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天比较忙,没时间敲字,所以晚上又逃课回来了。汗,心中无限罪恶感。
陈玥的部分我也觉得欠妥,已重新写过,丫,注意查收。^-^
感谢大家提的建议,是你们帮我使若干细节更完美,真心感谢!
对了,66大还在吗,期待您的点评。
轻霜,再亲一下,理由你知道;清越,你可是我初发文时见到的呢,想起你最初的鼓励,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谢谢你呢,惭愧!
忙了一天刚到家,预祝大家圣诞快乐!^-^晴,我所知的只有你在天津。百盛买200送180~~~~~~如果看到ELAND专柜前有特痴迷的,也许就是我呢~~~~~~~~~~~~~
也许应当多侧重笔墨表现柏年与陈曦。但在我心中,对陆明姗和罗珊娜的喜爱甚至大过了陈煦陈曦。呵,可能因为很小就受红楼影响,对女同学总是千依百顺,对男生则是横眉冷对。西,别误会,我是个正常的异性恋者,只是觉得女孩子比较娇矜,应当多受到照顾吧。特别是我的那些朋友们,大家一群女孩子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感到无比贴近和幸福。本章至此完结,大家可以点评一下,我一定虚心改正。丫,改过的那段看了没有?还可以吗?我发现你们眼光越来越独到了呢,总能找到我心虚的地方。有人说问情写得比玫瑰好,虽然不置可否,但......藉此谢谢帮助过我的朋友们!
陈曦一晚上拉着她跳火把舞,而他的神秘礼物,第二天才揭晓。
当雪泠意外地看到之娴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之娴走上来拥抱她,怜惜关爱的神情,仿佛什么都已知晓。
“什么风把你吹来?”雪泠口中说着,心里却明白是陈曦的功劳。她四处打量,希望能找到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他早上的飞机回香港。”之娴看穿了她的心思。
“哦。”雪泠应着,心中不期有一丝惆怅。
他陪了她这么久,她却连送也未送上他一程。
两人久已未见,自在一处叙话,仍如少女时代一般滔滔不绝,毫无保留,绝无秘密。
“这么做确是唯一的选择。”之娴说,“但,努力也该有个期限吧?”
期限?雪泠苦笑,聪明的之娴,你怎么知道,距临界点已不远,而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之娴的假期只得数天。
雪泠依依不舍地送走之娴后,愈发觉得寂寞。
她时常想起陈曦,原来那个热情的大男孩在她心中的地位比她所知更为重要。
当然占据她全部心思的还是陈煦。
世上独一无二的陈煦呵。
他公事依旧繁忙,时常有人从世界各地来此觐见。
即使陈曦不在,仍是那般酷爱户外运动。
洞悉世间一切的陈煦,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即便对家族成员来讲,他的精明也常常令人心生敬畏,却一直未能察觉雪泠心中款曲及众人的异态。
她有时发现自己很矛盾,既想继续掩饰下去,又暗暗希冀他能窥出其中破绽。
也许,新生的他,对她再不会触碰感情的神经吧。
午夜梦回,她常常这样心灰意冷地想。心如刀绞,却洒不出一滴泪水。
原来,再深沉的哀水,也会被时间的洪流吸干,只余空落落的惆怅在胸口,久久不能排出。
陈玥忽然偕人来访,同时带来陈煦母亲的授意。
那女孩名钟琪,论辈分要叫陈煦母亲一声“表姑母”,实际却无甚血缘关系。
陈煦并无明确表态,已使得那小女子喜上眉梢,跟前跟后地不离他身侧,更是若有若无地暗示雪泠走远点。
她明白自己此时身份地位,自是谨遵法旨,不屑去与此等娇女计较。
倒是陈玥,她应当知道……
不过,世人有时可不正是愿装傻充愣,用以抹去其并不乐见的记忆。
雪泠闲来总爱一人在海边独处,毫不介意被晒黑。
所以当陈玥娉娉婷婷地出现在视线内的时候,她是那样惊讶。
是那个视日光为畏途的陈玥吗?据梅姨讲她最经典的一句话就是“哪怕日神最轻柔的亲吻也会对皮肤造成损害”。
陈玥穿着一件印花薄纱长裙,带着大波浪的长卷发飘拂,身姿袅娜,极尽风流之态。
雪泠纯以同性欣赏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美女,不卑不亢地打着招呼:“小姐,找我有事?”
