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仇红尘劫

一百五十八、比武决胜


    三方擂台上的十多个人这时已打斗的十分凶猛,中间擂台上相斗的那六人动了兵刃,立时便有人流血受伤。
    但台下围观之人却是极少,群雄大都在草场周围四散开来,凝神观看肖远胜、刘岳、阿右、邱海波等人相斗。
    只见阿右运出周身内力,手中一柄又长又厚的重剑舞成一道道光影,狂风骤雨般向肖远胜挥斩。群雄见阿右这等剑术,无不暗叹他武功了得,四大真侠名不虚传。有不少人为肖远胜捏了把冷汗,均想:“剑光无眼,阿右如此厚重的长剑,只消伤到肖远胜分毫,便能让他血溅当场。”却见肖远胜身形在剑光中迅捷摇摆,宛似暴雨中的一叶孤舟,但暴雨凶猛异常,肖远胜这叶孤舟却一直不见倾翻之象。
    阿右见肖远胜面色铁青,步伐分毫不见凌乱,心中暗暗担忧:“我此刻已将我的内功和招式全数施展了,可是这小子应付我的剑术似乎易如反掌。”阿右是当世豪侠,一生经历的大风大浪颇多,心中虽然担忧,面上却不动声色,见肖远胜只守不攻,料想凭他的手段虽然守御容易,但要反击却也不能,如此一来自己已是立于不败之地,剑上招式不变,仍快招向肖远胜发难。
    阿右和肖远胜相斗的极是凶险,刘岳和邱海波的一番相斗亦是恶猛。刘岳的哈巴术最喜近身缠斗,而邱海波的游行拳却是恃着步伐灵动取胜,邱海波围着刘岳来回游走,刘岳难以欺到邱海波身旁与他近身相斗,虽然以刘岳之能,决计不会落败,但想立时取胜却也不易。
    王雪和马俊学相斗,初时只守不攻,虽然马俊学出手残忍,但王雪多次见过马俊学、文函、秦丹等断魂派之人动武,于断魂派的武功脉络心里早有大概,守御起来毫不吃力。
    孙跃和邱夫人晓楠在王雪身后,孙跃适才最后说的那一句“这一场比武我看还是算了,小女子认输退开罢”被王雪听得正着,王雪叫道:“孙师兄,晓楠武功不弱,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呦。”她说话时斜眼去看孙跃,一时分心,左臂中了马俊学一掌。马俊学抢回一招便宜,心中稍宁,笑道:“怎么样,蠢丫头,我厉害罢。”王雪噘起了小嘴,叫道:“你敢偷袭我!”马俊学道:“偷袭你又怎样,谁让你临敌时处处分心了。”王雪怒道:“好,瞧我怎么收拾你!”马俊学的断魂派武功和邱海波的游行拳法属一路武功,都是以轻功步伐见长,王雪的王家拳术也有独特的临敌步伐,王雪当即施展拳术,以快打快,和马俊学在空地上来回兜着圈子,双拳向马俊学不断发招。
    孙跃听王雪出言提醒,却丝毫不以为意,对晓楠笑道:“小女孩怎么不说话了?你到底要不要投降,答复我一句啊!”晓楠自从十年前和邱海波相遇之后,从此立誓此生除邱海波外,绝不在与天下任何男子说话,这时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被孙跃如此耻笑,却又不能还一句嘴,只羞得她面红过耳。孙跃又道:“你既然不说话,那便是默认要投降了,好罢,不为难你,我走咯。”晓楠急的直招手,心道:“我是不想说话,谁要投降了?”生怕孙跃回头走了,这场比武草草落空,左拳急忙向孙跃右肋处打去。孙跃当即纵身跃起,右腿勾住晓楠左臂,左腿绕过晓楠右肩,搭在她脖颈上,正是哈巴术中的一招“猛虎式”。只见孙跃身子一晃,腰身运劲向地发力,一下将晓楠反摔在地上。围观众人齐声惊呼。原来孙跃早知晓楠武功不弱,料想与她拆解几十招不能分出高下,而且几十招过后,自己也未必能占得上风,但孙跃急攻心计,嘴上不将晓楠放在眼里,要晓楠失了防备,再趁晓楠慌张发招之时忽施反击,果然一击便中。哈巴术的要旨在于四两拨千斤,一个身材瘦小、内力极弱之人,往往也能凭哈巴术胜过身材高大之人,何况孙跃身材本就比晓楠高大壮硕的多,内力外力也均胜于晓楠,他这一招打成,立时便见奇效。