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灭世录

    “剑山初祖？”封小武一脸震惊，随即摇起脑袋，“应该是你们看错了吧。”
    “不会。”孔雀追着封小武的眼睛，越看越是肯定，“不会看错的，简直一模一样！”
    封小武满脸不信，“剑山的初祖哎，怎么可能和我眼睛一样？都多少年前的人了，谁能记得他本来模样？那画像肯定不作数！”
    “不是初祖。”言秋沉默片刻，突然出声。
    “我就说嘛。”封小武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被剑山的人误会什么。
    万一被误认为转世什么的，那可就真的扯不清了。
    “谁说是初祖了！”孔雀一脸鄙夷地看着封小武，“初祖何等人物？他出世正值乱世，一人一剑立了剑山，以无尽敌骨铺就无敌路，在世间无人敢惹。怎么可能像你这个样子？”
    封小武微张着嘴巴，这姑娘究竟有多瞧不起他呀？哪怕她伤势未愈需要依靠自己走路，也敢用这种口气说话？
    “孔雀姑娘，我今年只有十四岁呀。”封小武撇着嘴巴，翻着白眼，十分不满孔雀的说法，“你别忘了昨晚是谁带着你走了半夜。”
    “那又怎么样？”孔雀不甘示弱，“就能掩盖你很菜的事实了吗？”
    封小武原本是不在乎别人说自己强弱的，只是看着孔雀神气模样就觉得有些气，当即说道，“当时那一刀我也是留了手的，真打起来我不输你！”
    孔雀看着封小武泛红的脸当即乐了起来，一只手点着下眼皮，一边吐着舌头，“略略略，你赢了我又怎么样？你和我一个姑娘比么？”
    言秋微皱眉头，最终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别闹了。”
    “是。”孔雀心情莫名其妙地好，笑嘻嘻地点着脑袋。
    封小武也应了声是，脑袋微微耷拉着，如败了仗的公鸡。
    “虽然世人繁盛数不胜数，但是目光与神采很少有全然相同。”言秋神色肃然，“你昨日目光与画中极其相似，或许……”
    言秋话未说尽，但封小武与孔雀都知晓她的意思——这世间是有转世传闻的。
    言秋继续说道，“不过那幅画是许久前所见，记忆有所模糊也是正常，也有可能是我与孔雀都记错了。如果你想知晓，我可以将画取来作对比。”
    说完，言秋看着封小武的眼睛，等待他的回答。
    “也有可能是我记错啦。”孔雀突然开口，她突然担心封小武真的与那双眼睛一样。
    封小武唇齿微动正准备说话，孔雀突然打断他，“先别急着回答，你知晓如果真的一样意味着什么吗？”
    封小武疑惑突起，他一脸不解地看向孔雀，“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你与他不一样还好，如果真的一样……”孔雀脸上露出凝重神色，“那意味着你在追寻前世的恩怨情仇，前世有关的东西都会开始向你靠拢，承前世未承之因，结前世未结之果。”
    孔雀皱起了眉头，“倘若一人前世有仇敌，今生还未亡故，势必追杀而来。”
    封小武想了一下，“那不就是没有任何好处了吗？”
    “是。”孔雀重重点头。
    “也不是。”言秋直接否决了孔雀的说法，“前世因果有好有坏，有的人甚至可以直接继承前世道果，立地成仙。”
    封小武紧抿着嘴，他低着脑袋、不光不断转动，一时间内心挣扎不已。
    “我太弱了！”
    在封小武内心最深处依旧回荡着这个声音，当他陷进纠结时，这个声音开始慢慢变大。他猛地握起拳头，心头大喊，“只要能变强，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封小武猛地抬起头、眼睛里似乎放射出一道光，与言秋视线相对，斩钉截铁道，“好！我也想亲眼看一看你们说的那双眼睛。”
    “等我。”言秋回答得干净利落，话音还未落下，人就消失了。
    这里只余下封小武与孔雀。
    “你真的想知道？”孔雀望着封小武。
    封小武对着孔雀笑了笑，“我也只是好奇罢了。”
    孔雀看着封小武的眼睛，随后又将目光移到远方，语气有些不耐，“哦。”
    过了一会，封小武见言秋还未回来，不由说道，“孔雀姑娘，我先带你回去歇息吧。”
    孔雀哼了一句，“不要你管。”
    封小武挠了挠脑袋，搞不明白她为何又生气了，只好立在一旁不再说话。
    又过了一刻钟，几道脚步声传来，为首的竟是剑主。
    剑主手握一卷画，身后跟着几人，分别是剑一长老、陆清池还有言秋。
    在封小武一脸错愕的神情下，众人将他围了起来。
    孔雀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已经退开半步走到一旁了。