她知道她会满意这个称呼,果然,见陈玥微笑,“你是个聪明人,檀雪泠。”
雪泠不发一言,等她下文。
“若我是你,不会留在这里继续痛苦。”陈玥以一种极为平常的语气说道,眼睛一直望着蓝色的海平面。
雪泠望着她娇嫩美丽的面庞,暗忖是什么使这个美女对自己带有莫大的敌意。当接触到她幽深的美眸时,忽然好似捕捉到一些陈玥极力掩藏的东西。
她……也在爱着陈煦吧。
撇开共同的一个“陈”字不谈,陈煦也不大可能对陈玥另眼相看。
他所喜欢和关注的从来不是她这一型。
看看他身边的人,那个不具有真性情?即便是看似玩世不恭的柏年,做人做事也是极为光明磊落的。
想到这里,雪泠不由有些自嘲地微笑,又在妄自揣度了,雪泠,你了解的不过是失忆前的陈煦罢了。
她望着陈玥因久等不到回答而略显深沉的乌眸,轻声说道,“难道离开这里便不会痛苦吗?”稍顿又及,“何况,世人多苦楚,又何止我一人?”
陈玥美艳如花的雪白面庞闻言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玉色,别有种楚楚可怜的美感。
雪泠微叹一声,转身缓步离去。
陈煦要做些什么,从来容不得旁人置喙。
陈玥是个聪明人,不应该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还是不甘吧?
雪泠,她毕竟得到过,比之陈玥隐秘不可告人的暗恋强过何止千倍。所以即使她痛苦,也有着痛苦的资本。
而陈玥……越是无法得到,越难放手。就像故事里脱不下红舞鞋致死狂舞的少女,或者颈上被缠了命运红线的倾城那样,注定一生为此所累。
她带钟琪来,并不是大度,而是知道绝无可能。
对雪泠才真正有敌意,怕的是有朝一日陈煦恢复记忆吧?
那么,雪泠是否应感到高兴,因陈玥对她的防备超过所有其他人?
唉,嚣嚣尘世间又一个为爱神伤的可怜女人。
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怪陈玥,甚至还有点可怜她。
雪泠回去的时候,钟琪刚好掩面轻泣着出来。
她心中暗叹,陈煦对其母亲已经够宽容,你们拿他这番孺慕之情做文章也罢,可也不要太过。
她轻轻走进去,却看到他神清气朗地在看书,见到她便微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她实际上已有一段时间未近到他身侧,无甚可累。但意与神会,便笑答,“哪里,您更加操劳。”
他放下书册,以欣赏的目光望着她,“有你在,我省却不少口舌。”
她的心一颤,却很快把持住。
嗳,已经越来越习惯他把她当作一个得力下属。她的心脏,也越来越强壮到对某些话听而不觉,不再像以前那样暗自痛苦。
他的视线又回到书页,状似闲闲的问,“你从柏氏做过?”
她刚刚平复的心跳又开始不可控制地加快,他……记起了什么?
“柏佑山今年正式从柏氏董事长的位子上退下来,由柏年接任,身边缺个得力助手。”陈煦接着道。
她的心彻底变凉,不知为何前所未有的冰冷。勉强着说了一句,“陆明姗不是很能干?”
“啊,柏年提到过。她下个月要嫁人了,已经交了辞呈。”
什么?雪泠惊讶中忽而了然,怕是陆明姗突然提出要结婚而离开柏氏吧。柏年一直事事倚仗她,此时突然撤了臂膊,不免乱了手脚。
处理那些琐事,向来不是他的特长。
她思忖着,突然间做了决定,“您希望我去救场吗?”深吸口气,“虽然我知道自己火候还不够,但……我会尽全力的。”
陈煦未料到她这么快便答应,一时未答,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半晌才说,“好,你准备一下,随时可以出发。”
她的心在他回话前的数分钟内一直悬着,至此才沉入谷底。
微笑,低头,转身离去。
希望……彻底破灭了呀。
当然,她也不是一个好兵,不然怎么会中途放弃?
