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早就信了阿蘅的话,但在书房之中瞧见谢淮安的那一瞬间,樊泽语还是由衷的感觉到了惊讶。
从玉林关传来谢淮安重伤的消息后,他一度想要亲自前去探望。
可他在莫城之中并无太多的亲信,至少能够独当一面的那种是没有的,从前还可以拜托司长明帮帮忙,如今司长明自己都在牢房之中,根本指望不上。
能够相信的人还有温老太爷和邓傲,但不论是这两人中的哪一个,都不适合托付重任。
谁让谢淮安还活着的消息,暂时不能宣扬出去呢!
然而就算没能亲眼看过重伤的谢淮安,樊泽语也从玉林关来人口中听说了那孩子伤重的模样,知道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陷入生死危机之中,他满心都是担忧。
“淮安看上去好好的,那就好啊!”
这一刻的樊泽语根本就想不出其他的话,只看着谢淮安,不住的感慨道。
温老太爷看到了谢淮安在书桌上写的东西,心头闪过一丝猜测,转瞬即逝。他的视线在谢淮安与阿蘅身上游移不定,最后定定的看向谢淮安。
“你是何时回到莫城的?”
谢淮安以为温老太爷是在关心他,忙不迭的放下了手中的笔,乖巧的回答道:“我回来已有两三日,因为担心城中还有叛徒,就没敢露出踪迹,幸好有阿蘅愿意收留我……”
卖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在温老太爷怒气冲冲的表情中败退了。
温老太爷一挥衣袖,瞪了谢淮安一眼,说:“胡闹!”
又看向了阿蘅:“难道我这个祖父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他这小子摸上了门,你都不跟我说,还要等到樊家的小子上门,我才知道这个消息!”
是真的生气了呀!
阿蘅下意识的往谢淮安身边躲了躲,讨好的看向温老太爷:“祖父,我其实本来第一个就想告诉您的,就是谢淮安来的时候,您不在家呀!”
“那后来怎么还是没说?”
小姑娘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不好意思的道:“等到后来,后来我就去做别的事情了,然后就忘记要和祖父说啦!其实我以为我是说了的……”
很多人在急着去做一件事情,却因为种种原因而忘记做的时候,脑海之中会不自觉的勾画出自己已经完成了该件事情,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温老太爷能怎么办!
他本是想要顺势劝阿蘅以后不要再善做主张,可小姑娘说她不是有意的,他难不成还能继续追着说她。
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叹了一口气,温老太爷只好将此事暂且记下,等回头找个空闲的时间,再与阿蘅仔细说道说道。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谢淮安。
谢淮安要说的事情,阿蘅都已经知道了的。
她还以为自己能待在书房里的,谁知才在椅子上坐下来,就被温老太爷催着出去。
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阿蘅就被关到了书房外面。
守在门外的青叶与青蕊看着阿蘅气鼓鼓的模样,有些愣神。
真是有够奇怪的,明明他们要说的事情,她都已经知道了的,却还是将她关到门外头,这与掩耳盗铃又有什么区别呢!
阿蘅在心中腹诽着,但也不可能在推门进去,便转身回了房间。
院子里的下人早早的就被打发走了,而青叶与青蕊还是被留在书房门口守着门。
屋里的人确实如同阿蘅想的那般说起了谢淮安在外面的见闻。
在听说谢淮安是被蛮族之人救走时,温老太爷与樊泽语都对玉林关假冒谢淮安的那人产生了戒备之心。
还是樊泽语先前想的那般,他们能够轻而易举的辨认出谢淮安的真假,可远在玉林关,平日里与谢淮安接触不多的樊家人就不一定能够认出人来了。
幸好假冒谢淮安的那人如今重伤在身,别说是刺探军情,他连床都下不了,生命一度垂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阎罗殿。
虽说这般的幸灾乐祸并不好,但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
将几种图纸的临摹版递给了樊泽语,谢淮安自觉任务已经完成,终于松了一口气,才有心情同樊泽语说些其他的事情。
“说来真的是很巧合了,我和现在正在玉林关里头那人一定长得十分相似,否则蛮族之人也不会将我错认成他。”说话时,谢淮安搓了下自己的脸,眼神之中透露出了疑惑,“我觉得自己的模样与蛮族之人应该是差的挺远的,谁知道蛮族那边竟还有人跟我长相相似。”
“虽说天下之事,无奇不有。但仔细想想,还是觉得很奇怪啊!”
