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皇妃之妾心如言

第15章


 
淳于铎凝神欣赏眼前女子飘逸婉丽的舞姿,纤纤出尘,果然与悠远如水般的妙韵结合得如天衣无缝,让人观之如痴如醉。 
只见那女子莲足下轻盈地向前趋近,她衣裳上随着舞动而如云逸飞的软纱有意无意地遮挡了她的面容,淳于铎由始至终只陶醉于她翩然的舞姿,不曾想到,她在主位前缓缓停了下来,右手自广袖中优雅地举起,这时,淳于铎才发现,她右手正拿着一个小巧的白玉酒壶,清醇的酒香正丝缕地扑鼻而来,他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她粲然笑着上前,举起酒壶为淳于铎斟酒,清透的酒水自壶嘴中流出,晶莹如琼,在淳于铎眼前闪动着潋滟的光芒。 
荆惟霖这时含笑开口道:“大哥,这是拙弟亲自酿制了二十年的女儿红,酿制这一趟酒的时候,拙弟还于少年时,当时便有一痴想,希望有朝一日,将此酒于我知心人共饮,如今,终于是得偿所愿了!” 
淳于铎喜不自胜,端起酒杯,先是慢咽轻尝,后而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连声赞叹道:“好酒!我鹘吉宫内最名贵的酒,也无法与之相比!”他再喝了一口,轻咂着唇回味,“甘醇鲜美……”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向跟前的女子看去,这一看之下,面上迷醉的神色倏地一扫而空,他霍然站起,惊愕道:“你是……” 
她盈笑欠身,退后了数步,荆惟霖适时走到她身旁,携着她的手对淳于铎道:“大哥,她是我的内子花氏,她今日闻知我有意向大哥献上此酒,一时胆大妄为,执意要亲自为我把酒献给大哥,大哥莫要见笑。” 
淳于铎端详着花如言,手轻轻地摸着酒杯底,心下的惊愕慢慢消褪了。他重新坐了下来,道:“原来如此。只是,她的样貌……” 
荆惟霖与花如言相视了一眼,方道:“世间竟有如此相似之人,拙弟亦曾深感诧异,不过,内子乃寻常小家碧玉,断然不能与高贵端庄的……嫂夫人相比。” 
淳于铎放下了酒杯,面上似笑非笑道:“霖老弟,我太了解你了,你这次把她一并带来,想必是别有原因,她真的是寻常小家碧玉吗?你怎么能言定,她一定比不上你的嫂夫人呢?” 
花如言闻言,目光幽幽地向荆惟霖看来,他心头一紧,更执紧了她的手,回应道:“纵然样貌相似,但说到底,终是不能相比相较的二人,也许,是拙弟先前言语有误,没有谁比不上谁,而是,她们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花如言注视着他,听着他所说的每言每句,有点不敢相信,她微有触动地低下了头,若有所思。 
他让自己以他妻子的身份出现在这位主公跟前,一则,是想让自己最终得以与他一同离去,一则,是想坚定他的某个决定。他的确,是想把她当作妻子般看待的罢? 
淳于铎静默下来,面上的亲厚与爽朗之色全无,他目光如矩地在花如言及荆惟霖二人身上来回扫视,半晌,冷笑了一声,道:“你可知,这两日,我一直觉得心有不安,我感觉到是她在召唤我,是她在提醒我,她回来了,我知道,她并没有离我而去,她一定会回来。”他忽而指向花如言,“借助她的身躯!”
第三十一章 虚惊
荆惟霖没想到淳于铎会突然变色,他强自镇定,身子挡在花如言跟前,道:“大哥,嫂夫人当日是在您的爱重中安然而去,想必是了无遗憾,得以安息的。嫂夫人在天之灵,只会想大哥珍重自身,不沉缅于过往。而内子,与拙弟情深而相携于此生,此次前来,不过是难舍拙弟,断不会惊扰嫂夫人,请大哥明鉴!” 
淳于铎的眼光炽热地看着花如言,高声道:“无论如何,你这一次必须把她留下!” 
荆惟霖情不自禁地把花如言拥进怀中,生怕淳于铎会命人把她带走,他坚决地一字一眼回道:“恕-难-从-命!” 
淳于铎怒形于色道:“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 
荆惟霖拉同花如言一起跪下,恳声道:“为大哥,我愿意赴汤蹈火,但是,花氏为我爱妻,我实不能抛下她。我有违大哥之命,愿以性命赎罪!” 
淳于铎咬牙道:“我不要你的性命,我只要她!”他再度站起了身,数名得了暗示的持刀侍卫,无声无息地来到了荆惟霖及花如言二人的身后。 
凌厉的杀气,霎时笼罩在本应歌舞升平的宴厅内,乐师们没有得到指令,不敢停下奏乐,乐声依然悠扬地回荡着,映衬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对峙,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气氛。 
荆惟霖攥紧花如言的手,沉声对她道:“把你带来,是我第一个错误;答应让你在此以舞献酒,是我第二个错误。这一生,我注定有负于你。”他转向淳于铎道:“我无论如何要把她带走!” 
