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

第六章


劳赖斯坦早料到埃里克冯要倒霉,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连命都丢掉了,不禁吃了一惊,心道,妈的,这轩辕来的小子下手比我还狠!说动手就动手,事先竟然半点预兆都没有,杀人对他来说,简直就像走路骑马,或是掸掸衣服上的灰一样平常。这杀人的李小米对少将军言听计从,恭眉顺目,看样子惧怕的很。怎又料得下手如此狠辣!这等人才,却不知道这个少年将军从哪里找来的?这样的人,却甘愿做人的随从,可见这个少将军更是个非常角色,这少将军的才能远非自己能望其项背,当日瓦涅兰索河畔见他率领轩辕轻骑狙杀精锐叛军的时候还以为那只是轩辕人仗着手弩犀利而已,唉,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小看了这个“少将军”了。只望从这次荒芜之地的守卫战之后,无论敌我,都永远不要再见才好。与这等人共事,无异于与虎相伴,若是为敌,更是不如死了的好。只是这些轩辕人和以前见到的轩辕人并不一样,光从行省的新政来说,就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要是那新政能彻底实行的话,自己凭借勇武,用不了多少年便能够封妻荫子,成就一番事业。唉,真是去留两难啊。
    劳赖斯坦此时已知勃尔塔已决心剪除这些本事不大,废话不少,能力不高,脾气不小的贵族将领,自己很不适宜此时发言支持他的命令,这种情况下,还是保持沉默,来得安全的多。少将军已经定下主意,自己要是再多嘴,大拍马屁的话,害怕适得其反,反而不妥。倒不如闭嘴静观其变为好。总之无论是谁,遇到此人,就是命运不济,人生不幸了,说的多便错的多,因此打定主意,不管情况如何,自己只是闭嘴保命的要紧。反正少将军的意思只是剪除这些贵族,说了这么多话,也许是少年心性吧。在行省的情况自己没有多说,荒芜之地的贵族还不知道面前这个带着白银面具的少将军下手杀人到底有多么毒辣。
    劳赖斯坦想到这里,像是看着死人一般看了看那些贵族,置身事外,讳莫如深。
    羊皮袍子狠狠的白了劳赖斯坦一眼,心里暗骂,这个老黄鼠狼,就他狡猾的很,如果他也像刚才那个胖子一样多嘴多舌,啰里八嗦的,自己可不是又能多了餐美食?偏他把自己那条贱命看得重要的紧,死也不肯多一句嘴,如此一来,小家伙铁定是不会叫自己吃它了。在行省的时候,小家伙看上去还是很欣赏眼前这个人的。该死、该死……羊皮袍子心里乱七八糟的念道,眼睛气哼哼的盯着劳赖斯坦不放。劳赖斯坦觉察到羊皮袍子对他态度有异,抬头对它一笑,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了个礼,竟是敬屋及乌,因了对勃尔塔的敬佩惧怕,对他的宠物也是大为尊重起来。羊皮袍子努力挑衅了劳赖斯坦半日,竟然得回这么个结果,大感挫败,气得差点从勃尔塔肩上掉下去。
    劳赖斯坦和羊皮袍子眼下都闲的没事了,一个闲人、一只闲狐,只在这厢私下里暗刀暗枪的较量,全不管会场上暗潮汹涌的气氛,好似拉的过紧的弓弦,随时都可能崩断。结局?在劳赖斯坦的眼里,结局已定,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眼下讨好这只对自己明显不怀好意的小狐狸才是正经事,比起这只狐狸,那些贵族连一根狐狸毛都算不上。以劳赖斯坦多年的阅历,眼前的这只狐狸也并不简单,至少劳赖斯坦隐隐能从这个看上去并不安稳的小东西身上能感受到一种死亡的味道。
    埃里克冯那般人此时个个人心惶惶,刚才的情况事起仓促,这些贵族们多少都有些来不及反应,实不敢相信勃尔塔手下那个在场感觉和没在场一样的随从,竟然像吃豆腐一样杀了个条顿最古老的贵族,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也许他眨了,自己没看见?)。难道不用负外交责任嘛?怎么现在轩辕人这么大胆?有个别脑代稍微灵光的人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一些,却是来不及细想。这些贵族自幼锦衣玉食,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见过这等阵势?虽然从军多年,多数也只是应付一下匪徒而已,从来就没有什么真刀真枪的见过如此杀人。惊恐之下,竟然不知如何应变!欲开言附和勃尔塔,又有些犹犹豫豫的,心中也知如此一来,自己的特权从此便荡然无存,这些年来都是与自己生命融为一体的东西,真要一下子放手,也真是很舍不得况且毕竟与埃里克冯相处已久,又属同类,多少有些兔死狐悲之心;若是坚持自己的特权,眼前便有个活生生的例子(活生生的死人?),就算给自己九个胆子,也不敢再捋虎须去了,因此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大家都静默的坐着,又是惊恐、又是尴尬,又是不知所措。
    勃尔塔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禁微微一叹,这样的将领,这样的军队,难怪条顿帝国没落至此,连一伙叛军都收拾不了,以致其羽翼渐丰,酿成今日之祸!妈的,这些人也是当兵的嘛?
    勃尔塔越想越是不耐,脸上的笑意也荡然无存,冷冷的道,“众位将军,难道就再没有话可说了吗?”
