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

第六章 猥琐


一张尖脸,枯黄而稀落的头发,两只鼠目,说不出的奸诈。两腮塌陷,人中狭长,两撇杂乱的胡须在人中左右凌乱的生长着。整张脸上气色灰暗,似乎有一层雾笼罩周身一般。整个人说不出的猥琐,甚至还有一些下流做作,让人无论如何都产生不了好感。
    “坐吧。”勃尔塔指了指地席,那人也不客气,还没等勃尔塔坐下便喧宾夺主的大咧咧的席地而坐,双眼空洞,也不知道在望着什么。一脸血痕,配上这般表情,滑稽异常。勃尔塔强忍住笑,对此也不介意,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近卫,在那人对面坐了下来。勃尔塔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那人,整个营帐之内一片沉寂。
    狼狈如此,还能这么装模作样,倒也是一个可人。勃尔塔心中想到,一边轻轻的把羊皮袍子搂在怀里,抚摸着头顶松软的毛发,一边上下打量着那人。蒍淚纹曲而不直,面色晦暗不堪,人中长但即浅而无肉,好长时间没有看见过这么縗的面相了。错了,勃尔塔纠正自己刚才的看法。不是好久,而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縗的面相。这个人能活到现在而且在乱军当中还能逃出一条性命,的确是一个奇迹。有道是人不可貌相,当真如此。
    和老子比耐心,你好滔滔不绝的狂喷,借机提高身价?这种小把戏老子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和那老不死的玩过了。勃尔塔只是安静的抚摸着羊皮袍子,似乎那是初恋情人的柔荑一般,那样的专心。根本没有心思理睬面前那人。良久,那人见勃尔塔还是对自己不加理睬,也觉无趣,况且这少年虽然面色和善,但那周身上下压抑中,引而不发的杀气清楚的表明此人绝对不是善类。那人一生颠沛流离,阅人无数。初见勃尔塔之时便知道这点,自己试探他的耐心,那少年却毫不焦躁,丝毫没有少年心性,当真奇怪。那人知道这少年是在等自己开口,进帐多时,要是再不开口,一旦那少年耐心用尽,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还没请问少将军大名。”那人在地席上微微向前探身,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能换回你一条命去?”勃尔塔低着头,专心的看着羊皮袍子,没有理会那人的话,反问道。
    “我叫张正良,轩辕连方人士。此事事关轩辕千秋基业,不知值不值在下一条命。”那人见勃尔塔如此,却也不生气,曼声细语的说道。既然眼前这少年将军说道了这里,自己一条命便算是保住了。那人情知自己所言勃尔塔不能拒绝,便要以此为护,倒要看看勃尔塔如何应对。
    “嗯。”勃尔塔也不多说,悠闲的似乎要睡着了一般。多日来长途跋涉,体力确实已经透支,要是张正良再不切入主题的话,恐怕勃尔塔真的睡了去。这猥琐的家伙怎么说来说去都说不到正题?
    “少将军面色青气环绕,隐隐血色蓄势待发,想来一生杀人如麻了。”张正良看着勃尔塔,反复的试探着勃尔塔的底线。勃尔塔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连声都没有吭,仿佛已经睡去。张正良无奈,又道:“少将军可知条顿此战前途凶险异常?”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勃尔塔见张正良提到正事,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好像出战条顿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对面的那人似的。事不关己,自然要高高挂起。
    “少将军前途危厄、心中烦闷。全天下只有在下或许有方排解,不知少将军有无兴趣?”张正良看着勃尔塔,双目精光四射。那少年的回答不仅关系到自己能否捡回一条性命,甚至心中锦绣乾坤能否有见天日的那一刻也要看这少年的反应。
    “哦。”勃尔塔没有一丝的惊奇,而且也没有认真起来,还是那样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似乎手中羊皮袍子才是自己的惟一。“你说说看,我要是感兴趣你就能活,要是不感兴趣,劝你还是自己了结了吧。耽误我这么长的时间,死在我手里,怕是地下没有人会认识你。如此孤单,岂不是大煞风景?”
    张正良略有沮丧,心知自己肯定说道这少年心中所想,但怎么就会如此好不热心呢?难道这少年对条顿的局势已经成竹在胸了?转念一想,绝对没有这种可能。这条顿局势……
    勃尔塔见张正良犹豫不决,心中好笑。此人在条顿定居多年,想来对条顿的人情物理了若指掌,若有此人倾力相助,或许轩辕在条顿的局面还有转机。但此人一看是邪非正,此番事情,定是有所图谋。若显得热心,今后不好收服此人。此刻就是千般想,万般想,也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撒拉那小子从这个时候要是在,肯定会一幅礼贤下士的模样,所以自己借机把撒拉支开,独自会一会这个人。要是这人知相,以后或许能成为臂助。要是不知相,大不了一刀杀了,至于条顿、轩辕的形势,了不起回蒙古去,这里成不成的又与自己何干?
