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乱情迷

第6章


 
  心思百转千回,我无心在电脑前坐下去了。 
  去办公室,不知道门被谁锁上了。 
  在楼的拐角处碰到了王霄,看到我,嘻嘻一笑,说:“被锁在门外了,去旁边办公室就是了。怎么不下棋了?” 
  我盯住他,他怎知我刚才在下棋? 
  他看出我的疑问,又笑:“我们是彼此的影子,天天在一起给人做手术,这点心理感应还是有的。我知道你刚才在下棋,还知道你现在不开心。” 
  我无心情和他讨论这个,烦。 
  不知道怎么回事,王仪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的笑容,无比灿烂,每一丝每一缕都是对我的嘲弄。 
  我觉得自己很失败。 
  王霄见我不吱声,凑近来小声问我:“想不想有意外的礼物?” 
  我抬起头睁大眼睛看他。 
  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来一个玩具小熊,白得像雪,只眼睛和耳朵黑着,憨态可爱。 
  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 
  我拿过它来,亲了一下,又恹恹不乐地还给了他,低着头走开了。 
  这个时候,我只想安静地一个人呆着。 
  可是,此时此刻,哪里会是我安心静处的所在? 
  离正式上班时间还早,我只好去观察室里找小说看。 
  打开门,即看到吕静在里面席地而坐,手里拿着我的书,看得很投入。 
  刚才还和人家牵手吃饭,这会儿已经坐在这里等我了。生活的节目换得真是快。 
  我看着他,心里七上八下。 
  他抬头看过来,眼睛里满是歉意,我的心,就在一瞬间间,被柔情占满。 
  这个男人,我用爱情把他的平庸美化得无与伦比,他干净清爽地坐在那里,俊逸的眉眼间,我曾经印过的无数深情的吻,在暗暗地昭示,把空气调和得黏稠而暧昧,我就不再是我了。 
  他目光如水,明眸如星,他有好看的黑漆的曈仁。女人容易陷在里面,不分南北。 
  我走过去,拉着他伸过来的手,他的手温暖干燥,把我冰冷的手攥得紧紧的。 
  满心的幽怨,就在这一握间,无影无踪。 
  “才和人家吃完饭,就跑来会情人,真不是东西。”嘴上,我还是不依不饶。 
  “知道你会这么说……身不由己的感觉你懂,我们在遇见时,已成定局,我真正想分分秒秒相守的人,是你。”他抚摸着我的手腕,低沉而忧郁地说。 
  我无言,和他深深地相拥,然后亲吻,密不透风,相依相偎,而后在他怀里静坐。 
  我们还只是没有完全交付对方的情人。 
  我其实是个传统的女人,对于身体的亲昵,很是看重,我自己都不能理解传统道德观念牢固而偏激的自己,也有这样一天,身不由己,知错犯错。 
  我刻意地拒绝吕静过早地占有我,其实不过是给自己一个矜持的过程罢了。我自己也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吕静和其他所有的男人一样,要的,最终也不过是女人的身体,而不是女人一厢情愿的感情,那无疑是纸上谈兵一样的不切实际。 
  男人,实际的很。用一个词来形容,是得寸进尺。他们与生俱来的本领,就是在女人的身上开辟战场。 
  明知是陷阱,但女人喜欢跳。 
  其实我这样故作姿态,也不过是当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罢了。而对于我的这种“自尊心”,在吕静,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他深谙女人的城府,自然一目了然,也当然有的是耐心来心想事成。 
  情人在一起,不过是志同道合地狼狈为奸。 
  两个人因为生活的平静和乏味吧,一起想要寻找宝藏,看到一处风景,景色宜人,就在一起留恋着合作着,等着发财,掘地三尺,宝藏没挖着,却挖着了一堆骷髅,种种期望、等待、高兴然后失望、颓丧的情绪已经尽数经历了,再后悔,却已经晚了。 
  我和吕静,现在就是正在挖掘生命中所谓的“宝藏”的过程里。 
  我理智而又神志不清的,在离他远远近近的距离里,一步一步前行。 
  窗外的天空很美。 
  雪后的晴空,冬日的暖阳,白色的悬浮的云朵,蓝得剔透的颜色。看起来让人快乐。 
  他的怀抱是我留恋的所在,只要他抱着我,我就觉得自己处于一种晕眩之中,世界在眼前变得美不胜收,心就在一种暗暗的期待和隐隐的抗拒里,颤抖着,狂热着,充满了甜蜜的汁液。 
  他把头抵在我的胸口,不出声的,轻轻摩擦。 
  大多时候,他给我错觉,他像个需要我呵护的孩子。他的沉默、忧郁,总是过多地激起我母性的爱恋。 
  而我,会慢慢把这种危险的感觉转变成弱智的付出。 
  在远离道德的情爱里,谁付出真心,就意味着谁将受伤,意味着谁一着不谨,即将满盘皆输。 
  所以我注定会输,但是在他无言地抱着我的时候,在心里,我对自己说,输了也便输了,他是不是真的爱我,计较得太多,也改变不了我输的结局。 
  他的手,试探着侵占过来,我嬉笑着躲闪开。潜意识里,嘉铭怒气冲冲的脸、怨恨的眼神,组合成壁垒森严的墙,横着,不容亵渎。 
  我又一次,蓦然地,推开他。 
  他投来的眼神里,就有了可怜楚楚的难过,我的心,就软下来,我的手,穿过他的头发,梳理着,然后,俯身仔细吻他的眉眼,呵气如兰在他脸上:“不要乱动,这样就好。” 
  他不满意地咕嘟几句,乖乖的样子。 
  那墙,就在一瞬间轰然倒塌。 
  我的吻变得热烈而充满力度,他就很有默契地把手放到了他渴望已久的地方,那里,早已温湿一片。   
  意乱情迷。   
  手机铃声蓦然作响,我的精神为之一抖,慌然地躲闪开,吕静有些气急败坏,苦笑了一下,眼巴巴地看我接电话。 
  “马上手术!”刘主任特有的打雷一样的声音传过来,十万火急。 
  我慌慌地向门口跑,他在后面叫:“嗨!” 
