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同穴

吃完午饭——真正的午饭，吴晓来费尽心思哄两个孩子睡觉，只要他们睡着了，她和白玉琥就真的能解放了。吴峻说好会在晚饭前来接孩子。
    阿妹吵着要听完故事才肯睡觉，吴晓来当然百依百顺，拿着故事书准备开讲。
    “晓来姑姑，我还要听《美女与野兽》。”
    吴晓来拉着脸，正想办法拒绝，忽听睡在阿妹旁边的阿哥说：“不要听这个，我要听杰克和巨人的故事。”
    吴晓来松了口气，正想借机发挥，又听阿妹叫道：“不要嘛，我就要听美女和野兽的故事，杰克的故事里面没有王子和公主。”小女孩的最爱是王子和公主。
    “那是假的，公主才不会嫁给大怪兽，大怪兽都被奥特曼打死了。”阿哥还做出一付张牙舞爪的怪样，冲着阿妹咆哮。
    “你胡说！”阿妹气得一拳打向阿哥，吓得吴晓来连忙一把抱住她，战火烧起来可就不得了了。
    阿哥却不依不饶，“不信你问晓来姑姑，她会不会嫁给大怪兽。”
    阿妹果然扭过头问吴晓来：“晓来姑姑，你会不会嫁给大怪兽。”
    “啊？”吴晓来很想说如果这个大怪兽又英俊又富有，她会考虑嫁给他，可这话说出来是不是会对小孩子产生不好的影响。
    吴晓来还在犹豫，阿妹却站了起来，很坚决地说：“我不怕大怪兽，我长大了就嫁给老虎叔叔。”
    小孩子的攀比心理是很严重的，阿哥也站了起来，很坚决地说：“那、那我长大了就娶晓来姑姑做老婆！”
    吴晓来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好啊，等你长大了就来娶晓来姑姑。不过，好孩子想要快些长大就要乖乖睡觉。你们俩快睡好。”
    可是这么一闹腾，两个孩子却更没睡意了，阿妹叫道：“晓来姑姑，我不想睡了，我要去玩新娘子出嫁的游戏。”
    “好哇！我们去玩新娘子！”阿哥在床上又蹦又跳。
    白玉琥听到吵闹声走到房门前，皱着眉看着吴晓来，“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马上就可以了吗？”
    吴晓来委屈地撇着嘴，她能怎么办？一人一拳打晕他们？
    “老虎叔叔，我们要玩结婚的游戏。”阿妹对着白玉琥笑得很灿烂。
    白玉琥揉揉额头，饶了他吧！
    作为倡导者，阿妹拥有绝对的指挥权，把手一指，“老虎叔叔当新郎，晓来姑姑当新娘子。阿哥，我们去准备婚礼。”
    不等大人们有反应，两个孩子便跳下了床，跑向客厅。吴晓来抓着衣服在后面喊：“先把衣服穿好！先把衣服穿好！”
    白玉琥抬起头，和吴晓来结婚……可以考虑……
    不要小看孩子们的创造力和想像力，阿哥和阿妹已经跟随父母参加过好几次豪华婚礼，还亲自担任过花童，非常熟悉婚礼的程序。阿妹在房间里给新娘子梳妆，阿哥在客厅里布置礼堂，新郎坐在沙发上等候——他是公认的配角。
    吴晓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那就是她。一块纱制的围巾系在腰上，另一块裹在头上，这就是她的婚纱；头上还戴满了发卡和头花，阿妹奉行多就是美的观念；脸上的妆容可以和日本艺伎相媲美。这样的女人有人敢娶才怪！
    当阿妹把她拖进客厅时，白玉琥脸上的表情只能用古怪二字来形容。
    “老虎叔叔，你的新娘子漂亮吗？”阿妹抬着小脸向白玉琥邀功。
    “漂亮！漂亮！”白玉琥大声说道，然后又靠近吴晓来小声说：“比二进大观园的刘姥姥还漂亮。”
    吴晓来气极了，还没想好说什么就被阿哥手上的东西吓了一跳，“天哪！我的花！”她昨天才买的鲜花已经被阿哥从花瓶里拿了出来，并把花瓣摘下来全都放进了水果篮。
    阿哥头也不抬地说：“结婚一定要散花瓣，阿妹是花童。”
    “能不能给我留几朵。”吴晓来哀求道，不过是过家家而已，用得着那么多吗？
    阿妹也说：“嗯，阿哥应该给晓来姑姑留几朵。”
    “为什么？”
    “新娘子要丢花球啊，一会儿我们谁抢到了谁就可以结婚了。”
    白玉琥快出汗了。
    婚礼开始了，两个新人松松垮垮地站在客厅中央，显然没有两位主持人精神。阿妹站在一旁起劲地撒着花瓣，阿哥站在小板凳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现代汉语词典》。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阿妹，后面应该干什么？”小牧师忘词了。
    “戒指！戒指！”
    “对了，新郎和新娘交换戒指。”
    白玉琥和吴晓来的戒指早已被阿妹强行脱了下来。白玉琥拿着吴晓来的戒指，抓起她的左手……
    “错了，我这个戒指是戴在右手上的。”