只是,长久以来的疲倦,在陈玥的一搅和刚刚的一幕后,突然让她心生厌倦。乍然听闻故人的好消息,更是无比怀念自小长大的香港。
就让她……回去吧。
与其日日悲鸣,不如抛却所有,一心投身事业,却还能自在过活。
雪泠与之娴前后脚回到香港。
曾经问她努力也该有个期限的之娴,如今却带着无限惋惜的神情,轻轻说道,“这么快……便要放弃?”
她苦笑,这么快?两年来她度日如年,不啻熬过数十个寒暑。镜中依然红颜如花,心境却早已苍老如六七十的老妪。
“两年前我的世界由彩色变黑白,如今刚刚有了些淡彩,你不会这么残忍地一下子揭穿吧?”她故作幽默。
之娴扁扁嘴,待要说些什么,之雅忽然夺门而入,“雪姐,真的是你吗?我想死你了!”说罢看了一眼因被冷落在一旁而叉腰怒视着她们的之娴,“那个……雪姐,你好有气质哟,美丽又优雅,为了拼搏事业回来香港,是我心中的偶像呢!对哦,中国人的钱一定要在中国人的地方花嘛!所以还是回来最好。哪像我老姐,花了柏氏那么多港元,两年的时间也没拐个帅哥回来,要知道意大利的男人可是视她这种平板长相的华裔为美女的呀!老大年纪一把了,回来捋捋袖子,眼冒精光,大有磨刀霍霍向全港帅哥美男的意思……恐怖呀!”之雅的碎碎念到此结束,被某个她口中的“老”女人揪住,很不客气地修理了一番。
雪泠不由捧腹大笑,一边笑得脸颊酸痛一边想,回来香港实在是个明智的决定。
柏年本在焦头烂额,甫见雪泠面上喜色。但仍不免抱怨,“以后要在员工守则里增加一条,结婚必须提前一年打报告,否则公司有权控诉!”
雪泠微微一哂,爱情到来的时候,任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又岂是一条死板规章能阻拦得住的?
柏年,毕竟不曾真正尝过爱情的滋味。
见他等着她附和的期待目光,不得不说,“结婚报告?你以为这里是□□军队?”
柏年犹恨恨不已,“至少她也该等我找到接替的人再走!”
雪泠端详着他,忽然了悟柏年如此气恼的真正原因。六年来陆明姗一直跟在他身后,无限深情款款。即便他并不接纳,也是极为受用的。如今一夕间她撤去所有柔情与付出,他难免会感到不习惯,甚至对获取她芳心的那个男人心生嫉妒,纯属雄性生物的强烈的占有欲与自尊心作怪。
“你看我是否合适?”她一本正经地问他,却达到种未预期的冷幽默效果。
柏年终于怒容尽去,“你答应签‘卖身契’?”竟半是认真地问她。
雪泠略侧臻首,装作仔细考虑,“好像我的陪伴之期早就超出,来去自由。”
柏年笑得眼睛弯成迷人的弧线,“出重金聘用你为柏氏总经理?”
雪泠装作被吓到,“啊呀呀,小女子恐难当重任。那个……借问一下如若业绩不佳可会被扣发薪水?”
柏年的桃花眼继续放电,“不会。但你的好友兼死党叶之娴恐怕会被整得很惨。她可比不得你有护身符,未来五年还要为柏氏做牛做马。”
“护身符?”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对,”柏年笑得不怀好意,“相比我们这些‘败家子’,檀雪泠小姐善管私蓄,几年来应有个不小的数目,便是开个小公司也足够。”
雪泠发自真心地微笑,这个柏年,倒也不糊涂,竟猜到了她的这个打算。
陈煦与她之间并无契约,允她来去自由,全凭心意。
既然……决定了要放弃,她曾想过摒弃一切重新开始,包括有关陈煦的全部人和事。
此次前来,便是想同柏年商榷,希望他能放之娴出来,两人跰手胝足做一番事业。
柏年却正色,“雪泠,做生不如做熟。何况创业艰难,不如留在柏氏协助我,一样可以达成你的心愿。”
雪泠凝神细思,不得不承认柏年讲得确有道理。
若能够令到自己忘记陈煦,哪怕是在跟他关系密切的柏年身边又怎样?
