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隐私

第34章


她是那种非常感性的人,我的男朋友根本就受不了。我军训的时候他没有告诉我是因为怕影响我的情绪,他本来是要跟我分手的,他知道自己不道德。可是我回到北京他第一次见到我觉得说不出口,他也很矛盾,所以决定和两个人都分开,自己安安静静地过一段。我呢,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好像承受力强了很多,心里也很难受,但是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特别能伤害我了,无论从深度还是别的什么都不像第一次那么让我觉得受不了。他说了这些我反而有些轻松,其实我就是想弄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当时有点昏头,想就和他分手算了,哪怕登个报纸征婚也行,我连稿子都准备好了。我的朋友说征婚的形式也不好,我不知道怎么办,像一个没头的苍蝇似的。我的男朋友这时候也从各方面来争取我,他不敢说求我原谅,尽管他觉得还是我好。中间他犯糊涂或者是玩儿心未灭,但是说到底还是我们俩最合适。我甚至对他说如果有好男孩请他给我介绍,我也去试试。我们之间居然开起了这样的玩笑。他甚至也认为他不适合结婚干脆就这样过一辈子算了。
    林筠笑了一下,脸上有一抹淡淡的红色,不知是不是因为屋子里很热。
    我们最终还是没有分开。到现在过了一年多,我觉得我的心态已经平和了很多,没有什么害怕或者受伤的感觉。如果是一年多以前我和你说这些,可能我会痛哭流涕,但是现在我已经可以应付这一切了。我之所以来找你说,也是希望自己不要忘记这些事,而且我希望他也不要忘记。他的确是给了我一点危机感,即使和他结婚,也许心永远不会放下来,就是安全感很淡了。但是因此我也觉得不管在哪儿、跟谁,都会发生一些类似的故事,所以最关键的是人的包容性。我想我已经成熟一些了。而且,我已经不再要求那种具体的纯洁。有时候我想,合同制的婚姻也有它的合理性,过得好就续签合同,不好,合同可以中止。……可能我讲得特别乱,但是整个故事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林筠如释重负地靠在椅子背上,舒一口气,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她说他们现在又是“越来越好”,而且她对将要形成的婚姻充满了信心和希望。然而我不能理解的是,女人一贯对于安全感的强烈要求为什么在她身上体现成一种看似清高的信任和容忍。我终于问了她,这种信心是源于不可分离的爱情还是不愿放弃的习惯,是由于对重新选择的不自信还是对异性品德的普遍悲观。我认为林筠是一个心理上很有韧性的女孩,她有能力面对这些问题。在表达这些的时候林筠显得有些吃力和急躁,有点像迫切地想自圆其说。
    其实我对他第二次的错误对我来说并不意外。觉得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在社会生活中受各种引诱的可能都特别大,比如有时候我走在路上也会因为一个男孩特别帅而心动,但是我们一样会擦肩而过。那么假如这种诱惑有机会接触,一起上、下班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对方变成听众,那么也许就会有发展。这样的可能我觉得每个人都有。但是我会客观地来看待它,即使有越雷池,我觉得也很正常,并不意味着精神上的不纯洁,这并不代表把一切的感情都给了那个人。至于我和我的男朋友,说白了我是挺不幸的,他也认为他很不对,而且假如他还犯同样的错误,就说明他根本无所谓感情的。但是我相信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受到什么诱惑,有的人就是在同一个地方摔倒,这都不是绝对的。所以我对我们的婚姻还很乐观,我愿意嫁给他。甚至我认为我们是在感情和人生观上互相帮助,一起走向一种比较完美的人性。而且我一直认为危机是普遍存在的,嫁给谁都是一样的。我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婚前总比发生在婚后要好,至少我已经学会了怎么去面对这些。我想来想去,他除了这两件事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我能找出来的缺点,那么也许我离开了他就没有机会再找到这样一个优秀的人,这里面还有很多客观原因,比如职业。家庭、教养等等都很复杂。我已经满足于他对我的那种呵护。我有时候就想,为什么就不能单纯地去看待他的错误呢?比如我去市场买菜,结果买了鸡蛋回来,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些和精神上的忠诚不忠诚联系起来呢?我觉得他还是在感情上倾向于我的,尽管他不够克己,曾经危及到我们的感情。我想我没有必要把这些事情结合那么多东西来否定我的选择,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些当成不可饶恕的罪恶呢?