晓楠倒在地上,只觉半身酸痛,头晕目眩,连小手指也懒得动弹一下,情知自己若是趴在地上,非但要令围观群豪耻笑,孙跃更是要乘胜追击,届时自己不敌,邱海波必然回来相助自己,这一战多半是自己这边落败,只得起身再战,但她适才一下摔得着实不轻,一时间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孙跃一招“猛虎式”得逞,本该使出擒拿手法追击,或点晓楠穴道将她生擒,或拧脱晓楠手脚关节令她无力再战,但孙跃却不追击,反而微笑退开。晓楠运了几口气,勉励起身,见孙跃并未追击,心下十分尴尬,上前再斗也不是,向后退开也不是。孙跃道:“邱夫人手下容情,小弟多谢了。”张冠华与文函相斗,略见不敌,孙跃向晓楠行了一礼,转身去相助张冠华。晓楠既已落败,倘若再追过去相斗那便近乎无赖,更会令邱海波蒙羞,轻叹一声,转身退出战团。
    王雪与马俊学相斗,初时只能斗成平手,但斗到后来,马俊学内力不足,招式便显迟缓,王雪却是越斗越精神振奋,双拳向马俊学连连挥打。马俊学暗暗心惊,心想:“断魂派堂堂马三侠,岂能斗不过小女孩?”大喝一声,双掌猛向王雪双胸推去。王雪喝道:“来得好!”双拳运劲,向马俊学掌心打去。只听“啪”“啪”两声,王雪与马俊学拳掌相交,将马俊学震退三步。马俊学双臂一麻,接着便觉两只手掌连同两只手腕酸痛难当,小臂微微运劲,觉到手腕仍有知觉,看来尚未折断,这才稍稍放心,狠狠瞪了王雪一眼,见王雪额头出汗,大口喘气,适才那一下拳掌相交显是令王雪也损耗了不少内力。马俊学精神一震,暗想:“臭丫头体力不支了,我拼着身受重伤也得一气呵成将她打败,可不能容她缓过这口气。”强忍手腕疼痛,又在掌上运出内力,大叫道:“第二掌来啦!”手臂抬起,掌心向前,狂向王雪奔去,他适才那两掌只使了七成力道,这两掌却是毕生内力之缩集,借着狂奔之势力道更是大增,料想这一次再与王雪拳力比拼,决计有胜无败。王雪还是那一句呵斥:“来得好!”不料她这一次并未出拳相拼,而是在马俊学奔到身前三尺处时,身子疾向右一转,右腿在马俊学左脚踝处一磕,使巧劲将马俊学绊倒在地。马俊学羞到极处又怒到极处,他本来以为凭着王雪的好生性情,必会同自己比拼内力,却不知她天性虽然倔强,但这两年磨砺的颇为圆滑,已不似两年前那样喜欢以内力争强斗狠。
    四周围观之人见马俊学这一招气力拔山,还道王雪必会在此招上吃亏,即便没有落败,也得示弱跳开,却不想王雪竟会忽视巧计,给马俊学下绊子,轻而易举便又胜了一招,众人无不哈哈大笑,均想这小女孩当真聪明古怪。其实王雪适才这一招既使了王家拳术的转身步伐,又结合了哈巴术中的“地龙式”功夫,是极高明的手段,绝不是什么巧计,但她这两下手法极快,在不懂哈巴术的人看来,便像是王雪取巧下绊一般。
    其时王家拳术名动天下,尤其在江南一带广为流行,筱扉是江南人,自幼便熟知王家拳术的招式,她后来与李浩结为伉俪,得李浩传授哈巴术,于哈巴术的诸般基本招式也了然于胸,她站在远处的凉亭上向王雪这边眺望,一眼便看出王雪向马俊学下绊这一招其实是极高明的武功,心头凛然,暗想:“她去年武功只和我在伯仲之间,怎么现下只过了区区一年,她武功竟然精进如此,已胜过我和李浩。”心头暗自盘算,稍后可得趁王雪分心之时想个法子将她除去,宁可教天下英雄唾骂,也不能让李浩一会在擂台上落败。
    王雪击倒马俊学,跟着便要奔上去拧脱马俊学两只手臂,她知以马俊学的性情,宁死也不会说一声“投降”,倘若拧脱马俊学双臂,让他无力再战,马俊学便是不想投降也得投降。王雪走到马俊学身侧,正要俯身抓他手臂,忽听身后一声大喝:“臭丫头找死!”接着便听脚步声疾向,有人从后狂奔而来,接着又听肖远胜大叫道:“阿右你冲我来,欺负什么小女孩?”王雪心头一凛,暗想:“阿右来攻我了。”
    阿右武功高出王雪十倍,王雪不敢怠慢,顾不得再去追击马俊学,忙将怀中余下的那枚令牌摸出,回头瞧去,只见阿右已奔到自己身前七尺处,手中巨剑自上而下急劈过来。王雪吃了一惊,忙举起令牌格挡,但阿右内力刚猛强劲,这一劈似有千斤之力,王雪手中的令牌虽是神兵利刃,却也抵挡不住,手腕一震,令牌咣当掉落。阿右这一剑没能将王雪斩成两截,也是出乎意料,一怔之下大声称赞:“好兵刃!”
