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乱情迷

第24章


他逼近我,狂乱愤怒的火焰烧到我的脸上:“你这个荡妇!” 
  他说的没错。虽然这话听起来刺耳。 
  我想说“你还有周小鱼”。但我没有说出来,他现在需要体面的、理直气壮地发泄不满。他应该按原定计划进行完一系列反应的,我已经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不能再强词夺理。 
  我迎视他的目光,等着他把火尽数发来。他手指上的血,透过我的衣服浸湿进来,粘粘地触着我的皮肤。地上已经血流成河,是我,把他伤着了,从身体到灵魂!我早知道有今天的,婚姻之外,我们是不该有爱的,尤其是我。 
  可是,我真的爱着吕静。如果能用“该”和“不该”来界定人的思维和行为,如果可以用“该”和“不该”来规定人的思维和行为,那么我一定选择“不该”,但我努力过,却没有办法在这“不该”里安生。所以,我该死。 
  “你看着我做什么?”嘉铭怒气冲冲地轰炸过来,“你这个愚蠢的女人,你不知道他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吗?你和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道你不明白?” 
  “我明白。”我说,“可是我明知故犯。” 
  “你是说,你爱他?”他吼。 
  “是的,我爱他!”我说。 
  “可是,这辈子,你是我的!”他倏然一字一顿地说。 
  接着,他猛地抱起我,把我扔在床上,饿虎扑食一样压下来。 
  我正在经期里!我大声告诉他,求他,但他像个疯子一样,完全置我于不顾,疯狂地干完了他想干的事,把他的淫威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宁可死掉!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扇了他一个耳光,如果说在这之前我还欠他的,从现在开始,我们扯平了,我要和他恩断义绝! 
  他发愣似的抬起鲜血淋淋的手,摸着被我打痛的脸,那黑污的血,是他流出来的,还是我的,我不知道。这一瞬间,我痛恨我们血色的类同,我要和他一清二楚! 
  我两眼喷火地看着他。隔着很近的距离,这些年,我第一次觉得他很陌生,陌生到好像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他和我完全是两个不相干的人,现在却是这样荒唐地压在一起。 
  我猛力推开他,心里充满了仇恨和憎恶。下体的疼痛让我举步维艰,我一步一挪走到门口,背起我的包,我说:“我要和你离婚。” 
  在我打开门的一刹那,我听到后面异响,看见嘉铭风驰电掣地冲过来,把我像提小鸡似的拎回到卧室里。 
  我不反抗,仰卧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那里装潢的暗色花纹纺布,线条凌乱,花纹繁杂,当初,我怎么会看上这样的纹理? 
  我听到他站在那里,牛一样呼呼粗喘,看都不看他,如果他还要再来一遍,我也只能束手就擒。可是只要留下我的命还在,我就要离他远远的! 
  以前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背叛他,现在我知道了,那是因为他把我看成他的私有财产,和这家里的其他东西一样。他不懂得体谅我、爱我,不在意我的失落和痛苦,他要的只是我一味地归属和服从! 
  我恨他,虽然我有错,但我们不是犯着同样的错吗? 
  他一直没有再动,却又稀里哗啦地哭起来。 
  他慢慢坐到墙角里,把头深深地埋进两臂间,粗着嗓子压抑着声音哭得天昏地暗的。 
  我闭上了眼睛,让我死了吧,死了吧,不要面对这样的窘境。 
  他哭够了,和我一样沉默着出神。 
  天大亮的时候,我睡着了,我很累、很累…… 
  睡了有一个世纪,我醒来时,看到嘉铭躺在我的身边,还闭着眼,眉头紧锁,牙关打战。 
  怎么了?我伸手一摸,烫手。 
  我坐起身,身下“哗”一下流了一摊血,把昨天夜里所有的记忆都清晰出来。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这个屋子里一直就我们两个人。 
  我是妻子,他是丈夫。 
  我们两个人,再有其他的人,都是这个家庭之外的。 
  抬眼看见我们的结婚照,本来,我想把它撕毁,但现在,我懒得动一动。 
  嘉铭在喃喃地说胡话,全是咒骂,不堪入耳的咒骂。 
  他到这样的时候,都还在恨我。 
  恨吧,反正我也不想回头。 
  我起身来,收拾自己的东西。我要回娘家,然后和他离婚,然后永永远远都不要再见到他。 
