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隐私

第40章


    他对广州不熟悉,我不知道把他送到哪里去。他说要到我家,我想了想只能答应了。就是那天,我的手机丢了。他安慰我说:“没关系,等咱们回到北京我再给你买新的。”那天我们谈了很久,开始是坐在房间的地上。我的心情不好,看着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没有了,过去的许多事情又回忆起来。说实话,他给我的感觉很好,跟我的前夫相比,他属于那种很痛快的男人,能把很多事情都讲清楚。天实在是太热了,我们就转移到天台上接着聊。那时突然就有一种感觉,好像很少有过这么浪漫的时候,能够有一个人在夜里和我一起坐在天台,听我说这些年压在心里的苦楚,而且他是一个跟我同命运的人。看着四周,月亮离人很近,我说:“这一夜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他也说了同样的话。从那一刻起我觉得我也真的需要有一个像他这么结结实实的人来保护。天刚一亮我就跑到电信局办手机的挂失。我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是自己走路去办,广州的交通也很乱,他时不时地拉我一把,躲开冲过来的车。有一个人在旁边关心着我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这些年我真的很孤单,一直是自己在硬挺着,确实也需要一个肩膀来靠一下。我对他的感觉更好起来。
    他来广州的目的是倒摩托车,但是钱没有带够。朋友凑了一些还是不够,就跟我借。因为是熟人,而且跟他有了那样的感觉,所以就借给他了。
    我们是一起回的北京。这个人看上去很粗,但实际上很细致,一点一滴都在照顾我。我觉得他不会是装出来的。
    他退役以后一直不是很顺利,很想改行做生意。这时候我手里只剩下一万多块钱,添了一些家当之后也就没什么了。因为知道他们会还钱给我,所以也就没有急着找工作。每天跟着他在街上走,陪着他看北京,自己也重新适应这个环境。那段时间过得很快乐,觉得这个人也很可信任。这样过了两个月,他的情绪变得很低落,钱花了不少,但是生意还是差一些钱没有做成。我实在已经没有力量再帮他了,看着他很悲观,我也很难过。他只差一万多块钱,我每天陪着他唉声叹气,这种情绪也带回了家里。后来我母亲知道了,也是为了我吧,从邻居那儿借来钱,让他一个月以后还。
    我们都特别高兴。9月25日,我把钱拿到手,在虎坊桥66路车站等他。他来的时候还刻意地打扮了一下,穿着他参加比赛时候的西装、吹了头发。他不让我送,说有朋友在等,他说:“等我回来一切就都会好了。”还嘱咐我要好好对自己,“要是想我了就呼我在武汉的呼机。”我上了车,他还在说明天一到武汉就给我打电话。我就这么走了,他从此就消失了。
    松雨不再讲话,我问他那个人有没有消息,她摇头。他留下的一切联系方式,手机、呼机全都无效,这个人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地无影无踪了。我在松雨的眉目间寻找她此刻的心情,但是她固执地低着头不肯泄露一点。过了不知多久,她长出一口气。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而且还要替他还钱,一个月一个月地还。
    松雨讲完她的经历时已经是下午快两点钟了,我想起从坐下来我们几乎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椅子。我说咱们去麦当劳吧,她很依顺地跟着我走出报社。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雪来,白色的小冰渣落了满脸,瞬间即化做眼泪一般的水滴。很近的路,我还是叫了出租车,天太冷,故事也太冷。
    松雨一边吃一边问我:“你说,他会不会就在北京呢?我看过写私人保镖的文章,他会不会也在做这个?”我想这个人不会再出现了,但是没有说。我希望轻松一点,就夸松雨的毛衣好看,她又那么戚戚然地笑了一下:“我没有冬天的衣服,也没有钱买,这身衣服里里外外都是我老妈妈的……”
    分手之后我沿着湿漉漉的便道无目的地走着,松雨的面容只剩下依稀的一张惨白的脸,但是那种若隐若现的纯真分外清晰,尽管这份易逝的情怀给了她无限的摧残。我猜想她在保留这一点的时候一定非常固执因而也无比艰难。
    一个星期以后,松雨呼我,让我帮她找到曾经发表在我们的报纸上的一篇文章中那个保镖的联系方式,我很想劝她不要徒劳,但终于不忍。我给了她那位发稿编辑的呼机号。
 第十七章 男人也想通过女人改变自己的生活