    “你们……”封小武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两手不安地摆动着，“干嘛这种眼神？”
    “啧啧啧，别说，还真像。”陆清池一边咋舌一边称赞，“这小眼睛长的……”
    剑一长老同样是一脸惊奇，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住地压着自己的胡须。
    剑主将手中画卷捧起，放在封小武面前，与他脑袋平齐。
    雕刻着古朴花纹的卷轴缓缓转动，画中世界在封小武面前一点点打开。
    起初一切平淡无奇，封小武看到一人的衣摆、手提的长剑、腰间的玉佩、垂在背后的长发以及一张英气逼人的侧颜……
    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这人是剑山初祖？
    封小武脑海中刚升起这样的念头，就觉嗡的一声，像有一座山撞到脑袋里，将所有思绪砸飞出去、混成了一片。
    那双眼睛显露出来了，封小武眼中再无其他，唯有那双眼睛。
    “小武他没事吧？”孔雀一脸担忧。
    “那小子能有什么事情？”陆清池撇了撇嘴巴，“倒是孔雀丫头你怎么样了？”
    孔雀还裹在被子里，现在太阳升起不免有些热了，就将棉被抱在怀中，笑道，“今天好很多啦！陆师叔，你说那双眼睛画的究竟是谁呀？”
    孔雀很早就看过那副画，正中是初祖年轻最气盛的样子，他侧着身体，看着一旁靠近角落的人。
    那里只画了一团黑雾，根本没有身形，只有一双眼睛显露出来，除了与小武近似，并无太过出彩的地方。
    不过没有人会认为那人真的普通，能让初祖正视已经足够证明那人的不凡。
    “我也不知。”陆清池摇头，这幅画他幼年时就看到了，是从很久远的时候开始流传下来，按理说应该有一些相应的故事才对，但是那些故事没能随画一同流传下来。
    众人谈笑着，却无人知晓封小武正在经历着大恐怖！
    他人看来不过寻常的眼睛，在封小武眼中却如同活了过来。那幅画更像是一扇窗户，后面是另一个世界，那双眼睛正透过这扇窗审视着自己，如同盯视着老鼠的猫，而自己就是那只鼠，周身僵硬想动却不能动。
    时间似乎变得漫长起来，封小武想大喊一声，“快把它拿开！”，但是他根本做不到，只能灵魂蜷缩在身体一角，默默忍耐着刻在魂魄深处的恐惧。
    “快来人救救我！”封小武不断大喊，可是根本没有人能听见。
    因为他根本没有喊出这句话，众人眼中的他依旧那般平静，似乎被那双眼睛深深吸引。
    那双眼睛不断放大，最后相融成了一个漆黑的漩涡，不断拉扯着封小武，要将他整个吞没。
    “你到底是谁！”
    封小武不停大声喊着，却没有人回应他，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被那个黑洞一点一点吞没。
    这个时候，封小武突然感觉到黑洞背后似乎沉睡着另外一个灵魂，等待他走进去将它换出来。
    白日成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家传的符印在哪里！”封小武不断催动符印，却根本得不到反馈。
    “莲台又在哪里！”镇守在他识海的莲台同样没有踪影。
    “神魂决为何不起作用！”
    封小武一步步踏进绝望，这一刻，他一无所有，只有弱小到瑟瑟发抖的灵魂。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进黑暗，无力挣扎。
    “啊！”封小武想要发出不甘的叫喊，嗓子却像是被人堵住，根本没有声音传递出去。
    黑暗渐渐将封小武的意识吞没，他几乎忘了挣扎、忘了自己名姓的时候，一道光亮出现，将一切黑暗打碎。
    “喂，你怎么一直在发呆？”孔雀推开那副画，摇晃着封小武的身体。
    木然的眼神渐渐有了神采，这一刻，封小武忆起了一切，阵阵后怕在心头跳动，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
    “孔雀！”封小武看到眼前的孔雀，一脸激动地将她抱住，在她耳畔低声道，“谢谢你。”
    孔雀突然被封小武抱住，神色一僵，本能地想要将他推开，但听到那声谢谢时，却又停下挣扎。
    那声谢谢所饱含的情感，与昨夜的自己相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喂！”陆清池当即不乐意了，大声呵斥，“你小子干嘛呢！”
    “嘘，陆师叔，小武他很累了。”孔雀轻抚着封小武的后背，示意陆清池小声一些。
    众人这才看到封小武已经睡着了。
    A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