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

刘行在轩辕军中以能攻善守著称。守卫轩辕与匈奴边界的时候，三次以步克骑的大胜让匈奴人畏之如虎。但是在整个襄宛战役之中，刘行就没有捞到什么好差事。渭水暴涨时在突前抢滩出一片弹丸之地,又无可奈何的和天斗水斗。暴雨一停，前线襄阳战事就莫名其妙的赢了。漫山遍野的波斯溃兵似乎是老天爷一个魔术变出的一般，常年泡在前线的刘行都不知道为什么兵锋正盛的波斯人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溃了。之后就是没日没夜的追击，追击。等宛城告急，又披星戴月的赶回来的时候，宛城下那将近二十万西班牙人居然全军覆没？！整个一场声势浩大的举国大战中，身为轩辕屈指可数的名将的自己竟然连一场像样的仗都没有实实在在的打过，这不禁让刘行心头平生一种郁闷。
    事后才得知整个襄宛战役的最大功劳都是两个从未听说过名字的少年一手包办的。当年林是之誉满军中的时候，刘行才是个鼻涕都没抹干的半大小子，对于轩辕名将林是之，在刘行的心中绝对是神。所以，当刘行知道摄政王派往条顿全权指挥整体作战的是这两个少年的时候，不仅没有大权旁落的感觉，反而在内心之中出现一种希冀。(反正就现在条顿的局势来说，哪里还能谈得上权啊）虽然自己是摄政王多年培植的亲信，自己也一心跟随摄政王鞍前马后，但刘行清楚轩辕需要更加朝气蓬勃的新血的加入，才能摆脱老大帝国日益沉寂腐朽的步伐。
    奔驰的战马上，刘行在仔细观瞧着这两名即将成为自己上司的小煞星。战马距离两人还有三十步的距离，刘行已经感觉到那被百般压制却依旧洋溢在四周的杀气。作为一名身经百战，常年刀口舔血的战将来说，这种杀气意味着什么刘行心知肚明。况且二人在轩辕杀俘的事情也早有耳闻，心中虽然不齿，但刘行与军界其他人的看法并不一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是刘行的一贯主张。要不是千百年以来杀降不祥的古训，刘行倒还真不在意杀上一批来无影去无踪的匈奴马匪。
    面前二人，一般的健壮彪悍。左手那人无论是面貌还是身材都看得出来是一个标准的军人，那一举一动流露出的沉稳、杀伐果断并不是经过多久的训练与阵前厮杀就能拥有的。刘行可以肯定这人必然就是摄政*中所提及的撒拉将军，那名一时激愤，在龙翔山边杀降无数的人。另外一人半边脸戴着白银面具，露在外面的脸上懒洋洋的微笑着，手中无功长刀与身后那长弓，都明白无疑的告诉刘行，这个恐怕就是那有着先王血脉的慕容勃了。
    三人同时翻身下马，撒拉快步上前，紧紧的握住刘行的手，道：“刘将军多日来辛苦了。我兄弟二人来迟，还请将军多担待。”
    刘行见撒拉说的客气，竟然执弟子礼，忙还礼道：“少将军怎可如此客气，如今奉摄政王将令，你二人主持条顿大小事务从此以后我刘行听命于帐下，怎能如此客气坏了军中规矩。”
    勃尔塔见刘行一脸至诚，说的甚是诚恳，心想这人和传言中一样,还真是一个一辈子就知道打仗的人。上前道：“刘将军是军中前辈。我轩辕军中有谁不知刘将军的威名？此番我兄弟来此，还望将军不吝指教。”
    “两位少将军客气了。此番我轩辕要不是二位挽狂澜于即倒，连番血战杀退蕃兵，恐怕渭水河边刘某此刻尸骨已寒。”刘行道。
    “刘将军谬赞了。此战摄政王运筹帷幄，早已决胜千里之外，我兄弟二人只是马前效力，却是不敢担此功劳。”勃尔塔笑道。
    方才刘行见勃尔塔带百余名轩辕劲旅被条顿人包围之时，攻守有据，临危不乱，确有一番大将风度。此处也不是说话所在，安排人手沿江布防之后便与勃尔塔撒拉二人回奔营寨。一路上撒拉仔细观察，见刘行所部营寨四平八稳，条顿士兵也颇守规矩。虽当时战局已成败勢但进退有方，这么短的时间便能把一支民军训练成如此，可见刘行治军功力颇深。
    进了刘行大帐，撒拉便不再客气，说些没有营养的话，直接问道：“此间战局形势如何？诸般事务还请刘将军相告。”
    “条顿的地图想来二位将军出轩辕之前都已见到了，这条顿联邦不比我轩辕。从当年十二大公歃血为盟成立条顿联邦之时，只是一个松散的同盟，一同抵御拜占庭人的侵蚀。一直到十五年前，条顿联邦中戈仑大公在我先王扶持之下，声势超过其他诸公。并在条顿内战当中顺风顺水，这些年来也逐渐拼得个群雄慑服的局面，眼看着条顿联邦统一在望，却在今年年初，我轩辕内乱丛生之际由拜劳仑斯大公引来拜占庭人直接参战，从此条顿内局势便糜烂不堪。好在当时拜占庭人意不在此，直奔我轩辕而去，这才使得戈仑大公缓住阵脚。但从此却是接连败退，抵挡不住拜劳仑斯大公所部。一直到现在，老哥我说句自夸的话，要不是我居中调遣，怕戈仑大公就连这最后一个行省也丢的一干二净了。”
    “那戈仑大公现在所在何处？”勃尔塔摸着羊皮袍子那顺滑的白毛，问道。
    “戈仑大公对目前条顿局势甚为担心，瓦涅兰索河战役之前就把条顿军务全权委托于我，便去轩辕直接找摄政王借兵去了。”
    “刘将军对这条顿局势有什么看法？戈仑大公此人能否成事？”撒拉仔细捉摸着刘行的话。虽然刘行所言都是自己已经知道的，但那话里话外透着一种对条顿局势的无可奈何。所以撒拉有此一问。