    ——我是一个没有钱的女人
    采访时间:1998年3月9日9:00AM
    采访地点:安顿家
    姓名:金阳
    性别:女
    年龄:25岁
    北京某外语学院本科毕业,现为职业导游。
    想起来觉得很幼稚,怎么能控制一个男人呢——那天夜里,可以说是半强迫的,我们俩做爱——这个人很执著又在我身边,这是抓得着的爱情——在我潜意识里是喜欢这种男人的,带着一点强制——女人就是这样,别人都说你美,你自己就真的觉得自己美,别人要是老贬你,你就真觉得自己没有价值——跟他在一起,我尝到了穷人的滋味——别的女孩子挣来钱自己花,可是我还要负担着他——我觉得非常悲哀,为什么爱情在利益面前就会这么一钱不值呢——“爱情的问题都是在床上解决的”,我们就是这样——恐怕就是因为这个,我非常想嫁给一个外国人
    金阳是在打了三个电话之后才决定和我见面的。她在电话中间了我许多问题,大部分是关于我怎么看待那些没有结婚又几乎差一点作了妈妈的女孩子,“你觉得她们是坏女孩吗?”我说不。因为我认为每一段真情的付出都是无可厚非的,而且关于值不值得从来不是感情产生那一刹那能够想明白的。她“唔”了一声,有一点儿放心。
    1998年3月9日,一早就刮起了风。我徘徊在汉威大厦的广场上,一边等金阳一边猜测这个细声细气的女孩子的模样。当一个穿着短大衣和超短裙的女孩子对我面露微笑的时候,我发现她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她面色红润、身材丰满,眼睛里都饱含笑意,和任何一个看上去乐观、开朗的女孩子一样,没有一丝曾经经历了痛苦的感情事件的痕迹,我很难把眼前这个人与电话中那个有些凄楚的声音统一起来。
    金阳说她也没有想到我是这个样子:“我猜想女记者都应该特别丑。”我们一起笑,为了她的面无凄苦和我的不算太丑。
    然而金阳在长沙发里坐下来、把自己摆舒服之后,脸上还是流露出一种似乎渺茫又似乎哀伤的神清,多少泄露了她心中的秘密。
    金阳还不到24岁,现在的职业是导游,学外语出身。
    我知道怎么说,可是我想对着你说,不想对着它。
    金阳看着放在她面前的采访机,兀自笑起来。
    我和他认识特别偶然。三年级的时候,一个同学说她的朋友想学我学的这种语言,说这个人可能挺有钱的。但是我同意去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日子特别单调,想让自己有点事情做。
    我呼他,回电话的是一个特别老的、低沉的声音,我当时还以为是一个50多岁的人,我们约在南礼士路见面。等了很长时间,有一个人向我走过来,我眼前一亮,这么年轻而且挺帅的,发型很像克莱德曼,有一种异国风情。但是我当时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他走路好像一拐一拐的而且说话好像也有点儿结巴,吞吞吐吐的,最不能容忍的是他和我一起并肩走路可是老是扭着头往后看。他对我的要求也很高,必须顺应他的时间,我说我不能保证随叫随到。后来我们就一直没有联系。那时候是8月份。
    开学以后,有一天我又看见这个人走过来。当时他已经忘记我叫什么,我对他也没什么印象了。他问了我几句话就说请我吃饭,我当时忽然就想,不能让人以为我是个不大方的女孩子,就答应了。吃完饭又到附近的另一个学校去散步。他总是打听我的事。当时我正好刚刚结束了一段不成功的恋爱,心情也不太好,想着也许他能理解,就断断续续说了一点儿,告诉他我的男朋友是阿拉伯人。天有些晚了,越来越凉。他提议到他的家里坐坐,就在旁边。其实在外面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个男人对我感兴趣,因为他用那样一种眼神看着我,但是我对他没有什么戒心。他是一所艺术院校的老师,我是学生心态,觉得老师应该是很安全的。我去了他家。他的房间特别乱,没有沙发什么的,就坐在床上。结果他突然就袭击我了,我使劲把他推开。其实当时我并没有特别生气,多少还有一点儿高兴,因为他对我感兴趣。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流氓。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当时已经太晚了,我如果再不走,宿舍门就会关上了。
    从他家走到学校,门已经关了。我站着发愁。他说去酒吧坐到天亮再送我回来。我没有别的办法,就跟着他去了。
    金阳又儿自笑了,问找是不是觉得她罗嗦。我示意她接着说。
    我在酒吧里给他讲了我的恋爱,他说:“我认识很多外国人,他们骗中国女孩,你就是被骗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