  他闭着眼睛都知道我在干什么。他吃力地说:“晓雪,不要走,我爱你。” 
  我闭紧了双眼,站定了。 
  “晓雪,求你,不要走。”他压抑地再次哽咽。 
  我仰起头来,眼泪轰然决堤。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没有选择的。 
  我把他从床上扶起来,拿毛巾给他擦擦脸,他一直闭着眼睛,我不知道他是没有力气睁开,还是不愿意看到我。他很顺从地听我摆布。 
  我重新把他放倒,拿来那次我打吊瓶时顺便买回来的备用药品针剂,找了消炎的给他打上。 
  我把他的左手拿起来,那里的伤口已经止血,结着厚厚的血痂。我用温手清洗的时候,那黑的血痂就又回复了生命力,在水里游丝一样的荡漾开去,逐渐染红了一盆水。 
  放眼看看我的家,往日里被我收拾得井然有序,现在,却是凌乱一片,到处是溅落的、沾染的血点,地上的血是成片的,像个屠宰场。 
  就是一个屠宰场。曾经隐藏在平静之下的假象都被分明地屠杀了出来。 
  我把吊瓶给他打上了,力气也剩下不多了,我说:“你打着吧,我给你叫小区的医护人员来给你拔针,我走了。” 
  他猛然把针拔了出来,闷闷地说:“你走我就拔针。” 
  “你他妈的……”算了,没心情和他斗,我只得重新找位置把针给扎了进去。 
  他另一只胳膊伸过来,执意搂紧我,把我拉在身边。 
  我挣脱不掉,也只能任他这样搂着,浑身僵硬,感觉自己像个俘虏。 
  沉闷。 
  药剂一滴一滴地落,我忽然就想,我们的婚姻,曾经如这瓶子,装着满满的爱,后来,这爱就一滴滴落了,只剩下如空瓶子般的婚姻,束缚着两个彼此憎恶的人,要解脱,除非,打碎这瓶子…… 
  吊瓶打完了,他很困的样子,却仍然不睡。 
  “你睡吧,醒了就好了。身体好了,我们得解决问题。”我说。 
  “那我愿意病着。”他说。 
  “不会的,你一向很壮实,一两天就好了。”我说。 
  “这次也许我就死了。”他说,说完,停了停,眼角就流下两注泪水来。 
  我愣在那里,心里一紧。 
  他死?不! 
  无论怎样,我们曾一起走过,用体温和爱互相温暖,也曾有过美好的时光,我们的生命里,都留着对方的痕迹,积年累月里,已经水乳相合。 
  离开他,不等于是想让他死。我更希望他好好地活着,幸福地活着。 
  “不要小题大做。”我说。 
  “你走,我准死。”他说,另一只手握着那把刀。 
  我不再说话了,他是个一意孤行的人。现在吵什么也没有意义。等他好了再说吧。 
  感觉我重新躺下了,他牵强地笑了,那一抹笑容,看得我心酸,怎么说,今天是我太不小心了。 
  他一连病了一个星期,打了一堆瓶子的药。从我们相识以来,他第一次病到这分上。 
  这一个星期里,我在各种情绪里反反复复地煎熬着,度日如年。 
  我把家重新收拾好,和往常一样做饭给他吃,我们还是在这个屋子里,还是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同一张床上睡觉。一切看起来好像一点都没有变,但,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 
  我们都沉默着,怕开口提及难堪的事情。 
  所有的语言都罢工了。空气就在一种反常的沉寂中闷着,闷着,让人受不了也得受着。 
  我们又坐下来吃饭了。 
  他拿筷子的手上,点点的针眼刺得我眼睛痛。 
  “明天我们都要上班。”我说。 
  “嗯。”他应了一声。 
  …… 
  再不知道说什么了。 
  “晓雪。”他停下来叫我。 
  “什么?” 
  “……没什么。”他欲言又止。 
  我也低下头来只顾着吃饭,什么味道也吃不出来。 
  “好好上班,咱们,咱们还得好好过日子。”他说。 
  我没接话,一口米噎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就当那件事情没有发生。”他说。 
  怎么可能呢。我心里想,但我没做声。 
  一顿饭吃得人胃痛,眼泪一直在眼睛里打转。 
  “生活中的手术是无所不在的,不单是在手术室里。所以把你的眼泪收拾好。不要让它丢人现眼。” 
  张谭的训诫呼啸而至,我生生地忍住眼泪。是啊,我才刚刚领教这生活中的手术的,它的威力和杀伤力还在后面呢。 
  上帝笑眯眯地看着我的泪眼,点着他那无所不能的笔,把我以后的生活写得越发精彩起来。   
  意乱情迷17(1)   
  第二天,我收拾好了,要开门去上班。 
  嘉铭忽然地,就挡在了我和门中间。 
  我诧异地抬头看他,他的脸铁青着。 
  他说:“我身体还没有好。你再请两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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