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安称狐狐

17.金窝银窝不如皇上的狗窝


    翌日朝堂之上。
    “权工,你这差事办的很好,得赏!”尤许像是喝醉般红了脸,身子也摇晃晃的,他对着坐在底下的魏权工赞不绝口。
    魏权工走出队列行礼,恭敬回道:“多谢皇上。”
    百官之首张辛夷站在最前,有点担心的看着尤许,小声问坐在旁边的大人:“皇上今日怎么了,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那大人沉下声音:“不满张丞相,皇上恐怕是思母了,再过几日就是先太后娘娘的生辰。”
    张辛夷了然,没想到还是个孩子心性。
    今日大使来朝,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她现在总觉得心慌得很。
    尤许把张辛夷的动作看在眼里,嘴角一撇:“张丞相,你在干什么?”似乎不高兴了。
    张辛夷刚想回答却被人抢了先。
    那位大人回道:“丞相这是担心圣上。不小心失了分寸。”
    尤许没理他:“丞相,朕在问你话。”语气听不出喜怒,这样才是最危险的。
    “回皇上,臣认为皇上应当好好休息,不要过于劳累。今日宴饮皇上便少吃些酒吧。”张辛夷一本正经的回答,这回答倒也中肯,却不知勾起了皇上的伤心事。
    “以前朕的母后也是这样对朕说的。”他神色倦怠,大有苦楚意味却说不出的感觉。
    各位大臣都很担心。
    张辛夷也是心忧,立马恭敬回道:“皇上,若太后娘娘在天有灵,见到自己的皇儿这么思念她,心里必定也得到些许安慰。”又摆出一副骄傲神情,“况且皇上勤勉于政事,是我大荣国之福气。今日外藩来使的使臣也会深觉愧疚,向我们荣国的君王学习啊。”
    其他臣子听了这番话大多表示赞同,有的甚至掩面而泣。
    有个别与丞相向来不交好且站在德王阵营的臣子低声说风凉话:“这丞相大人的嘴真甜,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真是让人作呕。”
    “可不是吗,自从上次被罚跪,他这膝盖骨却是软了。成日里巴结皇上,现在可不就是这幅令人作呕的模样。”
    张辛夷眼观鼻鼻观心,这些酸话她还是放不在眼里的,只是让她觉得这些人当着皇上的面就敢胡言乱语,真是胆大包天了。
    她笑:“各位大人有什么不满大可私下里跟我说,如今皇上圣体欠佳,我作为丞相自是该安慰几句。”话锋和态度皆是一转,“怎么,你们不想看到皇上内心稍安?”
    那些人敢怒不敢言,这顶帽子扣得太是时候,坐在上面一直在看戏的尤许都觉得妙。
    皇上没看那些人,反而用灼灼的目光盯着张辛夷,你是帮朕说话吗?
    张辛夷不明所以,低下头错过尤许的目光。可她的心里却很慌,这吃人的眼神是怎么回事,皇上不会觉得我哪句话说错了吧?
    尤许见此内心觉得好笑,面上半分不露,转而向那几个嚼舌根的臣子发难。
    他自然要给丞相大人“面子”,沉着声音说:“是不是如丞相所说,见不得朕好?”
    被皇上看着,那几个人有点害怕了,都走出行列,跪下哭诉:“臣等不敢。”
    尤许冷笑,果然都是德王那边的人,看来得找个机会除掉。
    “你们都是朕的臣子,自当除了政事,就当把朕放在心上。”顿了顿,“如今,你们口不择言,竟敢在朝堂之上乱嚼舌根,不把朕亲封的丞相放在你眼里也就罢了,可你们真让朕寒心啊。你们就好好回家闭门思过,无诏就不必来上朝了。”
    这和剥夺官职又有何区别,那些人大哭:“皇上三思,皇上三思啊,臣等知罪,必将将功折罪啊。”
    同为德王党羽的其他臣子知道皇上这是铁了心要杀鸡儆猴了,也就都采取自保,没有跟着求情,只是他们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黏在张辛夷身上,那都是恨毒了的目光。
    “好了,别哭了,哭的朕心烦。退朝。”尤许起身本打算走突然想到什么又说,“丞相到乘乾殿。”
    张辛夷行礼:“是。”
    那些被罚了的官员苦不堪言,被皇上痛骂了一通也就罢了,下了朝也不得安宁。
    “你们真的是越来越会办事了,嗯?那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就叫那个张辛夷几句话的功夫就扭转了局面,你说说你们,我养着你们是用来干什么?还不如养一只狗,起码还会逗人开心。”德王气的脸都红了。
    他想着外藩来使皇上若是不在他们的脸色一定很好看,没想到,却被张辛夷给哄好了,还自断了几根羽毛,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蠢笨至极!