    各贵族面面相觑,心中都在暗暗计量。个别几个不知事的,还存了侥幸之心,心想埃里克冯是得罪了勃尔塔身边的人,所以被杀,或许勃尔塔并非全然反对埃里克冯的建议,也未可知,欲开口再提,却又不敢。只是相互看着,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羊皮袍子已经打了四五个呵欠,几乎已经睡了过去,在它的小心眼中,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群有皮没毛的家伙坐在那里看来看去的看些什么东西?主人今日也怪的很,这么无聊的事情,竟然做了这么长时间,莫非是这几个月不能杀人,憋出内疾,这个神经出了什么问题不成?难不成看上这些窝囊鬼中的哪一个了?靠,这小子从小就出人意表,要是真的断背山了,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里,羊皮袍子目光猥琐的打量了打量面前的条顿贵族,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出来一个能入得自己法眼的人。
    勃尔塔神经是否出了问题,这个谁也不知,不过此时场上的贵族们心理却渐渐承受不住了。眼看李小米早坐回远处,对眼前一切恍如不见,众人开始越来越觉得埃里克冯的死纯粹是咎由自取,谁叫他得罪少将军的手下来着?如若不是如此,兴许少将军早就采纳了他的建议,也不至于弄得现在这种状况,他白白丢了性命,又把自己这群人放在这等不尴不尬的境地,让人难做。众人越想越是不忿,竟暗暗责怪起埃里克冯来,早先那点兔死狐悲之心,这会已远远丢去了爪哇国境内了。更有几个平素与埃里克冯关系不甚紧密的,竟觉得埃里克冯很是该死了。
    据说蠢人的忘性特别好些,而李小米的本事也真是非同小可,只要坐着不出声,场上人竟然很快就又忘了此人的存在,便是偶尔望到了他,也是恍如不见,眼光远远落到他身后不知何处去了,很快便略了过去,仿佛李小米是个和墙壁桌椅一样正常的东西一般。
    看着自己窝在墙角的李小米,勃尔塔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个家伙还当真有点本事,就这一手旁若无人的定力与心理暗示不光是刀光血影就能练出来的,更需要的则是天赋。天生就是魍魉一族,的确不简单。
    勃尔塔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又示意说(真他妈的费劲,勃尔塔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蠢货?),“众位将军,有话尽管说,大可不必心存顾虑。”
    几个贵族互相看了看,壮了壮胆子,进言道,“少将军,埃里克冯这人仗着祖上的功绩,平素说话就是不知轻重的,飞扬跋扈成形,更兼作威作福,早就该死,如今竟然连少将军的人都敢得罪,实属死有余辜,少将军心善,让他免受零碎折磨,少了许多痛苦,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方心逸听得恶心,不禁蔑然一笑,心想,妈的,这也算军人?就这些人也能打仗?从政而无远见,打仗而无勇气。喂猪都多余!
    几个贵族浑然不觉,七嘴八舌的接着说到,“虽说如此,但属下觉得,埃里克冯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别的不说,荒芜之地确实地形狭窄,行军布阵均甚不便,况敌军合围之势已成,形势严峻,我军粮草囤积不足,守卫条件不够,既无天时、又欠地利。二者,不怕少将军笑话,我们这些士兵,虽说是荒芜之地的守军,但是多为一些奴隶,战斗力有限的很。更加缺乏营养,身体虚弱,而且这些年来,实在是没打过什么打仗,最多就是偶尔过来几股流匪,大家做做样子,给上面报个花帐,不过是个意思罢了,真要打起仗来,就这些士兵,实在是没什么战斗力可言。如此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具备,若说固守,说句心里话,真是没这个能力。”说着竟有了几分愧色。
    方心逸听言,忍不住又是一笑,连劳赖斯坦也不禁面上一红,心道,这倒不假,这几个人虽是饭桶,说话倒也在理上,也难得他们居然也会知道惭愧。
    勃尔塔眼带笑意,说道,“这个我已知道,你们也不必惭愧,这是常理,也难怪你们。”
    贵族们听言,又放下一大半心来,忙忙的又说道,“如今且不说我们怎样,叛军兵强马壮,来势汹汹,连前方重兵都几乎难以抵敌,何况是我们这样的老弱残兵?守怕是守不住的。但人心思家,士兵们虽说守城未必守得,可若是突围出去,多少大家能看到条生路,心里也有个奔头,为了逃命,相信没有哪个不会拼死作战的,如此一来,或可侥幸成功。待得到了行省,我们的军队就算再没有用,帮行省的守军守守城总还是可以的,行省守住了,国家的根基就在,叛军乃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过个三年五载,自然就渐渐耗尽了,便是不收服他们,他们自己也早晚要抗不住了。到那时,叛军已平,荒芜之地自然也就收回来了,退一步说,就算真的收不回,这等荒凉的弹丸之地,也实是鸡肋一般的东西,有亦可,没有亦无大碍。少将军以为如何?”
    勃尔塔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说道,“几位说的好,说的很有道理啊!”羊皮袍子不耐烦的又打了几个大哈气。本来勃尔塔今天少有的杀气四镒,自己还想看一出好戏,过一过瘾。着许多天没有见血,都他妈的憋出毛病了。没想到这个鬼家伙却这样有耐心陪着这帮子猪狗不如的人闲聊,真是他妈的。
    几个贵族互望一眼,心中暗中得意,只道勃尔塔已改变心意,决定采纳自己的建议,放弃固守,改为突围了,忙又道,“少将军谬赞了,我们能有什么高见,只是少将军来的时候短,此时尚不了解此地的情况。况且我们是下属,当事事唯少将军马首是瞻,哪敢擅作主张?当然仍需少将军定夺才好。”
    劳赖斯坦心中暗暗叹息,这几个不知死的,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做你娘的春梦呢!虽然自己出身奴隶,对这些贵族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如此这般的状况多多少少还有一些的兔死狐悲。而且自己来到荒芜之地多日,没有达成少将军的意思,累的少将军不顾行省与荒芜之地之间无数的关卡暗哨,亲自前来指挥,也不知道自己一会会有什么罪过……想到这里,劳赖斯坦极度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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