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传革命

    貘影身上仿佛洋溢着一层淡淡的、圣洁的光芒，她的微笑都似乎浸润在圣光之中：“请不用怀疑，这是我个人对您这样的传奇英雄所表达的善意和敬仰，我和我的弟弟一样，是听着夫子庙的故事长大的。”
    张百元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没有变化：“夫子庙感谢你的好意，我会考虑这件事的，但不是现在。等到我稳定下来了，我会很欢迎你的帮助。”
    “这样也好，”貘影身上的微光渐渐收敛，她的笑容变得平易而柔和，“不论您什么时候有需要，主都会眷顾所有人，须知诸神虽多，却唯有圣光之神可包容一切，在圣光的尽头，才是愚者众生最终的救赎。”
    说实话，如果刨除掉最后那点“传教”一般的说教的话，张百元对貘影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她确实有着吸引人而且令人忍不住想要称赞的特质：她谦逊，有礼，温和，平易，这种种特质放在如今这个时代的人身上可都是稀有品质，而且张百元能看得出来，她的平易近人并非伪装，也并非只针对自己，在经过庄园时，看到那些忙碌的低阶修士时，她也始终保持着微笑相对，不管言行还是眼底的神色中都没有任何鄙夷与隔阂，而她身旁的那个葛火就完全是一副嫌弃和不耐烦的模样了。
    而且即便貘影是演技惊人，装出了和平民亲近的样子，在张百元看来这也相当不易，毕竟，一般人都不会考虑跟别人亲近的必要，他们连装都懒得装。
    但说到底，貘影也是一个早早便皈依圣光之神的信徒，而且现在看来这并不像外界传扬的那样是一次单纯的政治交易，她是全身心的信仰与投入了那个教派，甚至投入的有点狂热。
    张百元对宗教本身并不抵触，尤其是在确信了这个世界存在真正信仰之力的情况下，他是将宗教视作这里的一种必然与自然现象来看待的，虽然有的神明根本不配称之为神，不过他也不否认事件还是有一些大能者存在的事实，但他却有点接受不了貘影那种传教式的态度……
    说到底，他还是有点“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
    貘影很敏锐地注意到了张百元的态度变化，但她并没有多想，而是将其视作了一个宗门对外来势力介入自身统治时的正常警惕感，毕竟不管怎么说，她多多少少是带着明心苑的影子的，因此在这个话题上，她点到即止。
    最后，这几位来自天仙府的贵客便到了启程离开的时候。
    别墅上面的“白圣号”已经做好启程出发的准备，张百元目送着貘影和她的两位随行人员走向通往甲板的跳板，但在踏上甲板之前，貘影突然停了下来，并转过身：“张少主，其实我有一个比较冒昧的问题想要问您，只是一直没敢说出口，此刻您能不能满足一下我小小的好奇心呢？”
    张百元笑呵呵地点头：“有问题就问吧，只要我知道而且不涉及隐私和机密就行。”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涉及隐私，”貘影浅浅地笑了起来，“您可曾见过神明么？”
    尽管她只是淡淡地笑着，张百元却总觉得那笑容中仍然带着某种教徒的狂热，他不尴不尬地呵呵两声，一摊手：“不管你信不信，我敢肯定的说，我见过夫子。”
    “原来如此……”貘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感谢您的回答，我会在主的面前为您和您的领地祈祷的。”
    说完这句话，貘影便带着葛火以及那位从头到尾都在张百元视线里发光的秦海女神官踏上了甲板，三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白圣号的船舷后面。
    船队离开了，张百元等人走下别墅天台，返回别墅当中。
    在路上，过来送行的沈灵云显得有些心事，张百元看见便问她：“想什么呢？”
    沈灵云张了几下嘴，还是忍不住说道：“张少主，听说您拒绝了貘影帮助您筹建圣光教会的好意？”
    “是好意么……”张百元抿了抿嘴唇，看着沈灵云的眼睛，“你觉得有何不妥么？”
    “圣光教会的神官们有着治愈和安抚人心的能力，”沈灵云说道，“乾祥国其实很缺有着医疗超凡能力的超凡者，虽然我们可以借助龙凤族的科技力量，但他们也是同样很稀缺，配制出来的治疗药剂长期供不应求，尤其是最近接连不断的任务造成了不少伤员，福秦省储备的药物几乎用光了，还要紧急去其他的省份调取才行，而如果有一到两名圣光之神的神官，甚至仅仅见习神官也行，就足以缓和这种情况。”
