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徒的反叛

    恍惚，仿佛昨日还留停在夏日的蝉鸣之中；而此刻，城市已慢慢积叠，被撒上了上厚厚的蛋糕糖霜。如果有一位眼高于天顶的巨人，突然俯视大地，他会不会肚子里响起雷鸣，像一位热爱食甜品的凡间少女，被勾起几分食欲？
    然而素裹的白中，点缀了些许樱桃般红宝石的色泽，及星星点点的翠绿——啊，圣诞也快来了。
    ……
    罗维打开门，物流运输公司的机器人将一小棵圣诞树搬到了罗维家客厅的正中，装着铃铛、彩条袜子等圣诞树挂件的箱子，及装着圣诞节要备着的其他物品的箱子，也被放在了一旁。本来，机器人也是提供挂件装饰服务的，但罗维拒绝了。一个圣诞节，也不能全将工作交给机器人，那样，乐趣就会少了很多。
    “妍妍，过来挂铃铛！”罗维在客厅喊道。
    “咚咚咚！”罗妍只穿着一双绣着粉红兔子的袜子，就兴冲冲地冲出了房间。
    “地板凉，先去把拖鞋穿上！”
    罗妍妍大小姐假装没听见，自顾自享受着快递开箱的乐趣。
    哪怕罗妍才七岁，但她早已不信什么圣诞老人存在了。或者说，现在的孩子本没几个人信；如果真的相信了，那才会被小伙伴当作傻子看，指不定会被怎样嘲笑。
    然而，哪怕不信，享受着节日氛围，对七八岁的小孩子来说，也是一件乐趣充足的事。
    就在罗维家的房门为物流运输机器人打开的时候，艾淑音也跟嗅着鱼干味儿的猫一般，跟着闯了进来，她的弟弟艾咏也跟在她的后边儿。
    一进门，艾淑音便掌心向上，朝着罗维摊开。
    “干什么？”罗维疑惑。
    “礼物啊，圣诞节当然要送给女孩儿礼物啊！”艾淑音道。
    “圣诞节是送小孩子礼物，什么时候是送给女生了？”罗维不禁有些无语。
    “我就是小孩子啊，而且，女孩儿一辈子都是小孩子！”艾淑音得意洋洋，理直气壮地晃荡了下脑袋。
    艾咏看了一眼艾淑音，不说话，想来是为有这样的姐姐感到了丢人；当看到罗妍正在一件一件取出箱子里的物品时，他就直接跑到罗妍身边，他渴望着罗妍能让他一同分享拆快递的乐趣。
    “小咏来我这儿都没跟我要礼物，你还好意思要；而且，我们是同龄吧？”罗维伸出一只手，胡乱地揉着艾淑音的头发，一瞬间，艾淑音就如同顶着鸡窝一般。
    ……
    “唉，下周我们学校就是圣诞舞会了，你们学校应该也会举办的吧？”艾淑音满足地喝下了一碗罗维亲手做的番茄浓汤，问道。
    “应该，是要吧？不过，前两年的我就没参加，今年的，也不要了吧。”罗维手里捏着的勺子一顿，很快答道。
    “你不觉得可惜吗？毕竟这种机会可不多啊，等到了高级班，什么课外活动似乎都会减少很多吧？有些班甚至不准学生参加，毕竟要准备找工作或者升学。”艾淑音问。
    “有什么可惜的，再说，谁跟我跳呢？而且，我也不会跳舞。”罗维自顾自喝着汤。
    “跳舞有什么难的，而且圣诞舞会的舞曲都很慢，舞步也只有几个，你怕什么？你一个学了凡武术的凡武者，难道还能肢体不协调不成？虽然本小姐我，不能跑到你的学校去参加你的舞会，你就不能自己去找女生吗？难道你——害羞？”艾淑音眯眯眼，一副我发现了你的“死穴”的模样。
    罗维撇撇嘴，将脑袋偏到一边，不理会艾淑音。
    “要不，你找盈笙姐？大学生好像挺自由的。”突然，艾淑音好似不经意地说道，瞥了一眼罗维。
    “咳咳咳！”
    “哎呀，你呛住了呀！”不知为什么，艾淑音笑眯眯地。
    “哥哥想让…”罗妍妍大小姐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顾不得扫荡饭桌了，她腮帮子嚼着东西，显得鼓鼓的，说，“想让盈笙姐当我的嫂子哦！”
    “哦——原来是这样啊！”艾淑音拉长声音。