    “现在是非常时期。”白玉琥不容她争辩，把戒指套上她的左手无名指，然后抬起自己的左手，“该你了，快点。”
    吴晓来还是第一次给男人戴戒指，手居然有些抖，套了几次才把戒指套进白玉琥的手指，引来了白玉琥的一阵轻笑，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死老虎，这时候这么认真干什么。
    “戴好了，婚礼结束！”新娘子宣布。
    “不行，你们还没说愿意。”小牧师不同意。“老虎叔叔，你愿意取娶晓来姑姑做你的老婆吗？”
    “嗯，我要考虑一下。”白玉琥假装深思，两个主持人没想到会这样，愣住了。
    “考虑什么？快点答应！”吴晓来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她有些不自在了。
    “噢，既然新娘子这么着急嫁给我，我就答应吧。”
    “你要说你愿意！”小牧师不允许新郎自由发挥。
    “我愿意。”白玉琥说完冲着吴晓来一笑，笑得她眼皮直跳。
    “晓来姑姑，你愿意嫁给老虎叔叔吗？”
    “我、我……”
    “你也需要考虑？”白玉琥凑近她轻轻问。
    “啊？”吴晓来惊讶地转回头，看见白玉琥正盯着她，好像是在等她开口，她甚至觉得他有些紧张，于是乎她也紧张起来，心跳得嘭嘭响。
    “晓来姑姑！”阿哥等得不耐烦了。
    “噢，我、我……”
    叮咚，门铃响了。“我去开门！”吴晓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压根没有去想自己现在是什么打扮。
    吴峻夫妇被吓了一跳，“哇，晓来，你又给我们惊喜啊。”
    “不是我给的，是你们的宝贝给的。”
    “爸爸，妈妈，我们在给晓来姑姑和老虎叔叔举办婚礼！”两个孩子听到父母的声音都挤到门前。
    “是吗？婚礼结束了吗？”吴夫人抱住两个孩子。
    “没有，晓来姑姑还没有说愿意嫁给老虎叔叔。”阿妹说。
    “好，我愿意，现在可以结束了！”吴晓来急着去卸妆。
    “嘻嘻，新郎还要亲新娘子一下。”阿哥笑道。
    “不行。”白玉琥摇了摇头。
    “为什么？”
    “她脸上的粉太多了，我怕中毒。”
    吴峻一家都大笑起来，丝毫不给吴晓来面子。吴峻还笑道：“晓来的模样让我想起当年游戏里天下十景中的一景。”
    “知道，天山雪景呗。”吴晓来冷笑道。
    “那怎么办？”阿妹发愁了，“新郎一定要亲新娘子。”
    “好办。”吴晓来突然在白玉琥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你的脸上又没有粉。好了，婚礼结束，我去洗脸。”说完便走进浴室，不再回头看白玉琥。
    吴峻一家又笑了，阿哥还指着白玉琥的脸笑道：“老虎叔叔，你的脸上多了一个嘴巴。”
    “还是红色的。”阿妹也笑道。
    吴夫人担心白玉琥太过尴尬，便问两个孩子：“宝贝，婚礼结束了，我们该干什么了？”
    “闹洞房！”阿哥大叫起来。
    “闹洞房！我们要去闹洞房！”阿妹也跟着又叫又跳。
    白玉琥看着吴峻苦笑道：“你这两个孩子知道得还真不少。”
    吴峻笑了笑，然后对孩子们说：“错了，婚礼结束了应该去吃婚宴，爸爸已经预订了一家漂亮的餐厅，吃饱了才有力气闹洞房。”
    “哦，吃婚宴去了！爸爸我要吃大龙虾。”
    还好，两个孩子因为没有睡午觉，吃完饭没多久就开始犯睏，没有精力再回来闹洞房。白玉琥和吴晓来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两个人一起瘫坐在沙发上，无力打整一屋子的狼藉。
    吴晓来抬起左手，戒指还戴在无名指上，“我发誓，将来结了婚坚决不要孩子。”
    白玉琥点了点头，“我同意。”
    两天后，吴峻一行起身返回汶莱，吴晓来以私人身份到机场送行。两个孩子一直抱着她，眼泪汪汪，久久不肯放手。
    回到白玉琥车上时，吴晓来的眼眶也红了，哽咽着说：“其实小孩子还是很可爱的。我决定结婚后还是要孩子。”
    白玉琥点了点头，“我没意见。”
    “你觉得女孩好还是男孩好？”
    “我无所谓。”
    “我也无所谓。实际上我都喜欢，可惜我们只能生一胎，除非我也能像大嫂一样生个龙凤胎，不过这几率也太低了。”
    “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不要跟我说是超生认罚，违法的事情我才不做。”
    “你还可以二婚。”
    “死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