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18岁

   
  “你昨天去哪里了？”他问。   
  “看朋友了。”   
  “改天带我一起去。”   
  “好的。” 我稍顿后回答，又问，“昨天的模拟考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他回答。   
  我看他很有信心的样子也为他高兴，他这么努力，该是收获那样的结果的。看着他的志得意满胸有成竹，我不禁问，“你已经想好今后去做什么了吗？”   
  他点头，“是啊，我决定考国内的大学，学经济类的专业，你也要努力，争取进同一所大学，如果不行，至少同一个城市，那样我们就不会两地分离啦。”他嘻嘻的笑，眼神却很认真。   
  “如果我考不上大学呢？”我忍不住问。   
  “不会啦，”他满不在乎的回答，一边又忙碌的低头看书解题，“有我陪着你，你怎么会考不上大学，再不然考个民办的或者低点批次的，反正现在大学也好考。”   
  我没有他的信心满满，眼看着选择的大题摆在眼前，我更多的却是迷茫。   
  心不在焉的陪他度过下午的复习时间，手机却响了起来。这个号码除了陈文朗知道，便只在阿东的店里留过，我不知道是谁的来电。   
  随手接起来，看到陈文朗竖起了耳朵，心里不禁想笑。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却是JASON。   
  昨晚他送我到学校就自己走了，难道他还没有死心？   
  “我在校门口等你，出来一下。”他说。   
  我看了看装作解题的陈文朗，咬了下唇，问，“什么事！”   
  “出来就知道了，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他说完就挂了。   
  我只好看向陈文朗，“我去校门口一趟，有朋友找我，很快就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他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就陪我站起来。   
  校门口很冷清。我向门卫说明情况和陈文朗一起走出来便看到JASON在他的车子中向我挥手。走近了，听到他在车中喊，“进来！”   
  “我没请假不能离开。”我弯下身子对他说。   
  “不走，就是进来说话。”他对我说，看到我身后的陈文朗，“你同学？”   
  “是！”   
  “一起进来！”   
  我无奈，打开后车门和陈文朗一起坐进去。   
  “给你听一下我的曲子，你再考虑一下，我觉得由你来演绎是再适合不过的事情了。”JASON向后看我的眼光精神奕奕的，让我完全无法说出拒绝。   
  车窗关起来，我们三个人在一个密闭的小空间里。JASON车内的音响似乎很好的改装过，音乐缓缓升起又忽然爆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随之跳动。   
  想起那些苦恼悲愤无望痛苦烦恼的日子，我抓住一旁陈文朗的手，紧紧的与他相握。   
  JASON忽然道，“这段鼓是你的，当时你在音乐室里的时候我悄悄把它录下来改编了一下，你的情感非常的有爆发力，你用音乐和节奏来表达情绪的能力也很有天分，你知道吗？”他从后视镜攫住我的目光，“你天生就是吃这一行饭的！”   
  我有些呆滞，一旁的陈文朗也无语。   
  半晌，我用有些黯哑的嗓子开口，“你以前没有提起过。”   
  “没有合适的机会，何况你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但是，现在机会来了，我已经说服我的公司，他们愿意给你一年时间做专业的训练，我也会全力帮你，你会做的很好的！”   
  “我…”我犹豫，这一切有些突如其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想做这个。”   
  “你试过之后才知道这是不是你想要的，不是吗？”JASON回过头来看向我，眼睛在瞟到我和陈文朗交握的手后微眯了一下，“小醉，”他说，“我相信你会成功，我相信你可以代我和阿东实现我们无法实现的理想，而不是像我们这样，留下永远的遗憾！”   
  我低头，沉默。一边的陈文朗却忽然开口，“他会在哪里接受训练？”   
  JASON看他一眼，又看向我，“这不一定，训练是密集而辛苦的，可能还要去国外，不过，我会做他的制作人，我会照顾好他。”   
  陈文朗握着我的手一紧，我抬眼看他，只见他定定注视着JASON，两人的眼神分毫不让。   
