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武尊

    “家老大人，灵脉干涸，他说的是真的吗？”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家族的灵脉一旦干涸的话……”
    黎莲、黎战猎等人，纷纷发问，神情惶急。
    灵脉是一个家族的根基，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旦失去灵脉，再强的家族，也是无根的浮萍。
    黎风被他们这一问，顿时惊醒，心中暗叫糟糕。
    也许凌云还只是猜测，两位少族长终究是孩童，可信度并不高。但自己此番失态，失了分寸，却无疑从侧面证实此事。
    黎风心中懊悔至极，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他生性就是急躁，藏不住事情。要不然年轻的时候，也不会被父亲赶出家族，逼他闯荡打磨气性。
    这些年来，他养了些城府，但终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其实也怪不得他，主要还是灵脉太过重要，黎风心中背着这个包袱，压力重生。就像是积蓄着的火山，被凌云轻轻一点，就忍不住爆开来。
    他阴沉着脸，目光闪烁不定，刚想否定此事，但凌云已看破他的打算。
    “你不要企图遮掩，没用的。灵脉渐渐干涸，灵石产量必定不断锐减。你们黎家遮掩得好，用了库藏，或者贸易来填补这个缺陷。但此事必定有痕迹，只要有心人仔细不断地查探，就能查的出来。”凌云好整以暇地道。
    黎风捏紧双拳，狠狠地瞪着凌云，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去。
    看到自家家老这番神态，再傻的人也知道真相了。
    “灵脉，我们家的灵脉要干涸了？”黎莲失魂落魄，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黎战猎紧抿双唇，陷入沉默。
    其他人也没有说话，心中既震惊又惶恐，密室中氛围极端压抑。
    “呵呵呵。”凌云轻笑出声，“你们黎家真是危险了。灵脉渐渐干涸，找不到新的灵脉，再强的家族也要分崩离析。现在你们又得了剑门山传承，周围的势力都在眼红。你们说，如果我把这个隐秘消息，流传出去，会怎样呢？”
    “不要！”黎莲花容失色，连忙道。
    其他人也想到严重之处，不禁神情凝重到极点。
    如今黎家得到剑门山传承，实力上涨，讨了这个便宜，周围的几大家族都注视着，虎视眈眈，又隐含忌惮。
    如果灵脉的消息泄露出去，黎家就漏了底，成了纸老虎，必然会引起周围势力出手！
    他们绝不会想看到，黎家渡过此难关，又得到剑门山传承，实力上涨，压过他们的局面。
    所以。必须要守住这个消息！
    黎家众人被凌云惊醒，皆有觉悟。黎战猎等人，盯着凌云的目光中，更是凶芒毕露，杀机沸腾。
    “想杀我？”凌云冷笑一声，摇摇手指，“我既然单独和你们见面，自然做了万全的准备。老实说，如果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们的。”
    这话不无道理，众人不得不按捺住杀机，收敛眼中凶光。
    “好了，下面开始谈正事吧。”凌云嘴角微翘着，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
    他压压手道：“都坐下吧。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和你有什么好谈的？哼！”黎风脸色阴沉如水，但尽管这样子说，他仍旧还是坐了下来。
    其他几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坐下。
    剑拔弩张的紧张场面，顿时稍稍缓和。
    “当然是要谈封口费了。我把你们引到这处来。容易吗？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你们当然要赔偿我！灵石，我要灵石。给我三百万灵石，我就向你们承诺。不把这个消息说出去。”
    凌云的这句话，顿时让众人又跳了起来。
    “你居然敢威胁我们！”
    “你杀了我族的两位少族长，你居然敢要灵石？！”
    “凌云，你不要欺人太甚。大不了。老子拼了这条命，和你同归于尽！！”
    众人一齐咆哮怒吼。
    “哈哈哈。”凌云仰头长笑。也站起身来，虎目绽放厉芒，逼视众人。
    “不错，我就是在威胁你们！你们不答应我，我就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怎么着，还想和我同归于尽。哼，你们信不信，就算我死了，这个消息照样会泄露出去。到时候你们就是家族的罪人，因为就是你们不答应我的要求，才让家族受到其他势力的围攻！”
    “你，你，你……”黎风家老气极，一时间指着凌云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怒目圆瞪，将牙齿咬得嘎吱作响，却都没有动手。
    “你什么你。”凌云对黎风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不屑，“你能拿我怎样？杀我？我有紫荆令牌，你动我一下试试。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汉子，不怕死。但是家族才是重点。你们的家人，你们的朋友，如果死了，都是因为你们！”
