不讲情理!这等大事,除了帮主之外,谁能担当得了?好吧,现在便算答应加盟吧,到时候帮主回来不答应,你狄叔平又如何向你们教主交待!”
  “一番话把个趾高气扬的狄叔平,数落得垂头丧气,结果是议定三个月之后答复。在这事了结之后,她说她还要去寻找一个人,当天就走了。”
  宗钟沉默了一会,忽然问起陈菡英要去找的是谁?任莫兴一旁说道:“就是那个甘泉。”
  “她找她干什么?”宗钟非常奇怪地问。
  “不知道,她没说。”任莫兴说。
  赫连蓉姑是知道这码子事,却不便当着任莫兴的面说出来,便不作声。
  “那么外公怎么忽然疯了的?”宗钟关心地问。
  “教主回来听说了大发雷霆,但明知敌不过金光教,便坦白说出他有一颗‘三目螭珠’,要拿回来送给你,让你驱走身上热毒,练好功夫,杀掉狄叔平出这口恶气。”任莫兴回忆着说:“帮主说了这话,就一个人连夜走了。大概过了三天吧!帮主回来发好大的脾气,一回来就险些劈死两名兄弟。你娘去劝他,又把你娘打伤了,后来还是谢左护使看出他神色不对,劝走众人,偷偷把门反锁起来,就听帮主在里面大哭大笑,说是哪个偷了他的‘三目螭珠’不讲天良,说了一些疯疯癫癫的话……”
  宗钟十分着急,截住问道:“‘三目螭珠’呢?是不是真的丢了呢?”
  “谁知道?”任莫兴道:“当天夜里他就打破大门跑下山去了!”
  “他一个疯子跑出去怎么办?”宗钟发愁地问。
  “所以谢左护使跟着追去了!”
  “追着没有?”
  “也不知道嘛!”
  “我找他去!”守钟自告奋勇地说。
  “不必了!”赫连蓉姑叹了口气,说道:“你找着他老人家又能如何呢?”言下大有纵然找到了赫连表,也无法把他弄回来的意思。
  “我找到他了,先劝他回来,他若不肯,我就点他的穴道,或者把他的内力吸光了再背回来!”宗钟蛮有信心地说。
  “帮主的内力何等雄浑,你有这份能耐?”
  “我闯过金光教的‘排阵’”宗钟豪气万丈地说:“吸完过石璞真的内力,和金光教卜教主对过掌。外公一个疯子,我想我一定能够把他背回来。”
  小慧喜极忘形,插嘴道:“那顺便也找英姑娘回来替帮主诊病。”
  任莫兴与赫连蓉姑听得惊疑不定,任莫兴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还和卜通对过掌?”
  宗钟见他居然不相信自己,急得青筋暴露,大声道:“我从来不说谎;你不信,问我娘好了。”
  赫连蓉姑喜在心头笑道:“任爷爷怎会不相信你,只因事情太叫人惊喜了,随便问了你一句。你又从哪里得来这些奇遇的?”
  宗钟于是老老实实,把“死沼”、金光教、灵光寺、少林寺,一切经过情形说了,只隐下“地老”的名字和寻“天荒”的事没说。
  三人听了,无不又惊又喜,但都猜不透宗钟的内力为何陡然大增?少林寺的和尚们住哪里了?倒是那些瞎眼老和尚,任莫兴道出可能就是该派的三位前辈长老。
  赫连蓉姑明明看到爱儿已经平安归来,然则当宗钟述说经过时,她脸上的表情,却一直随着宗钟的遭遇而变化。许久许久,她忽然抚着宗钟的头顶,流着泪笑道:“宗钟,这两个月来,也不知道你是几世为人了!”短短的两句话中,不知蕴藏了几多凄伤的的感情!
  母爱,的确太伟大了,伟大得令人不可思议!
  任莫兴用眼色征询了一下赫连蓉姑的意见,赫连蓉姑温柔地向宗钟说道:“钟儿,你外公如今神志不清,一个人在外面胡闯,随时随地都很危险,你辛苦一点,快把他老人家找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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