感叹的心情也只是存续了一瞬间,谢淮安没有注意到温老太爷和樊泽语的表情都有些怪异,他自然而然的将话题过度到了下一个。
“我先前在玉林关的时候,就觉得蛮族攻城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回了莫城才知道,真的有人与他们里应外合。”
谢淮安好奇的看向樊泽语,他已经听阿蘅说过,晋忻言就是被他抓进了牢房之中,也是他第一个发现晋忻言的不对劲。
他顿了顿,又问道:“通敌叛国之罪是会被满门抄斩的吧!乐王忽然想不开,竟做出了那种事情,不过皇上应该不会对他网开一面的吧?”
如果藏在暗地里的事情没有被外人知晓,谢淮安说这样的话,倒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但在场的三人之中,除了谢淮安自己以外,其他的两人都清楚谢淮安的身世,再听着他说出这番话,就有些不大好了。
当初是温老太爷将谢淮安送到樊家去的,但这会儿他只是冷静的看了眼樊泽语,说:“你给他解释一下,我得去找阿蘅说说话了。”
一来他确实是需要找阿蘅谈话,二来也是有着推脱之意。
忽然得知自己并非是谢家子,想来谢淮安肯定是惊恐万分的,这种时候自然是不好有外人在场,他才能痛痛快快的在亲近之人的面前将自己的委屈哭诉出来的。
而樊泽语即便不是谢淮安的亲舅舅,但从血缘关系而言,称一声表舅也还是可以的。
温老太爷毫不迟疑的出门去,屋内便只剩下了谢淮安和樊泽语这对甥舅。
就在樊泽语还迟疑着要如何同谢淮安解释时,谢淮安已经重新坐在了书桌前。
面色平静的清洗着他方才用过的毛笔,笔尖上的墨色渐渐融入清水之中,他将洗净的毛笔摆放整齐,才淡然的看向樊泽语。
“舅舅是想说我其实并非谢家子,我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么!”
樊泽语点点头,为自己不必再找理由而感到欣喜。
脸上的笑才刚刚成形就凝固在了当场,他惊讶的看向谢淮安,不应该的。
他从未在谢淮安面前提起过他真正的身世。
按理说,他应该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淡然。
倘若他事先知晓了自己的身世,那刚才就更不应该那般评价晋忻言,可事实就摆在樊泽语的面前,让他找不到其他否认的借口。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
谢淮安仰头看向上方的房梁,眼中的光微微涣散。
“是五岁,还是六岁的时候吧!那年的冬天有些冷,我喜欢上了捉迷藏的游戏,时常躲在家中的角落里,看到有人经过时,就会跳出来吓唬别人……”
次数多了以后,府中的人都已经习惯了他会神出鬼没,虽然也还是会装出被吓了一大跳的模样,但他能分辨的出那些人是真的被吓唬到,还是假装出来的心惊胆颤。
没有想象中的趣味后,他躲藏的越发小心,那天藏在父亲书房的柜子里,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是谢老爷和谢夫人说话时的声音将他吵醒了的。
他们当时说有个小孩子的模样像极了裴将军去世的妻子,以至于对妻子去世始终耿耿于怀的裴将军,竟是将那孩子当成了他妻子的转世,还想要枉顾那孩子家人的同意,直接将人抢回家中去。
幸好那孩子的家世不比裴将军家差,才没有真的被人抢走。
彼时的谢淮安还在为那个险些被抢走的孩子感到庆幸,他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人到陌生的人家去,想来那个孩子也是一样吧!
