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

宾县，轩辕靠近条顿联邦边境上的一个小县。平静祥和，即使在轩辕险遭灭顶之灾的这场战争中，宾县也因为地理位置不重要，并且处于轩辕于条顿联邦交界的西南角而被拜占庭人忽略。随着战争的结束，轩辕几乎所有的城市、乡村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所有的人都在积极准备在一片废墟之中重建家园。但宾县是例外，在文平协定签署后的这段日子，小小的宾县反复出现在上报的奏折里。不时有已经集结完毕的在轩辕境内的条顿人驻扎在这里。
    小小的县城里每一个人都知道，战争并没有远离，相反，却更加接近了。只是从这里经过的只有条顿人，而从来不见轩辕的军队，才让大家保持着冷静。这就意味着轩辕还没有介入到条顿人的战争中。每天关于条顿联邦内的战况都是小小县城中最为热门的消息，但让人沮丧的则是，每则消息都大致相同。“我们的兄弟”又战败了……条顿联邦就象一个黑洞一样，无论有多少身材壮硕的条顿人回去，都不会再次见到他们的身影从新归来。
    轩辕五月十三日，凌晨。一群身着黑色制服的轩辕军人来到了小小县城，县城马上被戒严起来。每一个人都在猜测着这群看上去小伙子的来历。这支部队与众不同，虽然人数不多，只有两千来人，但每个人的神情都是那样的彪悍，一看就知道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和那帮条顿的毛头小伙子绝对不一样。那帮见血就晕，没有杀过人的小伙子怎么能上去打仗呢？还是我们的小伙子更强悍。轩辕的居民都是这样猜测着，只要我们的小伙子上去，条顿那面肯定能马上解决问题。
    但带队的勃尔塔和撒拉可没有这么乐观。一路上，勃尔塔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那日，勃尔塔直到撒拉已经点完兵待发之后才略为的清醒。一路上全凭撒拉居中指挥，勃尔塔则每日都在想着什么，对此，撒拉多年来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不在乎。
    妈的！摄政王那老东西肯定是在和曹柱国故意串通，来摆了老子一道。勃尔塔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先是无穷无尽的酒宴，耗尽精力。之后则故意把老子带到那早就已经设计好的草堂八阵中，还什么残缺的草堂八阵，趁老子全力压制体内戾气的时候信口开河，糊弄老子。那阵分明就是一个以草堂八阵为壳，但里面绝对不会仅仅是草堂八阵的心。要破那鬼阵，不是老子的实力所能做的。老子使用无功刀也在那老狐狸的算计当中，之后需要拿出绝大部分的精力来克制无功刀中戾气。再用厉害的话点住老子，让老子觉得亏欠他什么似的，如此一来，这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打着要历练我兄弟二人的幌子压了下来。更何况撒拉那小子只要是有仗打，便是让他独身一人前去，他也会想也不想的应下。妈的，算计的还真深！
    行至宾县内，当地的地方长官立即出现在勃尔塔与撒拉的面前，禀告粮草供给与安排队伍修正相关事项。一名身材矮小壮实的汉子站在勃尔塔与撒拉的面前，一项一项，一丝不苟的汇报着，勃尔塔依旧还在肆无忌惮的走神，似乎马上的艰苦与自己毫无相干。撒拉则在认真的聆听着，不时还问上几句。待手下士卒扎营完毕，开始早饭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撒拉则没有心情去吃早饭，只是胡乱的扒了一口便拉着勃尔塔与手下一般将领来到宾县矮小的城墙上，察看地势。那条在条顿联邦劳尔仑斯山脉绵延不绝的山脉，在轩辕官方的地图上并没有明确的名称，只是作为龙翔山脉的一个分支标记出来。站在宾县的城墙上，劳尔仑斯山蜿蜒的山势尽收眼底。轩辕与条顿联邦的界碑就伫立在渭水平原的终点，黝黑的界碑，绵延的高山，一望无际平原，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那里就是我们要战斗的地方了。”撒拉看着前方，说道。