    肖远胜追到阿右身后,左手向阿右拿剑的右臂猛抓。马俊学一跃起身,双脚向肖远胜脸上踢去。肖远胜向阿右抓去的那只手急缩而回,挡开马俊学双脚,另一只手变掌,向马俊学攻去。马俊学向后退让半步,身子一转,绕到肖远胜身后,发拳攻肖远胜后脑。肖远胜喝道:“你找死!”右腿后踢,将马俊学踢开,身子转回,双手握拳向马俊学头脸攻去。马俊学自知不敌,当下不接肖远胜拳招,展开轻功,围着肖远胜游走。讲到真实武功,马俊学与肖远胜相差甚远,但断魂派武功虚虚实实、诡异之极,不论功力相去几何,均不能在片刻之间分出孰优孰劣,是以肖远胜虽全力而斗,一时间却也不能取胜。
    肖远胜被马俊学绊住,难以相助王雪,阿右趁机横挥巨剑,又向王雪脖颈前削去。王雪大声惊叫,急忙弯腰向后俯身,一招“后滚翻”避了过去,巨剑剑锋擦着她的鼻头而过,险些将她鼻子削掉。王雪不敢再战,转身欲逃,一瞥见间远处凉亭上李浩和筱扉手牵着手狞望自己,神色间尽是惋惜之意,阿右适才那两招没将王雪斩了,显是令李筱二人失望之极。王雪只气的头痛欲裂,心里连声念叨:“今日若能活得性命,我必不放过你们。”她这一分神,向后退让时缓了片刻,阿右武功何等了得,立时抢上数步,拦到王雪身侧,巨剑自上而下,斜向王雪劈去。这一招王雪无法闪避,手中令牌尽失,亦不能凭肉躯抬手挡驾,只有叹气待死,心里苦笑:“我王雪红颜薄命。”蓦的里只见一物嗖的飞来,从阿右手腕上划过,阿右失声尖叫,长剑掉落在地。王雪死里逃生,惊魂未定,低头去看飞来那物,却是适才她交到刘岳手中的另一枚令牌。原来刘岳使了几手快招逼退邱海波,见王雪不敌,投掷令牌相救。
    刘岳喝道:“投降罢,阿右!”飞步向阿右奔去。阿右知刘岳武功了得,自己手持长剑尚可勉励一战,倘若空手相斗,那是落败无疑,明知此刻若是低头俯身去捡拾长剑,王雪必会趁机追击,但兵刃落在脚前又不能不捡,只得弯腰伸手捡拾,拼着身中王雪一招也得将兵刃拾回,右臂猛地一痛,右手肘已中了王雪一拳。阿右虽然拾回长剑,但右臂酸麻,难以施展剑招,当即剑交左手。刘岳已欺到阿右身前,阿右不及挥剑发招,急忙调转剑头,使剑把向刘岳胸口撞去。刘岳去年在震武擂台上败与万佳卜,便是因胸口被阿右用剑把偷袭,此刻见阿右故技重施,立时忆起去年落败的尴尬事来,登时火冒三丈,右手急使一招“落英抓”,五指抓住阿右手腕,大喝道:“你有本事再偷袭我一次啊!”左掌举起,向阿右左肩拍落。阿右毕竟不擅左手使剑,刘岳这一招又是来的突然,阿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抵挡,他手持重剑,手臂运转不灵,情知刘岳这一招若是得逞,非将自己手臂折断不可,百忙之中急忙将好不容易拾回的长剑撒手扔向一旁,左臂向胸前猛缩,身子向后疾退,终于避过刘岳这一招。阿右是剑术名家,宝剑被打掉便与落败无异,他适才第一次被打落长剑是遭了刘岳投掷令牌偷袭,尚且有情可原,这第二次却是招式不济之故,虽然他见机飞快,左臂没折在刘岳手里,却终究是败了。
    阿右恼羞成怒,叫道:“来来来,我空手再来比划比划。”他的长剑便掉落在他和刘岳之间,他若想拾回长剑也未必不可,但他既已落败,老下脸来要求再战已是十分蒙羞之事,无论如何也不好当着天下群雄之面厚着脸皮再去捡回长剑相斗,明知空手而搏自己必会落败,却也说不得了。
