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

一次意外的突袭，改变了原有的潜行。原本能静悄悄的平安到达，最坏的估计也只是几次斥候的袭扰而已。但此番伏击之后条顿叛军的反应出奇的迅速，一路上勃尔塔和二十个轻骑成了过街老鼠，无数的斥候、巡逻小队像是篦子一样梳理着荒芜之地和小伏击战之间的地带。不到一天的路程，勃尔塔已经受到了至少三十次有组织的攻击与被斥候发现的险情。
    越是靠近荒芜之地条顿叛军就越是密集，直到最后勃尔塔甚至在考虑是不是需要硬闯进去。但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勃尔塔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那无异于自投罗网。勃尔塔可以预见到铺天盖地的投矛、长枪把自己和这少得可怜的轻骑钉在地上的惨象。
    条顿叛军已经初步完成了对荒芜之地的包抄。从叛军的行军布阵来看，叛军并不急于马上解决荒芜之地这个肘腋之患，而是先稳住阵脚，再行全歼。从军事构思上来看，也的确是稳妥的举动。行事中规中矩，稳健的很是符合条顿人的个性。一步一个脚印，并没有丝毫的破绽。
    “少将军，前面已经没有敌军之间的结合部了，怎么办？”李小米灰头土脸的说道。荒芜之地近在咫尺，勃尔塔却始终不能得门而入――敌军实在是太过于密集了。李小米请缨前去侦查，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去的便怎么回来，顺便便带回来了这个噩耗。
    “哦。”勃尔塔像是一点都不在意一般，靠在树上只是自顾自的斗着羊皮袍子玩耍，对眼前的上万叛军并不在意。这样的不负责任的态度却带给了这支小队极大的信心，毕竟主将都不担心，神奇的小将军一定已经成竹在胸了，要不怎么会如此的清闲自得呢？
    又有谁知道勃尔塔此刻心中暗自叫苦，有无数个主意却又一一被自己推翻。这个看上去镇定无比的小煞星却已经是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是好。
    “娘的！”勃尔塔想的烦闷不已，狠狠的掐了羊皮袍子的腰一下，吓的羊皮袍子从勃尔塔的怀里蹦了起来，远远的跑去。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到。“惹祸的小娘皮，一路潜行过来的话，条顿叛军也不会这样严阵以待，如临大敌。”要知道，一举做掉了那一队条顿叛军，在叛军的眼睛里看起来，至少有数百的轩辕人潜伏在自己的周围，哪个人又敢大意。这种估计却在无形之中带给了勃尔塔天大的烦恼，如何进入荒芜之地那崇山峻岭便成为此刻摆在勃尔塔面前最大的难题。
    “你说怎么办？”勃尔塔小声的征求着方心逸的建议。尽量的压低声音，以免带给其他人恐慌。虽然这些跟随勃尔塔浴血厮杀无数次的轩辕轻骑根本就不在乎前面有多少危险，只要勃尔塔一句话就是刀山火海也毫不犹豫的象饿虎一般扑上去。但能让自己战无不胜的光辉形象保留到什么时候就尽量保留吧。勃尔塔不无卑鄙的想着。
    “一切听从少将军的安排。”方心逸看着勃尔塔，靠近勃尔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小声说道，“少将军是不是觉得这样硬闯的话损失太过重了？”
    “嗯。毕竟都是一起生生死死的兄弟，这样死了太可惜了。”勃尔塔真诚的说道，心里却在想着荒芜之地那些从来未曾谋面的条顿人要是造反了怎么办？还不是得需要手下这些轩辕轻骑才能压的住？真要是在闯营的时候死的七七八八了，估计荒芜之地也就不用去了。那样的话，两面都好看，总不至于被别人撵回来吧。
    “我们改道从波斯境内走怎么样？还要请少将军定夺。”方心逸显然早就已经有了腹案，勃尔塔一问便毫不犹豫的说出来。
    “怎么走？从波斯境内？”勃尔塔对方心逸的这一个出乎意料的建议来了兴趣，便忙不迭的问道：“波斯境内就没有预留的兵力防守吗？”
    “我们在襄阳城下一战破尽波斯全国精锐，根据我的分析，波斯现在能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的只有一些预备役军队，还是极少量的。只能起到预警的作用。我估计只要我们不主动攻击的话，是不会有麻烦的。”
    “操！”勃尔塔骂到，“那你不早说？我们在行省就从波斯走不是更快？”
    “行省那边不是人还是预留了一部分的兵力，我们要是硬闯的话，估计要有麻烦。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这里原本就属于波斯和条顿之间说不清的边缘地带。再说少将军孤身犯险，宛城那里又怎么能不着急呢？现在宛城一定在和大马士革进行私下的商讨。所以，莫将以为从波斯境内走的话有百利而无一弊。”方心逸认认真真的回答着勃尔塔的疑问，仿佛当年在林伯面前的勃尔塔一般那样的战战颤颤，唯恐哪句话说错了惹的面前的魔头发飙。
    “那就这样吧。”勃尔塔把荒芜之地周边的地形从脑海里过了一遍，初步有了打算。又招徕条顿向导，详细的问询之后，一条清晰的路线出现在勃尔塔的心中。