  JASON又开口，这次是对着陈文朗，“你知道什么决定是为他好，”他说，“他有这个天分，你知道他有攫人眼球的魅力，你看到过他如何在很短的时间内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在这条路上他会走的很好，他的世界会很广阔，他可以拥有更多彩的人生！你难道不希望他得到那些吗？”   
  陈文朗开口，喉咙干涩，“他不一定喜欢…”   
  “他也不一定不喜欢，要试过才知道，不是吗？”JASON语气坚定而强硬。   
  陈文朗的手微微发抖，然后，他转头看向我。JASON的目光也随之转向我。我看着他们，无措而心慌。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我分明感觉到什么已经发生。   
  30   
  JASON日日来找我，陈文朗却开始避开我。我对自己的未来还是没有设想，听JASON带来的音碟也罢，自己看书也罢，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我不知道JASON如此兴致勃勃的原因，我也不想理会陈文朗忽然的沉默是为何，我承认我是个懒惰的人，懒惰而卑劣──我不想自己来做决定。   
  命运的河流会把我带到哪里去我不在乎，我是个随波逐流的人，或者说，我是个软弱的人，我不敢承受选择之后的结果。所以我什么选择都不做，留在此处，原地踏步。   
  直到有一日阿布又来找我。   
  他对我说，原本陈文朗是打算出国的，他的家庭条件允许他到国外更好的教育环境中去，这也是他会到这所学校来的原因之一，这是他本来就选择好的路。可是为了我，他改变了主意，和父母争取了很久，然后才有现在的机会，参加高考，并被要求必须考到一所重点大学。他如此努力认真的复习，是为了我。   
  阿布说，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也总该为他做些什么吧。   
  于是我去找他。   
  他在图书馆，我看到他的时候以为他在很认真的看书，但走近了，却看到他在发呆。我在他对面坐下，他抬眼看到了我，却面无表情。   
  我在纸条上写，“你怎么了？”   
  他拿着纸条看了好一会儿，久到我以为自己写的是什么天文数字，然后他低头，写，“我不了解你！”   
  “？有关系吗？”   
  “我以为我了解你，可是我不知道你喜欢滑滑板，我不知道你喜欢敲鼓，我不知道你有些什么朋友，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些疑问，一个人，如果连他自己都没有答案，又怎么能告诉其它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   
  “跟我走！”   
  我写完递给他就直接离开图书馆，在图书馆门口看着温暖的春光铺满眼前所见的景象，心里却没有一丝涟漪，漠然的像机器。   
  好一会儿之后他出来，我带着他到那个低矮的墙角，然后自己跳出去，等着他。他几乎没有犹豫就跟着翻过了墙，让我有松口气的感觉。   
  我带他到阿东的“酒岸”。阿东当然在，JASON也在，我没想到，小西也在。这似乎是个约定好的聚会，虽然我不记得我有那样做。   
  其实阿东看到我也稍微惊讶了一下，小西却很高兴，扑上来就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陈醉，没想到今天会遇见你！真是好运！”   
  “你怎么来了？”我问。   
  “今天学校集体放假，大概学校老师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去做，我就趁机溜到这里来了。你呢？也是溜出来的吗？”   
  “是啊，”我笑笑，手往后一抓拉住陈文朗，“还拖了个人垫背，厉害吧！”   
  小西笑眯眯的看向陈文朗，问，“你是陈醉的同学吗？我是小西！”   
  “我叫陈文朗。”陈文朗点头，手却没有放开我的。小西贼兮兮的笑，眼睛往我们相握的手转了转，然后走到阿东的身边，也抓住他的手。   
  阿东淡淡的笑笑，没有拒绝。   
  JASON哇哇的大叫，“正要去找你呢，你自己送上门来，今天不说服你我就决不罢休。现在到了我的地盘上，你别想逃！”   
  我拉住陈文朗坐下，“今天就是和你谈那件事情来的。”   
  “太好了，你是同意了吗？”JASON兴奋的在我对面坐下，撑起上半身靠近我。   
  “不，我就O来告诉，我不想，你别劝了！没用的！”   
  JASON的眼睛直直盯着我，维持着那个姿势，我感觉自己像在和他对峙，但是我不想退却。   
  好半晌，他问，“为什么？”   
  “我不喜欢。”我平静的回答，然后感觉陈文朗的手抓紧了我。   
  JASON的眼神往后一闪，看向我身后的阿东，然后我便看到阿东和小西也走过来，坐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