    “而且自己掏钱请神官很不划算，貘影愿意个人出资帮咱们建立教会，那能省好大一笔钱，而且公主殿下派过来的神官肯定也不是那种乡下小教堂里的半吊子，很划算。”
    随后张百元想了想回答道：“我当然知道貘影的建议会让我们很划算，但我也有自己的考量——你们真觉得她帮助咱们建立当地教会，就单纯只是盖个教堂派个牧师那么简单么？”
    沈灵云也不是真的只有一根筋，她很快反应过来：“您是说……这背后恐怕会有明心苑和圣光大教堂的影子？应该不会吧……貘影的正直和虔诚世人皆知，她虔信圣光之神，从不会让利益关系污染她的信仰……”
    “她不会，不意味着别人就不会，你们没看到她带来的人么？一个是根正苗红的圣光大教堂高阶女神官，虽然全程没说几句话，但几乎半步都没离开貘影，一个是貘和通亲自册封的修士团团长——而且这个修士团团长还是从青雷寨‘切割’出来的，”张百元撇了撇嘴，“明心苑和教廷，在那位貘影身边一站就跟左右护法似的，片刻都不给貘影离开他们视线的机会。那位公主殿下自己的虔诚信仰很显然压根就挡不住别的不太虔诚的人有什么想法，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好意我可不敢轻易接受。”
    沈灵云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思考着明心苑与教会可能的想法与打算。
    张百元说完，紧接着又提起了一件令他也很在意的事情：“另外……我觉得那位貘影跟我说的一句话很令人在意。”
    沈灵云好奇起来：“哪句话？她可跟你说了不少话。”
    “诸神虽多，却唯有圣光之神可包容一切，在圣光的尽头，才是愚者众生最终的救赎，”张百元一字不落地重复了貘影那句仿佛传教般的说辞，“你们不觉得这句话有点问题么？”
    “问题？这不就是那些圣光教徒平常最爱用的句式么，”沈灵云挠着头发，“他们最爱的就是宣传圣光之神的博爱......”
    圣光之神？当张百元第一次听到这个教廷的名字，他就知道不对劲了，还记得髙芊芊的身份吗？
    光明女神，那现在这个圣光之神又是个什么东西？
    张百元的语气有些严肃：“后面大部分确实是圣光教派的传教词没错，但她在前面加了一句——诸神虽多，这句话很简短，她说的也很淡然，但这句话可不是圣光教会的信徒们平常会说的。”
    沈灵云反应了一下，不太肯定地说道：“她这是……把圣光之神凌驾于所有众神之上么？！”
    张百元微微点头：“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诱导，但确实是这个意思。”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古怪起来。
    信仰繁多，有名有姓的大教派多达数十，乡野之间传播有限的小教派则多达数百，而那些隐藏起来的、在某些小团体小组织里面传承的密宗信仰就更是达到了多不胜数的程度，而几乎每一个能稳定传承的教派都会有各自的教规，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背后存在真正的神力来源，一个神明，或者如神明一般强大的什么东西。
    而如此之多的教派，在如今的篮球上却维持着相对平衡的局面，他们的平衡甚至超然于国家和种族之上，哪怕几个国家爆发了战争，这些国家的主流宗教仍然会处于置身事外的状态。
    这当然不是一直如此，其实在历史上，宗教战争爆发过不知多少次，打着宗教名义进行的吞并和侵略更是写满史书。
    但不管各个教派如何把脑浆子打出来，如今他们确实是“和平”的。
    今日的篮球的诸多神教虽然仍保持着和平局面，但实际上私下里的针锋相对和排斥、挤压从来不少，有个别教义偏差巨大的教派甚至已经到了就差没公开宣战的局面。
    毕竟，根本没有谁能真正清晰地听到神明到底在跟自己说什么，哪怕是圣光教派的教皇，从神明那里听到的也不过是些模糊的低语而已，而神启的模糊便给了人们发挥的空间......
    “万一神明让咱们跟异教徒们打一架呢？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这绝对跟我祈祷之前嗑了太多没关系……”
    不少人都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