    关键是他今日又不能出去,祖制有言,身为亲王,是不能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在外藩来使之势竟然被困在府邸之中,可气太可气。
    若是自己是皇上,那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越发幽深。
    “那王爷,你救救我们吧,我们该怎么办啊。”
    “莫急,你们我自有安排。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们的。”语气逐渐凶狠。
    乘乾殿。
    里面的场景诡异至极。
    “皇上,你坐吧,臣不累。”
    “不,丞相大人今日有功,还是丞相坐吧。”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臣的分内之事,皇上这样说可是要见外了。”
    “朕今日出了一口恶气,都是丞相的功劳,丞相何须推脱,莫不是嫌弃这个位置?”
    张辛夷默默低头看着那个疑似狗窝的位置,赶忙说:“不敢,不敢,臣遵命就是。”她不情愿的蹲下去,慢慢的坐在了那个上面,别说还挺暖和舒服的。
    不愧是宫里头的东西,连个“狗窝”都这么舒适,不过尤许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自己是他的一条狗?
    叔可忍孰不可忍!
    “皇上,不知道这个座位是……”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哦,这个是朕的爱宠专用的床铺,如今它不在了,就赏给你吧。”尤许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他坐龙椅,我就坐狗窝,我还不能说什么,我……
    张辛夷,你有点骨气好不好,这个时候你应该站起来痛骂他一顿,然后把这个东西甩到他脸上,说我不干了,臣告老还乡!
    可是她不敢也不能,还有尤许的碎片没拿到呢。
    罢了,忍!等到拿到了碎片,就让他日日夜夜睡狗窝,她扯着嘴角问:“不知皇上传召有何要事,应该不只是赏臣‘宝座’吧?”
    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尤许看着她一副憋屈却忍耐的模样,心底的郁闷也走了大半,这个丞相可真得我意。
    尤许端正态度:“教午案的人来报,说一切都准备妥当,方才在朝堂之上,魏权工大人也说宴会上的一切皆已弄好。只差一个迎使臣入宫的人了。丞相觉得,这个人选该定谁好呢?”
    张辛夷思索片刻,说:“轻国是边陲小国,如今主动投诚,我们大荣国也不好落了人家的面子。”看了看尤许的脸色,继续说,“应该选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去拜迎,显得我们荣国心胸宽广,愿意接纳她们,也给了他们一个肯直抒胸臆的理由。”
    尤许赞同的点头:“话说得不错,可是不会显得太过刻意,让他们变得倨傲吗?”
    “这个臣也有所顾虑,所以建议皇上选一个没有实权的贵重子弟去迎接,再找一位有实权的子弟暗中陪护也就罢了。想必也是两全其美的事。”
    尤许看着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的样子,满是算计的样子没有显露分毫,却让人着迷。
    他轻咳出声:“就按你说的来,那拜迎者就选周寒铭,你就作为陪护者吧。”
    周寒铭?周大人病丧,周寒铭也没有那么多的花花心思。用此人拜迎倒是上上之策。
    只不过让她陪护,想来有些古怪,这做好了与做不好都有错。做好了,她就与轻国扯上了关系,不免得事毕后让人有了诟病之处,做不好则是藐视君威,能力受到怀疑,就连轻国也会盯上你,真的是叫人犯难。
    不过张辛夷也没打算抗旨不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不知道固朝安的情况如何,她紧锁着眉毛。
    尤许见她想的认真,也没打扰她,最后说了一句,出宫时记得把朕赏赐的东西带出去。
    张辛夷思绪回转,差点失仪了,她也不会知道最近在他面前可是越来越不警惕了,看来得打起精神才好。
    听他又提起狗窝一事,她的眼角直抽抽。
    起身行礼:“臣告退。”随即弯着腰捧着狗窝出去了。
    尤许欣慰的看着,满意的笑了。
    回府后,倒是小团子格外喜欢这个东西,张辛夷也就做主给了小团子,只是嘱咐别弄坏了,毕竟是御赐之物,磕哪了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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