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虽然露了面,可天上的雨片刻之后又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韩丁走出楼门才发觉忘了带伞,他没有停顿,更没回身,就这样一头走进雨里。这也许是夏天里的最后一场雨了,雨丝刮在脸上,带了些秋天的微冷。韩丁走上大街,崇文门的十字路口还是那么热闹,从长安街出来的和从火车站进来的人流车流,朝着各自投奔的方向,急急地流动着。周围的热闹凸现了韩丁的孤独,他的孤独是因为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却完全没有既定的去向。
他去哪儿?
他下到地铁站里,随了人流搭上了一列车。他上车时的闪念是到父母家去,但车至复兴门,他突然下了车。他走出地铁站,看到了他们事务所办公的那座国企大厦,他就往大厦那边走,那大厦的尖顶仿佛是一个召唤,可他走近了看不到那灯标似的尖顶了他又茫然止步。他不知他要到所里去干什么,去汇报吗?这案子是他自己揽的事,不是所里交给的任务,他请假汇报都是找老林。可他现在不想见老林,不想跟老林说罗晶晶和龙小羽那童话般的重逢,不想让老林关切地询问:“那以后你怎么办?”
他转了身,在这幢大楼的街檐下站着发呆。他呆呆地看着这场漫长的秋雨在午后停歇下来。他走进一家麦当劳,吃了酸甜苦辣的一顿午餐,刚出门就吐在了那位画着大红嘴唇跷腿而坐的木偶前。那小丑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笑,绕行的路人也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笑。他肚子疼,可能是淋了雨受了寒,他全身无力地和那马戏团小丑并排坐在长椅上,它笑他也笑。在同一张长椅上,两个人一真一假,都是小丑……
太阳出来了,依然带着夏日的猛烈。太阳烘干了他的身体,熨平了他的心情,他想:这都是命中注定的。既然命中注定,那就得挺胸抬头,好好地去过这一关。
他真的镇定下来了,在阳光下步行了很久,然后坐上一辆公共汽车去了老林家。此前他和老林通了手机,老林还在家里收拾他那条回归旧爱的狗呢。
他在老林家吃了晚饭,然后受老林之托,带上他那野性难驯的儿子上国贸地下商城滑冰去。他有将近半年没来这里了,这里的一切依然如故,老林的儿子滑完冰依然钻进那家音像商店试听CD盘去了,韩丁依然百无聊赖地在附近瞎转。他看到附近那家中式家具店依然红火,门前的橱窗里,那个木制的模特依然上红下黑,手中依然持一柄白纱团扇。韩丁站在那橱窗前发了半天呆,直到小林出来喊他了才面无表情地离开。
他们走上地面,走到商场出口,面对着灯光灿烂的长安大道,小林提议:“晚上我没吃饱,你带我去吃比萨饼吧。”
韩丁说:“我吃饱了,你自己去吧。”他掏出一百块钱塞给那孩子,说:“吃完早点回家。”
小林一脸得意地笑着,拿了钱就走。韩丁知道:“他才不会去吃什么比萨饼呢,那一百块钱准是去买CD或者去玩游戏机了。”
韩丁回到崇文门时已迟至晚上十点,他打开家门时故意弄出些声响,以提醒屋里的人他回来了。客厅的灯黑着,他走进去把灯打开,在开灯之前他断定他们不在家。但灯亮之后他看见罗晶晶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罗晶晶问:“你去单位了吗?怎么才回来?”
韩丁看着她,她的声音、表情都在讨好他,像一个孩子在讨好大人,像一个孩子在大人面前笨拙地装傻。韩丁索性用大人的口气和大人的平静,问她:
“他呢?”
“谁?”
韩丁看她,那意思是这还用问吗。罗晶晶马上聪明地说:“啊,他走了。”
韩丁有些意外:“走了?上哪儿了?”
“他到外面住旅馆去了。他没别的地方去,所以只能先住旅馆,就在红桥市场那边,是地下室,三十块钱一天。我从咱们家拿了点钱先给他垫上了,以后他会还的。他住两天就打算回老家去看看,然后可能去南方找工作吧。”
罗晶晶一股脑儿地把她要解释的,把关于龙小羽的现在和未来的安排迫不及待地说给韩丁。韩丁低头走进厨房,倒了一杯凉白开慢慢地喝。他知道罗晶晶也跟到了厨房门口往里看他,但他没有回头。他像喝水那样,慢慢地开口问:“那你呢,你怎么打算,你是跟他走,还是让他先去,等他稳定了再说?”