    张正良心念一动,心一横,起身大声道:“少将军视天下英雄为草芥!那张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此告辞,要杀要寡悉听尊便!张某告辞了,先行一步,倒要看看少将军是否有通天本事!说不得张某在奈何桥边还能有缘再会少将军。”说完,仰首望着蓬顶,一副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模样。
    “慢走啊。”勃尔塔还是那副懒洋洋,毫不经心的模样。“小豆子。”最后这句不是在和张正良说,却是在招呼门口的近卫。
    “在!”门外一名近卫高声应到。
    “带张先生下去吧。记得护心肉给我留着今天熬汤。妈的,爬个鬼山,嘴里都淡出鸟来了。”说完抬头看了看张正良,微微一笑,道:“求仁得仁,我就成全了张先生。有一句话还要请张先生记得。这生死胜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记在心上的,是非成败转头空。倒是这青山何处不埋忠骨,我看这条顿的青山还很是适合先生。张先生先请。”
    勃尔塔每说一句,张正良的脸就白了一分,说道最后,整个人都瘫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说道:“请少将军饶命!”
    勃尔塔看也不看张正良,只是嘴角喃喃的说道:“这世界上,无聊的人太多了。可惜一顿美餐了。”挥了挥手,正要押解那人下去的小豆子会意退下,帐内只剩张正良瘫软在地。
    “想要活命,就要听我的。要是你想要活的更好,那你有几分本事就使出几分本事吧。记住,我的蒙古名叫勃尔塔,你有天大的本事我都镇的住,就怕你没有干货。”
    “是……”张正良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勃尔塔面前,不知该如何是好。
    “去吧,到那边坐着去。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么跪着久了就没有骨气了。”勃尔塔见张正良得得瑟瑟的坐下,心知这戏也做得差不多,是应该切入正题的时候了。便温言问道:“我问什么你说什么。第一,你是如何到条顿的?详细的说说。”
    张正良惊魂未定,战战颤颤说道:“小人原籍轩辕新乡,自幼饱读诗书。十五岁便以乡试头名进京朝见慕容王。”
    “哦?”勃尔塔听见张正良如此说,心中大感兴趣。心道,若是如此,还有些门道。倒也不枉我和你这般耗费心机。“后来呢?”
    “后来殿试中了榜眼,小人便取了功名。留任文渊阁。后来当时慕容王世子豪爽过人,结交天下有识之士,小人与世子三千藏士一般归于世子麾下。再往后风云突变,世子不知为何竞被先王追杀,后因林是之将军拼死护卫世子逃出生天。但平日与世子交好的众人却没有这般运气,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当时因为我在甘澜省公干,获知消息后便远遁到条顿联邦,消灾避祸。”张正良说到这里神色黯然。
    “嗯。然后呢?”勃尔塔看张正良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还有隐情,便继续追问道。
    “后来我一家老小均被流放到轩辕最北部的荒野,半路遇仇家追杀,满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在偷偷潜回轩辕,得知这个噩耗之后,我便万念俱灰,一心只想报仇,便投在拜劳仑斯大公门下。拜劳仑斯大公甚是信任小人,对小人执弟子之礼,言听计从。昨日在河滩抢滩成功,小人一时兴起,要亲眼看看本为轩辕属国的条顿是如何改换门庭的,谁知道黎明一战,大公手下五大精锐之一的狂飙营渡河之部竟然全军覆没。这才被将军所俘。”
    “嗯。你想要我做什么?接着说吧,我长途跋涉,好久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了。一定要精彩点。我要是睡着了,就是你毙命之时。”
    “小人请少将军为我报仇。能依附少将军门下,小人必能出人头地,比引敌寇入我堂堂轩辕强百倍。到时小人不用大人动手,小人自有安排,定不会拖累大人的。”张正良抬眼看着勃尔塔,一脸急切。
    当得知近日得到轩辕线报,此次增援条顿联邦的轩辕将领是在襄宛战役中横扫千军的慕容勃与撒拉二人之时,张正良便设下此计,假俘真降。条顿的实力张正良清楚的很,不管怎么样发展,要等到条顿有实力战胜轩辕的时候,怕是自己尸骨早寒。十余年熬了过去,在条顿叛军中尽心尽力,只为的是投靠轩辕政治新势力的时候能有更多的筹码。当得知二人前来坐镇条顿,张正良便决意要归降。即使条顿军力占优,张正良也有办法“碰巧”被俘虏过来。其中凶险张正良怎能不知,但年近四十,血海深仇无时无刻不萦绕心头。就此一搏也是应当。况且张正良在条顿多年,条顿内部利与弊都了然于胸,怎样改变条顿局面,张正良已经成竹在胸,就不相信一个真正想建功立业的将军会不重用自己。当然今天和勃尔塔对面以来,无处不落下风,却不是张正良城府不够深。有道是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勃尔塔无欲无求,这点是张正良无法做到的。
    “条顿之事则要看少将军有没有改天换日的气魄了。要是有,五年之内,保少将军一统条顿。到时即使想裂土称王,也没有人能奈何少将军。”张正良说到条顿的事务,眼神一亮,满脸庄重。
    “五年?”勃尔塔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勃尔塔心中隐隐感觉到今天自己是押对了。这张正良却不是易与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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