    黎家众人攥紧双拳，楞在原地。
    “啊――！”黎战猎忽然仰头嘶吼，举起拳头狠狠轰下。
    在他愤怒的一击之下，整个酒桌被砸倒，菜肴哗啦啦洒了一地。
    他恨啊！
    他的爷爷黎战温就是因为凌云二人而死。这个仇，不同戴天！
    为此，他加入追缉队伍，奔波辛苦，终于找到了凶手。
    但是，明明仇敌就在眼前，他却不能动手！明明凌云近在咫尺，他却不能报仇！
    不仅不能报仇，还得受凌云的威胁。
    他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形成滔天火海，已经在灼烧他的心肺。但是他不能动手，一动手，后果不堪设想。自己性命是小事，整个家族都要因此遭殃！！
    “你们不要动怒了。其实整件事情，我也是受害者啊。”凌云语气一缓，悠然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想想看，剑门山传承本来就是我的，结果被你们黎家抢走了。你们黎家追杀我和苏暖，我们逼不得已，为了逃命方便，才杀了黎花、黎生二人。后来我还受了重伤，坠落在紫幽山，一路上险死还生。我容易吗？”
    “你们黎家势力庞大，我惹不起。只好缩到无家城里，结果你们还不放过我。你们说，我能怎么办？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三百万灵石，不能再少了。我是很有诚意的，这个秘密，也只有少数人知道，没有泄露出去。为了你们黎家着想，我还特意将朝廷的人支出去。”
    凌云神情诚恳。
    “三百万灵石，你还真能狮子大开口！”
    “凌云，凭良心说，我们黎家待你怎样！好吃好喝的拱着你，结果呢？是你恩将仇报！”
    “我族的两位少族长死在你的手上，我族的黎战温家老因你而死。还有许许多多的族人，为了保护你们在剑门山游荡，损失了多少好手，多少人成了重伤残！”
    黎家一行人神情各异。有的愤怒之极，有的冷笑不止，有的眼泪夺眶，但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对凌云深深的仇恨！
    凌云脸色一变，冷笑起来：“看来你们还没有认清楚形势，给你们脸面你们都不要？很好。”
    凌云起身欲走。
    黎家众人一阵慌乱。
    “等一等。”黎风情急之下，横步一跨，拦住凌云。
    “实话告诉你们，我现在就要去卖了这个消息。我相信，无家城的风雨楼，一定会有个好价钱的。你们说，他们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价钱？”凌云阴声笑道。
    “凌云，你不要欺人太甚！”黎战猎爆吼一声，快步走到凌云的面前，双目狠狠瞪视。
    凌云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想动手？你想把自己的家族置身险地吗？”
    黎战猎气势顿遭重挫，目光一怔。
    啪！
    凌云乘此机会，甩手一个巴掌。他力道甚大，只是稍稍用力，就把血气方刚的黎战猎打得连退六步。
    “你想干什么？！”黎家众人顿时炸毛，全都包围上来。
    “你们都想成为家族的罪人？”凌云冷哼一声，一句话如同冰雪，将黎家一行人涌起来的冲动浇灭大半。
    “不识抬举的东西。”凌云手指着黎战猎，“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真以为你是天王老子了。”
    凌云当着黎家众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斥骂黎战猎。
    然后，他环视众人：“你们也统统都是蠢货！我要你们黎家遭难，就是我轻轻的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的局面你们还看不清楚？想动手，就动手吧。来啊，我就算死在这里，有你们黎家陪葬，也不错了。”
    凌云深陷重围，态度却十分嚣张。
    反而是人多势众的黎家一行人，偃旗息鼓，咬牙捏拳，却无可奈何。
    黎战猎捂住肿起的脸，双眼通红，充斥着血丝。这番羞辱让他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烧上九天。他极力维持着脑海中残留的一丝理智，脑袋上青筋直爆。
    家族就是他们的致命软肋，凌云掐准这点，又表现出不怕死的气势，让黎家众人进退失据，被凌云尽情拿捏。
    “我给你们三十个呼吸的时间考虑。”凌云又道。
    黎家一行人顿时陷入天人交战。
    他们实在不想向凌云这个凶手低头。然而，若是不低头的话，家族又有危机。
    众人心中迷茫，不由地都把目光集中在黎风家老的身上。
    黎风的拳头死死捏住，又缓缓松开，旋即又用力攥紧，片刻后又松开五指。
    如此循环往复，显露出他此时内心的纠结。
    三十个呼吸早就过了，但凌云却似忘了一般。
    黎风性情急躁，足足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他这才开口，打破良久的沉默。
    “三百万……太多了，我们不可能答应你这条件。再说，我们身上也没有这么多的钱！”他声音沙哑至极，像是沙漠中濒临渴死的倒霉鬼。
    说完这话，他双拳颓然松开，再没有气力握紧。
    为了家族，他不得不以大局为重，尽管恨不得把凌云大卸八块，但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暂时的低头。
    其他人听到黎风的这句话，也都是心中一松，对凌云沸腾的杀意沉淀下去，变得更加深沉绵厚。