“哪怕不惜与我为敌?”淳于铎怒瞪双目,面容狰狞。 
“苦心钻营多年的一切,哪能就此轻易放弃。我夫君心怀不同寻常的抱负,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子,哪堪受他如此爱重。”花如言从容地娓娓言说,她用眼神示意荆惟霖放开她的手,缓步走上前,直面淳于铎,“容妾身随夫君一样,称呼您为大哥。大哥,夫君愿以性命忠心于你,应为肝胆相照的好臂膀,他日是否可助大哥成事,这便并非妾身区区妇孺可以断言。但至少妾身明白,如若妾身留下,大哥必是少了这一有力的臂膀相助,而大哥得到的,不过是妾身这一张稍与嫂嫂相似,事实上却难及其一的皮相。而妾身胆敢断言的,是这张皮相的主人,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因为节守贞洁,自刎身亡。只不过,妾身不愿意成为大哥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像,更愿意成为荆家家祠内的一方灵牌。” 
淳于铎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指着她道:“你……你胆敢……” 
花如言自若地一笑,道:“生为荆家人,死为荆家鬼。” 
荆惟霖喉中不觉哽咽,哑声唤道:“如言……” 
这时,淳于铎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挥手让持刀侍卫退下,一边走到花如言跟前,笑着道:“好一句‘生为荆家人,死为荆家鬼’,让我这个大哥听了,也觉心惊胆战,哪还敢把你留下?” 
荆惟霖不明所以地看着淳于铎,旋即,又明白过来,失笑道:“大哥,你这是……” 
淳于铎笑道:“大哥这个玩笑,可开得好?” 
花如言不由松了口气,掩唇而笑,向淳于铎欠身婉声道:“妾身刚才多有冒犯,请大哥恕罪。” 
淳于铎仰首大笑,摇头道:“你说的很对,哪来的冒犯?”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荆惟霖的肩膀,道,“霖老弟是我肝胆相照的好臂膀,我万万不能失。” 
荆惟霖这时才真正放下了心来,他抱拳笑道:“承蒙大哥不弃。” 
淳于铎回头再细看了花如言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她并不像你的嫂夫人。你嫂夫人的眼眸,很深很深,像一潭水似的,一眼看不到底。你妻子的眼睛并不是那样,她的太明亮了,像要把你给看到底。”他捉狭地笑道,“霖老弟,你以后日子可不好过啊!” 
花如言含笑看向荆惟霖,故意眨了一下眼睛。荆惟霖也忍不住轻笑,心内暗自唏嘘。 
她的笑靥,原来真的如花一般,清婉可人,只想掬于心田,再不忘怀。 
本来的结果,不该是如此的。一切都已改写,接下来的路,将会有她一起走过,虽然祸福难料,但是,他愿意承担起所有的不测,他只想有朝一日,回想起今夕,会是苦尽甘来的怀念。
第三十二章 坦诚
当万籁俱静时,客厢内那曾有隔膜的二人相对而座,桌上的灯影摇曳不明,他们彼此的面目都有些模糊,但往日的隔膜,似在一点一点地被撕破,慢慢地,他们终于把对方看得更为清晰,更为真切一些。 
花如言心头久久未能平静下来,她脑海中还在不断地重演宴席上的每一幕,每一话。 
“淳于大哥说,其实我并不像嫂夫人。我正是这么认为的,两个不一样的人,再相似,也不会完全一模一样,总会有区别的地方,熟悉他们的人,肯定是一眼就能认出来了。你说是吗?” 
荆惟霖眼光落在她白皙的右侧脸颊,轻轻点了一下头,道:“是的。的确是能够一眼认出来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她,于是缓声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成亲那天晚上,我曾着意地看了一下你的右脸?” 
花如言细细回想了一下,那一夜,他迟迟不来,至夜深时,他出现后,竟一下扭过她的脸庞,毫不怜惜,使她吃痛不已……对,是有这么一件事。她连忙朝他颔首。 
他微微带着一丝笑意,抬起手来放在她右脸上,用拇指轻轻地摩挲她凝滑似玉的面颊,道:“我在东门外见到的那一位,右脸下方,有一颗朱红的痣。当时我从她右侧走过,看得一清二楚,亦记忆犹深。所以,那天晚上,我就知道,你根本是为你妹妹代嫁,说什么我看到人是你,不是你妹妹,这是谎话。” 
花如言始料未及,愕然道:“原来你早就知道?” 
荆惟霖苦笑,道:“我知道,但我不会去追究,因为我当时需要的,不过是与嫂夫人相似的女子,根本不在乎是谁。可是,越到后来,我就越觉得不安。”他怜惜地注视她,“本不该由你来承受。” 
花如言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只想我家人安好,便足够。” 
荆惟霖执起她的手,温声道:“从今起,你也要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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