罗晶晶站在厨房门口,没有进来。韩丁听到她叫了一声“韩丁”,便回头看她。他看到罗晶晶想咧嘴笑,但那笑容是挤出来的,而且马上有一大颗眼泪随着那让人无比难受的笑容滚了出来,但被她擦去了。她说:“韩丁,我和小羽,我们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俩今天都说好了,你救了他,他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你对他的恩情他下辈子也报不完的。我让他去南方找活儿干,多苦多累多危险的活儿,只要能挣着钱,他一定会还给你的。你为他花了那么多钱,他应该还的。他让我留在你的身边,照顾好你的生活……”
“晶晶!”韩丁打断了她,他全身都在发着抖,从心里往外地,发着抖。他心里有很多话,很多感慨,很多愤怒,很多告白,都被止不住的颤抖弄得支离破碎,像发了疟疾,像发了疯癫……他真想用力地将手中的玻璃杯摔在水池里,好把这么多天压抑在心头的全部郁闷都一下子摔出来!
“……你,你去告诉龙小羽,我为他辩护是因为我是一个律师,我是履行我的职责,也是因为你,是你让我去救他的。你让我救他是因为你爱他,你爱他!难道你到现在还想隐瞒吗?他现在已经出来了,已经自由了,你可以去爱他了。你也是自由的。你过去答应和我结婚,那是因为我答应为他辩护,所以,那不是真的,我也从没当过真。交易出来的婚姻怎么会是真的!这样的婚姻,这样的爱,我是不会要的。你给我我都不要!所以,你不必留下来照顾我好把自己赎出去,龙小羽也不必挣钱来把你赎出去。我知道你从来就是他的,我不想跟你们做买卖。”
韩丁一直提醒自己要沉住气说完这段话,他要求自己必须神色平静、语调冷淡地说完这段话,但话未说完他还是泪流满面。罗晶晶也哭起来了,泣不成声:“不是,韩丁,不是……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真的,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我想走我都迈不开腿去,我真的把这里当成我的家了,除了这里我没地方能去。可……可我也爱他,我没法对你说我不爱他,我没法说出这句话。他确实是想和我在一起,他是想带我走,可我告诉他你对我怎么好,我告诉他你怎么去救他,如果我们丢下你自己走了,那我们就太坏了,太坏了……”
罗晶晶声声断断的抽泣让韩丁的心又恢复了本来的柔软,他不恨罗晶晶,一点也不。他只有心疼,他对她充满怜悯。他知道她和龙小羽有过一场生死之情,有过一场生离死别,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牵挂和思念;他还知道,龙小羽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孩,而且是罗晶晶的初恋,初恋是难以忘记的,初恋是难以取代的。他闷闷地从罗晶晶身边走出厨房,走到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递给罗晶晶擦脸。他看着她用毛巾捂住脸,捂住抽泣,捂住泪水。他叹了口气,说道:
“龙小羽住在哪儿了?我去和他谈谈。”
这一天的晚上,快十二点钟了,韩丁在崇文门附近的那家小旅店里找到了龙小羽。韩丁在这里等了半小时,才看到他灰头土脸地从外面回来。龙小羽对韩丁在这里等他有些意外,他说他下午到劳务市场找工作去了,今天很凑巧,碰上一家搬家公司过来要人,他第一天上班就跟车跑了大半天,一连搬了三个家。工钱今天刚上班是拿不到的,现在挣的是公司要收的抵押金,要白干一星期挣足了两百抵押金,再干才是自己的。韩丁问他吃晚饭了吗?他说没有。于是他们一道走出小旅馆,就在附近找了个人少的餐厅,坐下来要了些实惠的肉菜,还要了啤酒,边吃边谈起来。
韩丁记不得他与龙小羽这样隔桌而坐见面交谈有多少次了,但这次和以往截然不同。这次是在自由的天空下,不再有监所民警严肃的旁听,两人举杯把盏、促膝而谈。他们的样子是亲热的,还彼此敬了酒,说了祝贺和感激的话,看上去其乐融融、真诚可感。但两人的内心其实有着难以言表的隔阂,有着本质的戒心和防范,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敌意。至少韩丁能感觉到,这种敌意因为他们之间的救命之恩而掩而不见,但不是没有。要是没有,龙小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再三口口声声要用一辈子挣来的钱,来偿还韩丁的这份恩典。也不会,当韩丁突然借题回应:你要报恩用不着一辈子,其实只要一句话而已时,他却态度暧昧,顾左右而言他,离开这个话题谈起了别的。他的表情依然有些腼腆和木讷,这也许正是他吸引女孩的原因之一——那么一张俊秀的面孔配了那么一副厚道的表情,哪有女孩不爱他?