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灭世录

    剑主还在和剑一长老、陆清池询问这几日的事情，封小武却已坐不住。
    自方才应下剑主的要求，他心头便有许多烦闷无端生起。
    “剑主，我出去走走。”
    封小武说完就起身离开，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让他一人静一静吧。”剑主微微摇头，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抉择确实让人十分难过。
    封小武走到殿外，望着天际浮动的云，心乱如麻。
    “我真的很弱么？”
    封小武回首过往、扪心自问，双手却在不知不觉中越握越紧，青筋暴起，体内混元诀更是不知不觉转动起来。
    “啊！”
    突然他发出一声咆哮，右拳猛地砸了出去。如同石头丢入湖面，空间微随之微晃动，当拳劲达到最强时，整片空间轰然一声破碎开来。
    封小武整个手臂没在破碎的虚空里，不时有乱流擦过，能将天境者绞成碎片的乱流擦在封小武手臂上却只能擦破一些皮，若是他人看见只怕会咒骂上一声变态。
    疼痛感令封小武清醒过来，他恍然回神，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那片破碎虚空。他露出紧张神色，急忙后退了几步，看着那漆黑的虚空渐渐合起才松了一口气。
    平静下来的封小武开始皱眉沉思。
    不论是道宗还是剑山，他只能随波逐流，根本无法逆流而行，更不要提逆挽狂澜了。
    最终，封小武不由露出颓然神色，叹了一口气，“我终究是太弱了。”
    对亲人的思念与愧疚开始在封小武心头萦绕，化作一股力量鞭笞着他前行。于是，这一刻他的目光异常明亮。
    封小武神色变得坚定起来，他握紧了拳头，掷地有声道，“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正大光明地踏进妖界！”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响起言秋的声音，“孔雀醒了。”
    封小武一惊，他猛地回过头，发觉言秋正立在自己身旁。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封小武脸色有些微红。
    言秋目视远方，声音中带着天生的淡漠感，“有段时间了。”
    封小武不由开始忐忑起来，“那我刚才说的话……”
    言秋转过身看向封小武，眼睛中带着赞许，“你能一拳打破虚空，所以我相信你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进入妖界了。”
    被人发现秘密一般的羞怯，被人认同的喜悦，各种情绪在封小武心头交织，一时间他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只道出谢谢二字。
    “嗯，孔雀要见你。”言秋说完便离去了。
    “孔雀找我做什么？”封小武皱起眉头，脸上挂起奇怪的神色，转身向着大殿走去。
    大殿内，剑主几人已经离去，躺在软榻上的孔雀正皱着眉头望着天花板。
    一旁有个侍候的弟子，看到封小武到来急忙向他问道。
    封小武对他报之一笑，目光移到了孔雀身上，眉头不由自主地微皱起来，“孔雀姑娘，你找我？”
    孔雀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转头看向那个弟子，“师弟，我想和小武说几句话。”
    “哦哦，师姐你有什么事就喊我，我就在门口。”那人连忙点头，羡慕地看了封小武一眼才转身退去。
    封小武更加疑惑，他看着孔雀，看她究竟要说什么。
    这个时候，孔雀也望向了封小武，眼睛里带着忧虑与不安，两人四目相对，“小武，我能求你帮我做一件事情么？”
    封小武一脸错愕，他连忙挥着双手，“孔雀姑娘，你有事尽管开口好了，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
    孔雀脸上露出哀求之色，“小武你先答应我。”
    封小武不由又皱起眉头，他从未见过孔雀这般柔弱的样子，哪怕她脊骨被打碎时依旧嚷着要出去拼命。
    看见孔雀这幅模样，封小武不由担心起来，他慢步走到软榻边上坐了下来，握住孔雀的手说道，“孔雀姑娘，你有什么事情只管开口好了，只要不影响到你的伤情，我都会答应你的。”
    孔雀看着封小武，眼中不安消散了一些，语气依旧那般无助，“我可以相信你么？”
    封小武更加迷惑了，他上下看着孔雀，“孔雀姑娘，你究竟是怎么了？”
    孔雀错开与封小武交汇的目光，看着身上的被褥，语气有些低沉，“剑山上的叔叔爷爷们都非常疼我，但是最疼我的是剑三爷爷。”
    封小武面容平静，默默听着。
    “他们告诉我他受伤了。”孔雀声音更低，“起初我说要去看一看剑三爷爷，他们不让。现在已经过去许多天了，剑三爷爷如果伤好了，一定会来看我的。”
    封小武感觉到与自己相握的手开始发力，他想说着什么，话停在唇边终究没有说出来。
    “可是剑三爷爷已经进入天境许多年了，除非被人破碎了神魂，有什么伤不能恢复？”孔雀越发无助起来，瞳孔在放大，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她不敢继续说下去，怕一语成谶。
    “你是希望我帮你探清三长老的情况吗？”封小武尽量放轻柔自己的声音。
    孔雀看向封小武，脸上哀求色更盛，“我真的好担心他。”
    孔雀着实没有其他办法了。她自己的身体太需要休养，很多地方进不去，剑山上的人又是异口同辞，目前能想到的只有封小武了。