有女孩子爱上他,说明他好啊,只要他没有爱那些女孩就不会对我构成威胁,当然如果他也爱了别人,那么我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不能保证今后就一定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但是我不会因为不好的可能性而不向将来走,我其实有两手准备。但是我有这样的经历,我就懂得经营这个婚姻,而不让它变得索然无味,所以我都是从积极的方面去想这些。我们在这方面的认识很统一的。包括今天我来你这里,他都知道,是他送我来的,他也认为我找一个人说说会好一些,而且我怎么表述。他在我讲述的故事中形象可能不太好他都没有意见,因为他也认为自己做得不对。他从来不是那种会撒谎的人,所以有一段时间他也很痛苦。他是那种敢于面对自己的人,这也是我不能放弃的理由。
    人性中的确有很多很多东西不那么美丽,但是我必须要面对,所以我觉得我们在感情上是在一起成长。我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单纯了,而且我变得非常宽容。其实每一个婚姻都是有危机感的,来自四面八方,如果像我这样能有一种时刻准备着的心态,也未必不是好事。
    大约12点的时候,录音带用完了,林筠的故事也讲完了。她打了一个电话给那个他准备嫁的人:“我差不多完了,你来吧,十分钟以后就可以。”
    等着未婚夫来接的时候,她说起了她的第二个男朋友:“我父亲去世的时候,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其实就是想问问我还有没有可能,但是我当时根本没有这个心情,也确实没有这个可能。最后他说了一句,我毁了他的一生。我回到北京以后知道他结婚了,女孩是北京的,他们住在岳父母家,他从来没有把他和我那段经历讲给他现在的妻子,所以她也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现在他带着他妻子驻外。我想他可能就会过一种平淡的婚姻生活吧,那可能也是一种很美好的日子。女人有时候会成为男人的转折点,这种影响当然不会随时随地出现,但是总归还是有的。”
    那么林筠和她的未婚夫,谁是谁的转折点?我没有问。只是看着她钻进他的车里,一路绝尘而去。
 第十五章 你一定想办法别让人看出她是谁
    ——那种受欺骗的感觉
    采访时间:1998年1月10日9:10AM
    采访地点:《北京青年报·青年周末》办公室
    姓名:文玉
    性别:男
    年龄:28岁
    北京某职业学校毕业,现为国家公务员。
    在我知道真相之前的记忆都是很美好的——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里面没穿什么。我只是说让她跟我走。她转过身,什么也不说——男人可能不把这些事情牢记在心里,但是女人不一样——有人说离婚是一种解脱,可对我来说,心里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我把我们的全部积蓄一共三万块钱都给了她,因为我觉得她比我难——那种受欺骗的感觉,就是一个人的心被抓在手里揉来揉去的感觉——所有幸福美满的我都不愿意看见,甚至于忆恨——痛苦和伤害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会有体会,这样的人才能在一起沟通和相互理解
    1998年1月10日,天气非常不好,似乎正是北京最冷的日子。早晨大约9点过10分,我匆匆走上台阶,这时有一个我已经在若干次电话中熟悉的声音不自然地响起来:“是安顿吗?”
    文玉已经在传达室门外等了我半个多小时。他是一大早从石景山赶来的,比我们约定的时间早了很多。他个子不高,一张娃娃脸,眼镜显得有些大,使他看上去还没有摆脱书生气,但是比他告诉我的实际年龄——28岁——要显得年轻。他是一个区级机关的公务员。
    办公室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在见面之前我们通过好几次电话,彼此已经交待了各自的基本情况,照理说我们不再需要相互适应就可以顺利地进入采访。于是我安置好采访机、给他沏上一杯茶,只等他说话。
    然而他始终沉默。双手平放在腿上,身体明显地发抖。我联想到他在电话中一再地问我:“您是不是就像一个心理医生?我特别希望我的痛苦能有一个人来倾听。我只是想有一个人聊天。”那几次电话中弥漫着叹息和焦虑。曾经有一次,是在元旦的下午,我的回答很让他失望,那是他在以后的通话中告诉我的。当时我说我特别忙,希望他不会仅仅是要告诉我一个重复过多少次的情感故事,希望他能有思考、有令人信服的细节,如果就是要认识一个人、聊天,那么我暂时分不出时间。我说的是真话。甚至有的时候,我很害怕那种聊天,全部是自我的感受,我听不明白事情的因果,但是对方用一种无助的眼光凝视着我,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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