    “是啊，何处青山不埋忠骨。那里想必就是你我的归宿之地。到时候娘和林伯每年就要不远万里的来到这里，哭上几天。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不知道有多凄凉。”勃尔塔越说越是正经，竟看不出有什么玩笑的样子。“不过咱俩事先说好，烧的纸钱我要六成。”
    撒拉看了看勃尔塔，笑道：“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勃尔塔道，“你还以为是在轩辕打仗？现在我们只有三个基数的弩箭，就是说再怎么节省，一场比较大的仗都打不下来。不象在轩辕，无论怎么用都有无穷无尽的补给，即使慕容白自己饿肚子，也要优先供应前线。现在就不一样了，那老家伙不时明白的告诉我们了吗，进了条顿联邦，一切粮草补给，自行解决。”
    “到时候自力更生，我就不信老天还能饿死我们。”撒拉却是毫不在意的说道。
    “也是。到时候大不了把方心逸他们杀了吃肉，人肉又不是没吃过。说不定那天饿急了趁你睡觉的时候，连你也吃呢。一觉醒过来，发现自己少了一只胳膊，倒也是有意思的事情。”勃尔塔说完，回头看了方心逸一眼。一股寒流从方心逸心头涌起，虽说是一句玩笑话，但方心逸却噤若寒蝉。
    “说下你的想法。”撒拉却是毫不在意勃尔塔的玩笑，道。
    “还能有什么想法，走一步看一步呗。这份苦差是你揽过来的，和我可没有什么关系。”
    “切！”撒拉见勃尔塔始终不肯说，也不再追问，心知勃尔塔此时也没有一个完整的战略。毕竟对条顿联邦所知甚少，现在的一切打算都是盲人摸象一般。
    “我们什么时候去？”勃尔塔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劳尔仑斯山，道。
    “今天晚上。”撒拉平淡的说。勃尔塔倒不觉得什么，方心逸却是一惊。三千人马连日急行军，如今人困马乏，却不待修正，当日就要开奔崇山峻岭当中。实在是犯了兵家大忌，但方心逸却又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自从跟随这二人南征北战以来，多少次看上去异想天开的战略战术的设想，都有其精妙之处。事后苦思，方才明了其间独具匠心之处。有时虽然兵行险招，但若非如此，只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去做，就不会有襄宛战役如此辉煌的胜利。今日，既然二人都赞同不待修正，马上就进入条顿联邦，自然有其用意，自己大可不必担心。但前路渺茫，方心逸虽如此想，却仍是心中忐忑。
    “刚才那小矮胖豆子说什么了？”勃尔塔问撒拉道。方才根本没有注意听那宾县的执政长官都说了些什么。
    “也没有什么，就是说摄政王王令已至，宾县储存粮草尽数归你我支配。这些粮草估计可以供我们吃上一段时间。押运粮草的人有停留在宾县的五千多条顿人来完成，虽然都是一些没有战斗力的残兵，但当地的情况他们比较了解，也算是一个臂助吧。”
    “哦？那可是不错。也不知道条顿那边打成什么样了。”勃尔塔似乎来了兴趣，道：“刘行那家伙你知道吗？”
    “曹将军曾与刘行将军共事多年，倒是有一些了解。根据曹将军所说，估计在劳尔仑斯山里，刘行将军一惊设置了数条防线，一时半会还不至于兵败如山倒。”
    “你已经找条顿人了解那边的情况了吧。”勃尔塔对撒拉说道。撒拉的性格勃尔塔简直就是了若指掌。进入条顿以后难免连番恶战，事先要是不了解情况，那可真就不时撒拉了。
    “没有。”撒拉坦然道，也不管勃尔塔的眼神有多么的惊诧。“不过呢，我把驻扎在本地进行集训的条顿人统领带来了，有什么事你自己问，省得一会你还要问我。”看着连日来勃尔塔这般模样，撒拉也不想这个冷静的时候比魔鬼更冷静，情绪化的时候却象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一般的伙伴与即将面对的条顿战事完全不闻不问，所以把那个叫做格拉可的条顿武士一同带了来，就等勃尔塔如此发问。