  我收了脚,回头,看他在那里眯缝着眼睛等着,我就回来,亲吻他的额头,他很满意地拍拍我的头,使劲地回吻我的嘴唇,还不舍,我就推开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来了。 
  出了门,我就觉得自己犯贱。 
  但下次,我们只会循序渐进,我还是会像个身不由己的小娼妇一样,和他缠绵。我这个被爱情的魔鬼施了蛊惑之术的女人!   
  意乱情迷4(1)   
  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飞身跑去手术室,同事们在那里已经等得不耐烦,投来的眼光全是责备不满的。我脸上发烧,急忙洗手、换衣。 
  我负责的分工是局部麻醉,整个手术的第一环。 
  手术床上躺着的女孩子年轻漂亮,细致的皮肤白皙的质感,曲线凹凸有致,颀长的颈和匀称的腿,看一眼就让人难忘。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不断地颤动,投落两排暗淡阴影,无比生动和诱惑。 
  她的手,鲜血淋漓。 
  她的中指和无名指指筋断了。 
  伤口以一种触目惊心的状态呈现人前,因为时间的耽搁,里面的组织已经脓变,被血水和体液泡得白肿。 
  手术时,需要用器械把这小堆肿胀的肉下缩回的筋脉拉出来,系好,是个简单的小手术,但若是不施麻药的话,任何人都难以承受那种痛吧,十指连心。 
  想到此时,她一定也很痛,但她的脸上,表情很冷静,像在安静地熟睡。 
  我先给她做了皮试,然后把针剂从她的腋窝打进去。 
  针扎进去时,她稍微抖了抖,我的心,竟然莫名地颤了一下。 
  作为医生,对于生老病死有了太多接触,实在已经司空见惯,觉得无足轻重了。面对血淋淋的场面,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是我们这个职业所特有的本领,但今天,我好像很失常。 
  在后来的某一天,当我也躺在手术床上,做着类似的手术时,此情此景,就如同梦境里久已重温的往事一样,在脑际闪出,那时,我才知道,上帝在给人以惩罚之前,是给过暗示的。 
  只是我是冥顽不灵的,在亲手给这个女孩子打麻药的时候,心里发抖,仍然不知所以然。 
  只几秒钟,麻药便发挥药效,她的手,无力地垂落在一旁的托架上。 
  我拿过针来,对着她的指尖依次扎进,她全然不觉。 
  这中间,她曾试图举起手臂来看,但她刚努力举起一点点,那只手臂便陡然如同下落的棍子一样,重新“叭”地落下。 
  药效发作的时候,这只胳膊,是不属于她支配下的部分的。 
  人在某些时候,就是这样可悲,连自己都对自己无能为力,对自己说不算数。 
  她的麻药是刻意打进体内的药剂,失控也只是暂时的,而我的麻药,是谁打进我的身体的,失控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终止? 
  我一边三心二意地想,一边冷着口气对旁边的张谭说:“好了。” 
  张谭坐下来,拿着细长的不锈钢器械,开始他精工细作的手术。 
  “病人还没有签字呢。”中间张谭提醒我,眼镜下专注的目光却投给我狐疑的一瞥,我今天的状态不对头,他感觉出了。 
  我忙把那些手术前后有关病人反应的一些材料拿出来,一式两份,跑到手术室外让病人的家属签字,刚要出门,那个女孩睁开眼睛,对我说:“我自己签,不用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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