    “条顿联邦就根本上来说，已经被轩辕抛弃了。文平协议一推出，明明白白写得清楚，根本没有缓和的余地。由于我轩辕与条顿之间有龙翔山脉天堑相隔，就算是条顿成为拜占庭的附国，虽对我轩辕威胁有加，但这条龙翔山脉就是最好的屏障。弃条顿保我轩辕元气，我想当时摄政王是这样设想的。派我来坐镇，也只是略尽人力而已。我想在我来条顿之时，摄政王已经准备好接戈仑大公成立流亡政府了。”刘行看了看二人，说句实话，在得知二人来之前，刘行还对这一新兴的军中势力有一些兴趣，不知哪家王后能招揽了去。但知道这二人被派到条顿来的时候，刘行便知道，这两个人已经被政治边缘化了。就条顿这个糜烂的局势来说，不管是谁来，即使摄政王亲征，或者林是之将军亲自来此坐镇，就凭借这些条顿的新兵蛋子，谁都没有回春之妙手。方立如此盖世功劳，却旋即被派到条顿当炮灰来，刘行对这二人甚是同情。
    “至于条顿联邦的局势，相信二位今晨的战斗中都会有所发现。拜劳仑斯大公多年来卧薪尝胆，在拜占庭国内训练亲信士卒。今年借此良机，一扫多年来的颓势，戈仑从此便再无还手之力。那条顿人强壮勇悍，又经过续多年的精心训练，敌军无论是兵员素质还是后勤供给，现在都不是我们能望其项背的。这场战争依我来看，并不是争胜负的问题，而是如何尽量把条顿打残，以保障我轩辕十年之内边境的安稳。”刘行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到：“戈仑大公此人虽脾气暴躁，但也是有些心计的。条顿局势糜烂至此，和他关系并不大。这劳尔仑斯行省虽说占地面积在整个条顿联邦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但相对而言人少地多，全省只有不到一百三十万人口。以一省之力对抗整个条顿联邦及其身后的拜占庭人，难啊……”
    “现在我们手中还有多少兵力？”撒拉见刘行如此说，知道是在给自己兄弟二人提前的台阶下。条顿此战败局已定，胜败只是略尽人事，与什么人来掌握并无关系。
    “我手中还有不到一万的条顿士兵，装备差，训练差，战斗意志差。虽然我这些天来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一来时间尚短，又连番大战，意志没有整顿好军力。二来这些条顿人都是奴隶兵，胜败与其无关。这些人没有家，没有财产，只要能留住一条命在，在哪方都有一口饭吃。”
    “哦？难道这些年来，戈仑大公连这点最基本的事情都没有做到？”勃尔塔心道“这个什么大公还真是不可救药，十多年的时间，就连一支能保障自己统一全国的军事力量都没有训练好，真不知道他一直在做什么。难道条顿人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兽人不成？难怪十几年的优势积累下来，却如此不经风雨。”
    撒拉接下来又问了一些相关的事情，刘行知无不言，尽数倾囊相告。二人便告辞，回去休息。出得帐外，两人具是无语沉思，只有羊皮袍子初到条顿，甚是好奇。在两人之间跑来跑去，却没有一个人理睬它。
    这条顿的局势在路上撒拉就有了一些了解，但刘行说来，竟然比撒拉预想的还要严峻，又叫两人如何能不仔细琢磨。
    正在二人相对无语的时候，却见一队轩辕士兵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一路上嘈杂喧嚣哪里还有什么军纪。撒拉眉头一皱，心中不快。勃尔塔也是奇怪，这次从轩辕带来的士兵是以最早偷袭龙翔山拜占庭人甬道的三千轻骑残余的兵力打的底子，再加上后来数次增兵中的精锐兵力，都是百战之师，又深晓撒拉的治军之道，怎么刚到条顿联邦，军纪就变的如此？略一琢磨，料想其中必有蹊跷。
    一群士兵正在对当中一人连打带骂，那人象死狗一般被脱在地上，满头满脸都是血丝。那人见一名黑衣黑甲银色面具的人带马而来，虽然不认识，但那银色面具却是早在心中。一时间来了精神，奋力站起，高声喊到：“将军可欲乘风逍遥天下！如此待士人，不怕天下人齿冷吗！”
    勃尔塔也不搭话，只是冷眼看着那人，却听见那人又道：“此间危局我有良策要献与将军……”勃尔塔不等那人说完，提马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马鞭。只抽的那人鬼哭狼嚎，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咆哮军营，理应问斩。念你初犯，暂且挖目割舌，饶你一条狗命。”勃尔塔冷言道，旋即又转过头看了看那群士兵，“这点小事，也容得他咆哮军营？每人下去领十军棍，再要如此，哼！”众军士森然领命。那人见勃尔塔治军如此之严，心中惴惴，不顾身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忙道：“将军，小人有良策献上！”
    勃尔塔已然带马欲走，听那人这般说，便挥了挥手，似乎在向撒拉说着什么，自己独自向大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