    封小武没有立刻应下，他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这件事我会帮你，只是我终究是外人，而且我对剑山也不熟悉。”
    “我熟悉。”孔雀看着封小武说道，“等晚上，我们一起走。”
    “好。”封小武点了点头。
    ……
    夜幕降临，高空星光闪闪，剑山一片朦胧。
    “吱呀……”
    封小武缓缓推开客房的门。
    在白天他就将孔雀移到这里了，就是为了夜里方便行动。
    房间里一片黑暗，却拦不住封小武的眼，他径直走向床榻，孔雀正看着他。黑暗中，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在闪着光。
    “你的伤怎么样了？”
    虽然是为了别的事情，不过封小武还是很关心孔雀的伤势。
    “下午吃了药，好了不少，现在已经不痛了。”孔雀坐了起来。
    封小武上前正准备抱起孔雀，不过在感受到少女温热的身体时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孔雀疑惑不解。
    “没事，外头冷，别着凉了。”封小武拉起被褥将孔雀裹成一条，这才将她抱进怀里。
    孔雀一阵苦笑不得，但也没有纠结这事，“我们快些走吧。”
    “去哪里？”封小武对剑山了解太少，根本不知哪些地方适合养伤。
    “嗯……先去后山吧。”孔雀将几处地方做了一个排序，后山最是清静，十分适合养伤。
    “好。”封小武抱起孔雀一步踏出房屋，消失在星光照不亮的黑暗里。
    这夜，他们未眠。
    孔雀指出了五处地方，她与封小武两人仔细寻了一夜，直到天亮也未能寻到剑三长老的身影。
    “剑三爷爷……”孔雀低声念叨着，眼眶泛着红，肩头开始抽动。
    就在这时，言秋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孔雀，不要哭。”
    “你们都在骗我！”孔雀红着眼睛吼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剑三爷爷在哪里？剑三爷爷是不是已经……”
    孔雀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化成低低的呜咽。
    看着裹着被子又不断哭泣的孔雀，言秋不由叹了一口气，“孔雀，没有人骗你，剑三长老真的在养伤。”
    “你在骗我！我寻遍整个剑山了，根本找不到剑三爷爷！”孔雀低声说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言秋，希望能从她的神情里分辨出这话的真伪。
    这一刻，孔雀多么希望言秋没有骗她。
    “你进天墓了吗？”言秋问道。
    “天墓？”孔雀着实吃了一惊，眼睛都瞪了起来，“剑三爷爷在那里？”
    “是。”言秋点头。
    “可是……”孔雀皱起眉头，“如果论疗伤，剑山上有不少造化地，剑三爷爷为什么会在天墓？”
    言秋看着孔雀，“剑三长老伤的很重，必须借助天墓镇压住伤势。”
    “那……”孔雀脸上还挂着泪珠，“那我可以去看一看么？”
    “你现在进不了天墓。”言秋摇头。
    “哦。”孔雀又低了脑袋，不过转瞬又抬了起来，“言秋师姐，你真的没有骗我？”
    言秋挤出一丝笑，“没有骗你。”
    孔雀脸上瞬间显露出笑容，恰好天地间第一抹光亮照在了她的脸上，那笑容更加明艳动人。
    “小武，麻烦你送我回去吧。”
    孔雀不再想着寻剑三长老，反而是想着早些恢复伤势。
    “好。”封小武点头。
    “等一下。”言秋突然出声拦阻两人。
    封小武以为言秋有什么话要对孔雀说，谁知道她却正对着自己走来。
    “言秋姑娘，有什么事情么？”封小武一脸疑惑，他与言秋交集不多，按理说不会有事情找他才对，莫非与封家相关？
    想到这里，封小武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你原本面目是什么样子？”言秋盯着封小武。
    “啊？”封小武万没想到言秋会问这个问题，他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换了容颜的事情，不由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本来面目？”
    “一般人的脸皮没有你厚。”言秋一本正经地说道。
    封小武闻言干咳了几声，他甚至不能分清言秋是否在损他。
    孔雀也在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小武，她从未想过封小武竟然是以假面示人，不由哼了一声，“哼，师姐说的没错，山下的骗子还真的是多呢。”
    封小武露出一丝尴尬的笑，现如今也没必要在剑山遮掩面目，当即指头在耳前一拨，那副薄薄的面皮就取了下来。
    “呀！”
    看到封小武原本面目，孔雀不由惊讶出声，这家伙漂亮得有些过份呢。
    封小武并未停下，分别在眼睛上一抹，这下才算恢复他原本模样。
    “这双眼……”言秋竟然也失神片刻。
    听见言秋的话，孔雀不由打量起封小武的眼，她总觉得有些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啊！我想起来了，在剑山初祖的画像上看过！”孔雀突然叫了起来，嘴巴张的有些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A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