    那就这么走吧。勃尔塔亮开地图，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弧线，白银面具在夕阳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借着夜幕的掩护，一行二十余骑像是刚刚偷完东西的小偷一样悄悄的越过条顿与波斯的边境，奔驰着。
    和方心逸所料相差无几，波斯境内的确没有什么像样的巡逻队，也对这支来意不明的轩辕小队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一路上几乎畅行无阻，仅仅一夜之间就来到了波斯与条顿的荒芜之地交界地段。直到看见了界碑，勃尔塔终于松了一口气，波斯人在襄阳城下那彪悍的重骑还历历在目。真要是运气不好碰见了这样一支部队，估计会死的很难看。勃尔塔甚至做好了抽刀血战的打算，万幸的是方心逸所设想都成为了真实情况，遭遇并没有成为现实。
    又躲过了一劫。勃尔塔心里暗自想到，带着一丝的庆幸。“你是怎么知道的？”勃尔塔站在界碑前面，像是面对着对面那群山自言自语。
    “少将军难道不知道？”方心逸含笑看着勃尔塔，反问道。
    “我知道什么？”勃尔塔回头阴森森的看了看方心逸，说道。
    “少将军早有成算，又何必让莫将居功呢？”方心逸低下头，沉声说道。
    这小子在搞什么？勃尔塔略一想便知道方心逸心中所想，微微一笑，屏退身边众人，向方心逸道：“现在已经没有外人了，不用给我留脸，实话实说吧。”
    “少将军明鉴。”方心逸并不知道勃尔塔为什么这么说，心中惴惴，不敢少言。
    “切，你跟了我多少时候了？”勃尔塔看着方心逸小心翼翼，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好笑，便问道。
    “从渭水之滨开始，大小三十二战，已经七个月了。”方心逸更是不知道勃尔塔要做什么，只是本本分分的回答道。
    “唉。”勃尔塔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久了，你救过我的性命，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为什么还是这么生分呢？明白的告诉你吧，自从宛城一战之后，我的身体看上去还和以往一样，但是外强中干只有我自己知道。以后在条顿我不可能象撒拉那样军政一把抓，所以只能依靠你们这些和我一起浴血奋战过的老战友。从你们中间挑选一些有能力的人帮衬我一把。当年你们都是摄政王精挑细选出来的门客，各有所能。所以，现在你们有什么本事就拿出什么本事，我一概来者不拒。我不会忌才妒能，我的想法就是早点打完仗，早点回蒙古而已。”勃尔塔目光中充满了挑衅，杀意四镒。“我不怕你们有本事，就怕你们没有本事。”
    方心逸看着一脸嚣张的小煞星，心中不明来由的一阵安心。是啊，即使再怎能能干，又能带着三千轻骑连战连胜，以一己之力战襄阳、战宛城杀的波斯、西班牙人几乎全军覆灭。
    “少将军多虑了。莫将只是在行省的时候对当前局势多有思量，按照现在的局势来说，我们在荒芜之地根本就不可能立足。但是少将军与撒拉将军百战百胜，莫将对此却不敢稍有怀疑。这两点相互矛盾，属下只能自己找寻原因。”方心逸抬起头，和勃尔塔四目相视，满眼之中，无穷无尽的狂热。“莫将设想，要是在荒芜之地立足，必须有大量的后援。武器装备，粮食草耱那样都不可缺少。要想给荒芜之地输送这些物资，为宜的途径就是波斯的这条边境线。所以末将特别注意最近有关于波斯和轩辕谈判的消息。据我所知，我们离开行省的那个上午，来自轩辕的运输队把在宛城战役中缴获西班牙人的武器盔甲交付我们之后，并不是原路返回轩辕，至于是否前往波斯末将并不知晓，但是不去波斯又能去哪里呢？”方心逸看着荒芜之地的山丘，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继续说道：“要是这样的话，一切都顺理成章了。我们今天所走的这条路，在今后就是我们在荒芜之地的生死线。有这条路在，我们就不可能饿死在荒芜之地，甚至能在荒芜之地卷起天大的波澜。”
    方心逸啊方心逸，我就是那么说，你也不应该这样一点都不藏私吧，是绝对的相信我呢还是大奸大恶之徒故意讨取我的信任呢？勃尔塔丝毫不惮以最坏的居心来揣测他人，即使方心逸也不例外。虽然如此，勃尔塔却没有把自己的揣测真的当成一回事。想是想，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佐之才？嘿嘿。”勃尔塔在马上赞叹了一句，继而不怀好意的嘿嘿一笑，直笑的方心逸脊梁发凉，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这，少将军……”
    勃尔塔哈哈一笑，挥了挥手，把一场的尴尬挥去。“行了，你我就别打哑谜了。快点去荒芜之地才是真的。还不知道在荒芜之地有多少人头落地呢。”
    人头落地！方心逸从勃尔塔的眼神中似乎看见了鲜血染红了这片荒芜的不毛之地，染红了异国他乡。
    劳赖斯坦得知勃尔塔亲自前来，率领条顿在荒芜之地的将领齐聚一堂，等待这个看上去仿佛睡不醒的小煞星说明来意，当然，一番客套还是不能缺少的。勃尔塔躺在劳赖斯坦特意为之准备的靠椅上，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