他穿着渍满灰土和汗水的衣服,那衣服有点小,无意中显露出他优美的轮廓。他开始对韩丁谈到他的未来构想,他的构想吓了韩丁一跳。韩丁没想到他竟然匪夷所思地想要重建“保春口服液”的工厂。他说这曾经是一个很有影响的品牌,恢复比新建要容易得多。他还告诉了韩丁一个秘密,那就是,保春口服液的配方还在罗晶晶的手里。罗晶晶只是把那东西当做父亲的遗物而非当做可以东山再起的财富保存着。龙小羽说,他在保春公司工作过,对保春口服液的生产、销售程序大体清楚,罗晶晶是罗保春的女儿,是“保春”品牌和保春配方的唯一继承人,只要能找到什么人或什么厂家愿意投资或者贷款,先建一条生产线只需五六百万的投入。保春口服液是有些老客户的,那些老客户龙小羽都清楚,靠他们先小批量地重返市场,今后一定可以慢慢做大的。
韩丁相信,这也许是一个不错的计划,尽管多少有几分狂妄,有几分年轻人的夸夸其谈,但以龙小羽的闯劲和条件,也并非纯是不着边际的幻想。然而韩丁没有做出任何呼应,显然,在这个商业计划中,罗晶晶成了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龙小羽实施这个计划的前提是得到保春口服液的品牌和配方的支配权,而得到这个支配权最好的方法就是与罗晶晶结婚。虽然,龙小羽始终表示他只是想帮罗晶晶子承父业重振“保春”,但他展望远景规划和阐述实施细节的那种口吻神情,已俨然是“保春”产品新的主人。
龙小羽的踌躇满志,终于逼出了韩丁的冷笑,他冷笑着用一种攻击性的锋芒,直刺对方的内心,他说:“好啊,你要真有这个雄心壮志,等我和晶晶结婚以后,我会支持她把‘保春’的牌子和配方委托给你,由你代理经营,如果你真能拉到钱或者拉到合作人的话,一定成功!”
这句话龙小羽当然听得明白,韩丁不是在说口服液,不是在说这个计划,而是在说结婚,在说他和罗晶晶的关系。韩丁的刺探达到了目的,因为他看得出来,龙小羽张口结舌地愣住了,随即收束了自己滔滔不绝的宏论,变得沉默下来。他的沉默让韩丁看到了事情的真相:龙小羽显然不是感恩戴德地主动退出了这个爱情战场,而是权宜之计地暂时撤离。他和罗晶晶之间显然达成了某种沟通和默契——让罗晶晶留在韩丁身边,而龙小羽则利用“保春”的品牌和配方快速地挣钱,然后再把罗晶晶从韩丁身边赎回去——这是韩丁最容易猜到的路线。
所以,那天半夜韩丁一回到家就对罗晶晶直来直去地发问:“晶晶,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决定留在我的身边,是因为爱我,还是为了替龙小羽还债?”罗晶晶愣了半天,答不上来。韩丁看清了,事情很明显。但他有点恶意地,继续往下问:“如果我现在向你提出来,和我结婚,现在就结婚,你会同意吗?同意,还是不同意?”罗晶晶就像一个被大人逼问得哑口无声的孩子,只顾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一句话也答不上来。韩丁自己点了点头,像听到了回答似的:“好吧,我懂了。”他说:“你去告诉龙小羽,就按他的计划去办吧,我都同意。我唯一不同意的,是他还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我早就说过,我不需要你们的这个安排!这个人情太虚伪了,是欺骗!你现在就去找他吧,跟他走吧,跟他重新开始你们盼望已久的幸福生活,跟他去重振你们罗家的事业。你过不下去了就来找我,我还可以帮忙。如果你们挣了钱,发了财,就别再来找我了,别再来!龙小羽跟我说他挨过饿,所以,钱对他很重要。饥饿能产生思想,能产生哲学,他说挨过饿和没挨过饿的人心理上是不一样的,一辈子都会不一样。我现在请你去告诉他,我没有挨过饿,所以,我和他是不一样的。我救龙小羽不是为了钱。你去告诉龙小羽,别再跟我提钱!”
韩丁气宇轩昂地说完了这段话,他把这段话当成一个宣言,也当成了他和罗晶晶的这场于他也同样刻骨铭心的爱情的挽词。他这样告别之后就走出了家门,在跨出家门之前他回过头来,对脸上挂着泪水的罗晶晶说:“今天是咱们的最后一天,咱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的钱就是你的钱,钱反正都放在书房那个抽屉里了,还有存折,你今天还可以拿。我想,不管钱是什么,现在你们总还需要它。”韩丁半夜三更离开了他的家,再没有回来。
他也没有去父母的家。他在三里屯的一家酒吧里花钱买醉,天快亮时才出来,晃晃悠悠地在大街上走,后来上了一辆出租车,也忘了在哪里上的,也忘了在哪里下的,清晨醒来发现自己歪在复兴门桥下花园的长椅上,离他上班的地方已经很近。上班前他好好洗了脸,刻意做出轻松快乐的样子,他甚至还主动和来晚的老林扯了阵闲篇儿,说了一个黄段子然后放肆地哈哈大笑。笑完他想:真是的,谁离了谁活不了啊?