    刘岳挥手拦道:“阿右大侠,您是武林高人,何必与我们几个后辈争这一时之长短?这一场比武实在有些荒唐了,不过是咱们当初一时冲动争吵了几句,倘若因此便要拼个你死我活,岂不令江湖耻笑?”刘岳城府极深,懂得见好就收之理,他见邱夫人晓楠落败,文函被孙跃、张冠华绊住,马俊学被肖远胜打败也是迟早之事,只余下一个邱海波也不足为惧,这一战自己这边有胜无败,已不必再斗了。阿右细瞧眼前形式,倘若此战草草了事,谁也不丢面子,但明眼人谁都能看得出来其实是自己这边落败,他性子狂傲之极,无论如何也不愿承认自己折在后辈手里,傲然道:“胜负未分,如此糊涂了事岂不可惜?”左掌护身,右掌向刘岳双目袭去。刘岳双眉一皱,心道:“我有心容让,你怎么反而得寸进尺了。”双手探出,抓住阿右双臂,森然道:“阿右大侠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阿右双臂运劲,挣脱刘岳双手,道:“什么我死你活,是你死!我活!”发掌欺到刘岳身前,和刘岳斗在一起。
    邱海波见马俊学不敌肖远胜,本想奔过去相助马俊学,这时见阿右将要落败,急忙又发拳向刘岳奔去。王雪身形疾晃,拦在邱海波身前,笑道:“邱大侠,好久不见。”邱海波无心与王雪纠缠,喝道:“让开了!”双拳齐向王雪身上打去。王雪知邱海波的游行拳法了得,当年与父亲王梓胜齐名,心下不敢有丝毫怠慢,双臂运出周身内力,也将双拳打出,去和邱海波双拳相撞,二人各被震退三步,但邱海波退步之后是稳稳站住,王雪却是脚下一歪,摔倒在地。原来游行拳法后劲极大,王雪退步之时以为已将邱海波拳力卸掉,实则已经中了他的内劲,若非她内力不弱,这一下便会摔得更惨。王雪小脸一红,低声赞道:“好功夫!”邱海波适才一招使了全劲,满拟王雪必定身受内伤,这时听王雪声音,不似有受伤之象,心中暗自叹服王雪内力了得,道:“快快退开,下一招我同样不会留情。”
    王雪起身道:“谁要你留情了,看招!”正要上前再攻,忽听一旁肖远胜的声音道:“王雪你退开,让我来。”王雪转身瞧去,只见肖远胜已将马俊学打昏在地,只消随意补上一拳一掌,便能取了马俊学小命,只是肖远胜与马俊学并无什么深仇大恨,这才手下留情。王雪一见之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想:“马俊学啊马俊学,你平日里狂的没边,说什么出道以来只败过一次是败与我刘师兄了,现下这不又败了一次吗,我哈巴门真是你的克星。”
    肖远胜一声清啸,奔向邱海波,施展哈巴术中的“绵云掌”功夫,与邱海波游斗。邱海波双拳流星般向肖远胜周身猛打。肖远胜仍是一贯的铁青面色,双掌也不见有何高明招式,只是随手乱拨,却将邱海波的拳力尽数拨开。
    群豪见肖远胜功力如此,无不啧啧称赞。刘岳在一旁瞧见,也是暗自叹服,他知绵云掌是至软至柔的功夫,讲究“无招”、“无形”,肖远胜不见施展什么招式内功,却能轻易抵挡邱海波拳术,足见他已深得此掌堂奥,心想:“大师兄这些年虽修习总和功,但他哈巴术的本事只怕也是在我之上。”
    (本章完)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