他同情的心情没有持续太久,就被谢夫人后来说的话给吓到了。
谢夫人说:“幸好我们淮安的模样既不像乐王,也不像欺霜,虽说和昔日的那位公主有些相似,但那位公主已经去世多年,京中尚且记得那位公主的人,也没有多少人了!”
“慎言!”谢老爷厉声道,“淮安就是我们的孩子,他和别人不相似,难道有什么不对!”
如果谢淮安再愚笨一些,或许就不会想太多。
但他并不笨的。
尽管谢老爷与谢夫人始终对他与谢淮宁都是一视同仁的,但有些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
更何况无人知晓谢淮安已经发现身世的端倪,当他带着怀疑的心思去旁敲侧击时,总会从他人口中窥探出当年情况的只言片语,凑在一起后,勉强也能拼凑出一份真相。
“父亲和娘亲对我并不设防,当我装作无意间听说了邓家姨母后,娘在我面前就开始为姨母打抱不平,每次最后的结尾都是让我不要学乐王,说他在外人面前纵有千般好,我也不能像他。”
谢淮安嘴角微微上扬。
明明应该是高兴的表情,可在樊泽语看来,忽然之间却和庙宇中的泥塑重合了,充满了人为干预的色彩,半点不见真心。
“所以,舅舅你要和我说,是不是这件事情呢?”
不得不说,樊泽语从未想过谢淮安原来早就已经知道自己身世的这种可能。
在他映像中的少年,脾气算不上好,最容不得别人对他用激将法,心里有什么事情必然是会摆在脸上的,纵然这几年岁数长了以后,不会再将所有的事情都摆在自己的脸上,但依旧是藏不住心底事的孩子。
然而事实上,不管是他,还是与谢淮安朝夕相处的谢家夫妇,都同样没能发现他藏在心底的事情。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他往日做下的事情似乎处处都是破绽。
樊泽语顿了顿,说:“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想要去见上他一面,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已经走到了半路上,约莫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到莫城。
倘若你想的话,我可以让你避开他人的耳目,去牢房中见他一面的……”
谢淮安摇了摇头,对樊泽语话中的退让之意丝毫不感兴趣。
他说:“舅舅你是知道的,就连在那件事中没有太多过错的……姨母,我都没有去见,又怎会去见他呢!”
“旧时在京都城门口与他相遇,我便十分不喜他。时至今日,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顶多是将不喜加深成了厌恶而已。”
没什么可以劝说的。
既然谢淮安自己都已经严词拒绝了,樊泽语自然不会特地为晋忻言说好话的。
谢淮安在莫城的消息,被他通过特殊渠道送到了玉林关,那边的樊家人自然也知道他们如今拼尽全力救治的人,并非是他们心心念念着的人,反倒是让他们痛恨不已的蛮族。
战场上的事情,无非就是东风压倒西风,却没有绝对的胜利。
等到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赶到莫城时,自玉林关传来的便全都是大捷的消息,领兵打仗的樊老将军甚至直接将军队带到了蛮族的王庭。
即便没有将蛮族王室全都抓住,不小心还放跑了几人,但跑掉的都是小鱼小虾,根本影响不到大局。
因为不是出于明察暗访的缘由,此次的钦差大臣自京都一路而来的派头还是很大的。
每过一座城镇都会留下休息一两日,而且随行的护卫足有上千人,便是放到边关,也是一批不小的势力了。
阿蘅也曾猜测过这次的钦差大臣会是谁。
兴许是朝廷中的清流,因为一直奉行着家国天下的理念,他们是最不能容忍通敌叛国之人的。
也有可能的是皇室中人。
毕竟此次通敌叛国的晋忻言,本人的身份就是极为特殊的。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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