    “我早知道了！我看到好几次罗维哥哥偷看盈笙姐姐呢！”艾咏像是手法精准、酷烈的老猎人，总在最后一刻适时补刀。
    尽管罗维嘴上说是不介意让别人知道他这个“公开的秘密”，但被熟悉的人当面调侃，其中还有两个小不点儿，不免变得有些张皇失措。罗维的耳根子红得如同挂在圣诞树上的红色缎带一般。
    “你…你们快点吃，等下…我等下来收拾桌子。”罗维餐巾纸往嘴上一抹，迈着紧凑迅疾的步子就往自己的卧室赶。
    “我等下收拾就行了，进房间记得给盈笙姐打电话哦，嘻嘻~”艾淑音此刻，笑得真如同个爱捉弄人的小女孩。
    ……
    罗维的微脑（微型电脑）放在书桌上，好几次要按下去，又如同触电般，飞快缩了回来。
    “打，还是不打呢……”罗维一想到艾淑音所说的话，本一点也不惋惜的直男情绪，变得有了几分纠结；再想到盈笙的模样…罗维的内心，更是变得纠结万分。
    “Be a man！”罗维咬了咬牙。
    ……
    然而，可能是盈笙正在赶着大学的研究，或有其他事，不一会儿，拒绝通话请求的提示就传来。
    不知为何，当听到微脑的提示音，罗维的心，反而像跳伞落地一般，放了下来。
    又是迟疑了一会儿，罗维本想再拨通盈笙的微脑，但想到盈笙那边可能有重要的事，为了不打扰她，罗维将邀请的事，发作短信——
    “盈笙姐，下周五晚上七点，我们学院要举行圣诞舞会，我想，如果你有时间…”罗维飞快地将这一段话删去，重新编写。
    “盈笙姐，下周五晚上七点，银界使徒学院要举行圣诞舞会，如果你愿意的话，而且方便的话，能和我一起去参加吗？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或者不愿意的话，直接告诉我就行。”
    当删删写写了反复多遍，一段话想了又写，差不多半小时，罗维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仰倒进一旁的床上。然而，那股焦急，期盼，患得患失的情绪，又油然升起——又是彻夜难眠的一夜。
    ……
    然而，罗维不知道的是——
    盈笙的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裹着浴巾。
    她浏览着罗维发来的简讯，手指顿住，神情复杂。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陷入沉默的思考之中。
    她拨通了一则语音通话，而号码却不是罗维的。
    ……
    “好，周五晚上六点，我来你学校。记得在门口等我哦。”当微脑的全息影像亮起，罗维一下激动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好，周五晚上见，盈笙姐。”
    罗维闭上眼，渐渐地，所有患得患失的情绪，全化作了欣喜。
    仿佛重新感受到了床的柔软一般，罗维的睡意逐渐如同海潮一般，朝着他缓缓涌来，最终漫上了他整个清醒意识。
    ……
    朝商的眼睛有些酸涩，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皮。但随即，他的眼皮便被染得血红。
    “啊，忘了。”朝商看着自己的双手——
    双手上的白手套全是鲜血。
    “还是没成功啊，要不，换一种圣能组合的使徒试试？【超速再生】，【冰川】，【神算】…罗家的似乎有成功的希望。罗维？呵，再等等，他似乎还有点意思。”朝商自言自语，似乎全不在意眼前早已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一具躯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