他过去是不敢在上班时间说黄段子并且扯嗓门笑的,他是新人,不能没有规矩。可龙小羽案在他手上起死回生之后,他在所里名声大震,所有人,连管委会主任老齐在内,对他都换了一副惊奇和欣赏的目光,称赞之声不绝于耳。所里还策划拿这个案子做做宣传,以提高事务所的知名度。老齐还对韩丁表示过这个案子的部分费用所里可以考虑给予报销。当然也只是表示了一句,没有下文。老林对韩丁说:“其实你也不亏,钱是贴了不少,但你还出名了呢。从枪口下把人捞回来,这案子够你吹一辈子了。当初我要知道是这么个结果我就上了,还轮不到你呢。我做了这么多年律师,做了这么多件案子,还没有一个这么叫彩。你也是碰上运气好,做头一个案子就登峰造极!”
韩丁也就笑笑,说:“那我以后算是没奔头了。”
这都是苦笑,韩丁哪有心情享受这份胜利的喜悦?连老林在内,没人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失败者,这个够他吃一辈子老本的胜利,把他一辈子的幸福都给毁了。
晚上下了班,他走得很晚,就在复兴门附近的街上吃了饭,走出饭馆茫然地站了好久,才慢慢举步往地铁站走去。站在地铁的站台上,他看着由东往西和由西往东的列车同时进站。他犹豫了一下,终于上了由东往西的那一列。他乘这列车从复兴门一直坐到了五棵松。
他很少这么晚了还到父母家来的,所以,父母的脸上都诧异万般:“哟,怎么啦,有事吗?”韩丁的回答特别烦:“没怎么,没事就不能来了?”父母对视一眼,看他一声不响地往沙发里坐,母亲说:“你以前也没这么晚来过呀!晶晶呢?”韩丁闷了一会儿,说:“吹了。”
父母又对视一眼,马上明白了韩丁为什么这么晚过来,为什么情绪不对头了。母亲有点意外,倍加关切地坐到儿子身边:“哟,怎么回事,是你吹的还是她吹的,为什么呀?”父亲则面色镇定,找了支烟点上,在韩丁对面坐下来,态度严肃地说:“你们不是快结婚了吗,怎么闹成这样,是真的吹了,还是吵吵嘴?”韩丁不想多谈,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到对面那间小卧房里,他说:“别再问了好吗,我困着呢。”
是的,他困着呢,他一天一夜都没好好睡觉了,但这一夜仍然无法成眠。他在父母家住了三天,每个夜晚都是辗转反侧。第四天他想回家,回自己家去,他好像比任何时候都更想和罗晶晶在一起,更想见到她的面。
真的,他想她了,那种思念很挠心的。他甚至低三下四地想,哪怕能做她的情人,一个地下的、需要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情人,他也情愿。就像祝四萍对龙小羽那样……那样贱!
到第五天他下了班真的回家去了。他从崇文门地铁站出来往家走,他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离家越近越心跳气喘。他设想了许多可能的情形,他甚至做了这样的精神准备——他一进门罗晶晶正和龙小羽亲热呢;或者正和和美美地吃着晚饭;或者正挤在一起看电视;或者……然而,他用钥匙打开家门时没有听到他已经准备听到的任何声响,屋子里的空气以及一切陈设,仿佛都凝固在灰色的尘埃中。夕阳最后的余晖正在窗前匆匆收束起暗淡的尾巴,此刻已到了上灯的时辰。一动不动的窗纱,半开不开的门扇,在韩丁心里蔓延开一种旷世的陈旧,他才走了四天,回到这里竟有隔世之感。
他没顾上开灯,从客厅走到卧室,又从卧室走到书房,又从书房走回到卧室。他拉开衣柜往里看,衣柜显得有些空,空空的衣柜让他一下意识到罗晶晶真的走了。
她终于走了,和她的龙小羽一起,走了。
韩丁后退了几步,坐在了床上。他让自己的心慢慢往下沉,带着胸口凝聚的心酸和郁闷,沉到底。他站起来,从这间隐约回响着昔日笑声的空荡荡的卧室又走到书房,这时他注意到书房的写字台上,放着罗晶晶留下的门钥匙。韩丁拉开写字台右侧的那只小抽屉,抽屉里的钱,还有存折,都好好地放着,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他的所有钱财都原封未动地躺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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