    凌云就笑：“三百万，也不是让你一次就交清了。慢慢来，这次先交五十万。”
    “五十万？我们怎么可能随身带这么多的灵石？！”黎风叫道。
    凌云眉头上扬：“你们可以去钱庄借，也可以去当铺抵押，还可以卖功法秘法……总之一天之后，我要五十万块灵石。还有，我不想看到黎家的任何人在这无家城中逗留！”
    “这群人在里面干什么，都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密室的门外，吴叶苦抱臂站立，心中疑惑越来越深。
    密室隔绝声音，但并不牢固。一旦开打，他必定能第一时间察觉。
    但问题是，至始至终，都安安静静，叫吴叶苦心中琢磨不透。
    吱呀。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
    “刀苦大哥，请进来吧，我们已经谈完了。”黎家的一位修炼者道。
    吴叶苦迈进密室，首先就看到被黎战猎拳头砸毁的酒桌，各色佳肴混杂一起，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吴叶苦不禁挑了挑眉头。
    很显然，这酒席已经吃不成了。就算能吃，在场的黎家众人也没有胃口。
    他们脸色灰败，神情呆滞，似乎受到极大的创伤。
    唯有凌云面色如常，甚至还带着些红润的光彩。
    刚刚他已经和黎家众人达成协定，并且当场用了毒誓草，一切已成定局。
    “究竟发生了什么？”吴叶苦惊疑不定。
    “我先走了，希望你们好自为之。”凌云丢下这句话，走出密室。
    “凌云，你给我在演武场上等着！”吴叶苦低吼道。
    凌云理都不理他，身影转出，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诸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吴叶苦万分疑惑，掉头便问。怎么谈了一会儿，黎家的这些人神情都变了，感受不到他们丝毫的复仇气焰。
    “唉……”黎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看向吴叶苦，目光很复杂：“铁老弟，事发突然，不便告知。我们黎家退出了。不再对付凌云二人。”
    “什么？”吴叶苦顿时失声，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们黎家家业小，容不得折腾。告辞了！”黎风起身，率先走出密室。
    “诸位不用担心，他投靠无家，难道我朝廷就不是西域霸主了吗？”吴叶苦急忙劝说道。要对付凌云二人，当然是人手越多越好。若是黎家撤走，他就势单力孤了！
    但他哪知道其中的隐秘？
    他劝说不到点子上，黎家执意分别。终究阻拦不住。
    望着黎家一席人离去的背影，吴叶苦脸色冰寒至极，口中喃喃：“不战而屈人之兵，凌云你耍了个好手段！但别以为我吴叶苦会放弃。哼！”
    他心志坚毅，旁人放弃了。但他仍旧选择坚持。
    他决定，现在就去演武区报名，他要在演武场上狙击凌云！
    “客官，请留步。”店中伙计赶来，很客气地拦在他的面前，脸上堆起笑容，“您还没有付账呢。”
    “啊？”
    ……
    “五十万灵石。这么大的一笔款子，还只给我们一天时间，怎么筹啊？”走在宽阔的街道上，黎莲忧心忡忡地道。
    “以我黎家家老的身份。可以去钱庄借贷三十万。剩下的二十万缺口……只好当掉小龙卷了。”黎风已经有所觉悟。
    黎家等人不禁动容。
    黎战猎失声道：“家老大人，你的小龙卷功法，可是你的核心功法，真的要当掉吗？”
    黎风露出一丝苦笑。
    “就算是家老当掉小龙卷功法。也不能凑够二十万。把我的莲衣功法也当了吧。”黎莲紧抿双唇。
    这么一说，黎家的其他人都有了觉悟。
    “把我的思若泉涌功法也当了。”
    “还有我的小钻风功法。”
    “我的三叉骨枪。也贡献出来……”
    黎风缓缓点头：“诸位能舍小我为家族，我黎家何愁不兴旺？今日耻辱，来日必当千黎倍地报还！不过现在，还是以家族为重。此事以我为主，回到家族，这事情皆有我承担。”
    “家老大人！”众人惊诧。
    复仇不成，反而签订了如此丧权辱家的条约，虽然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是回到家族必定压力重重，饱受非议。
    丧权辱国，无处不在。
    但黎风将整个事情一力承当下来，无疑是保护了黎莲、黎战猎等人的政治前途。
    黎风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容，叹息着道：“你们不要多说了，我已经老了。家族的未来，在你们的身上。没有付出和牺牲，哪里会有收获呢？正是因为有无数人的牺牲，无数人的忍辱负重！才有家族的荣昌繁华，才有我们亲人的笑颜。”
    “嗯！”黎莲、黎战猎纷纷点头，皆有所领悟。
    他们灰败的脸色渐渐消失，数对眼眸中各有一抹光泽越来越亮。
    ……
    三天之后，大型拍卖会。
    “诸位，你们看到的是一只霜息功法。灵师级别的功法秘法，能吐出冰霜之气，有冻伤缓慢对手的效果。霜息功法的最大优点，就是每次只消耗半成的水魔灵力。底价两万三千块灵石！”一个圆台上，主持的修炼者催动着扩音功法道。
    “两万五千。”
    “两万八千。”
    “三万！”
    一轮激烈的报价声后，霜息功以三万八千枚灵石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