    “也好，正好我有一些不明白的事情想仔细问清楚。”勃尔塔也不知道有没有理解撒拉的意思，却只是淡淡的说。格拉可大约二十五六岁，身材高大，一头黄发蓬蓬的炸开，两只眼睛碧蓝如水，站在不算矮小的勃尔塔身前，宛若一头狮子一般。
    “你叫格拉可？”勃尔塔倒是丝毫不介意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显得那样的瘦小。
    “是。”年轻的狮子看着面前的轩辕将军，明显十分小心。在知道召见自己的轩辕将军就是在轩辕国内把联军打的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的人的时候，格拉可是那样的兴奋。对崇尚武力与骑士精神的条顿人来说能在如此之大的会战当中，带着少量基本没什么战斗力的轻骑便能横扫联军的轩辕人，一定是近似于神的人物。虽然这个近似于自己族内传说中人物般勇悍的将军看上去是那样的瘦小，但格拉可却从那白银面具上隐约能感受到一种让自己浑身不安的气息。
    “听说你刚从那边回来，说一说山那边的情况吧。”勃尔塔懒洋洋的说道，混不似马上就要面对再次的生死恶战一般。
    听到勃尔塔问自己山那边的情况，年轻的狮子显得十分愤怒与不安，强压怒火，小心翼翼的回答：“在我们条顿联邦内，本来我们多年征战下基本统一了条顿全境。但就是在几个月前，拜占庭人无耻的不宣而战，仅仅几次会战，在那些似乎刀枪不入的乌龟壳面前，我们勇敢的小伙子大部分都战死了。剩下的来到轩辕等待时机。该死的拜占庭人趁机收买了一个与我们敌对的势力扶持成傀儡政权，现在正在对我们掌握的最后一个省－－劳尔仑斯省进行围剿。”
    格拉可一边小心的看着勃尔塔的神色，嘴角一边似乎在喃喃自语。勃尔塔饶有兴趣的看着身前这头高大威猛的狮子，说道：“你还有什么说的嘛？用不着小声的嘀咕。”听见勃尔塔这么说，格拉可胀红了脸，说道：“高贵的将军，还要请您原谅无知的我。您这次带领多少军队去支援作为兄弟联邦的我们呢？”
    “三千人。”勃尔塔紧紧的盯着格拉可的眼睛，说道。这家伙的眼睛可真象波斯军营里那少女的眼睛。嗯，不对，是颜色象，这么凶的眼神，那少女怎么会有。不对啊，这家伙的眼神怎么变了？勃尔塔在那碧蓝的眼睛中清楚的看见了不信任，疑惑与被抛弃的种种感情。这帮条顿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呢，勃尔塔看着眼前这个憨厚的狮子，心里笑了起来。或许比起轩辕的那几个老家伙来，这些憨厚朴实的条顿人才适合自己相处吧。
    “怎么？不相信我兄弟二人带三千人能帮你们战胜无恶不作的拜占庭人？”勃尔塔心里笑着问道，老子自己都不信，难怪你会这种表情。可不能让你们知道，这么憨厚的人不骗一骗简直都没有天理。格拉可没有回答，低下了头。最后那一撇中带着无数的疑虑。
    “叛军的战斗力和匈奴骑兵比起来怎样？一万重骑能不能踏平条顿？”勃尔塔的语气已经渐渐严峻起来。
    “十几年前曾经有三千匈奴骑兵不知道怎么就来到我们条顿联邦。当时我们的领袖达拉赞带领十万武士围剿，但损兵折将。最后一次战役连达拉赞将军都在阵前阵亡。现在的匈奴人听说已经再次的增强了攻击力与防御力，而我们的武器装备还没有什么变化，要是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估计叛军在平原上抵挡不了匈奴骑兵的一次冲锋。”格拉可如实回答道。
    “青松岗，赫连容死在撒拉将军的长弓之下。”勃尔塔想起那漆黑的雨夜，四处溅起的血花，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从灵魂深处升起，浑身血脉贲张，和善的面孔一瞬间变成凄厉的魔鬼一般，看着似乎感觉到什么的条顿人，眼睛里充满了杀气。“老子一定会带你们打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