之前的想法,不免有掩耳盗铃之嫌。
心中若放不下,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枉然。
于是她微笑,伸出手与柏年相握,“成交!”
柏年装作在西装裤上擦擦手心里莫须有的汗,才与她握手。
两人相视而笑,都想起了陈曦所教授的爱尔兰式成交方法,往手心里吐口唾沫而后大力击掌三次,至此不能更改承诺,颇有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意味。
说起陈曦,她还真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
不知他的教师生涯,过得怎样?
自是倾倒了一大片仰慕其男色的女学生吧。
陈曦得到消息,直接杀来柏年办公室。
“咦,今天这么闲,不用上课?”柏年揶揄他。
陈曦斜睨他一眼,笑道,“我的学生们都善解人意,听我讲有个朋友因被女人抛弃而失去了人生目标的事情,一致同意我放他们自修翘课出来。”
雪泠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嗤”得一笑,“不会有人监课? 让校方知道你这个新晋教师如此大胆还了得?”
“怎么会呢?”陈曦接到,“香港可是个同情心盛的爱心社会。去年东南亚海啸,本港人均捐款超过任何一个发达国家。由彼推此,不中亦不远矣。”难得在话尾还引用了一句古文,看来陈曦为人师表后长进了岂止一个千里,让她不禁刮目相看。
柏年接任董事长以来日渐沉稳,早就修炼出金刚不坏身。面对两人明里暗里的调侃奚落不为所动,甚至还面带着微笑说,“曦少,有没有考虑辞职来我这里?你和雪泠,还真是黄金组合搭档,定会杀遍商场无敌手!”语带机锋,硬是将两人扯在一起。
“我才不要!若是辞职还不被我父母那里念死!”陈曦像是想像到了家人追在他身后要他继承家族生意的场面,不禁打个寒颤,继而道,“我说柏年,我可是越来越佩服你了,角色转换得够快!以前伯父在的时候可不见你对生意这么上心。”指他现在什么事都联想到柏氏运营。
“不在其位,不谋其职嘛。”柏年说着递给他们两杯香槟,自己则坐回老板椅上,颇为惬意地品尝着杯中物。
雪泠不像他们这些世家子般习惯二十四小时随可饮酒,将自己那杯给了陈曦。“怎么来得?”她问他。
“自己开车。怎么?”
她望了柏年一眼,略小声,“我想顺道去看位朋友。”
陈曦马上会意,站起身来,“我送你。”
两人同时出来,柏年狐疑中带丝了然,送别的眼神便有些郁郁。
唉,他一定好奇死了陆明姗所适的良人,只是拉不下脸来和解,无从联系见面。
又一个死鸭子嘴硬的大男子主义沙文猪。
雪泠在电梯里,悄悄给“花心大萝卜”的柏年改换了外号。
雪泠见陆明姗前,不是没有好奇。
伊寻寻觅觅半生,究竟是哪路神仙高人,才使得心高气傲的明姗“蓦然回首,那人便在灯火阑珊处”?
那人姓骆名家尧,年35岁,本港出生,持加国护照,剑桥大学双硕士学位,拥有两家运营良好的大中型酒店。啊,还有体健貌端,待人斯文有礼,是她梦寐以求的那类白马王子。
一见面陆明姗便如是介绍给她听。
雪泠骇然,“这两年你读了心理学?”
陆明姗一哂,“这算什么?没发觉我整个人神采焕发,直似九天仙女下凡?”
罗律师在旁边作呕吐状,好一会儿才对雪泠说,“别听她的!近来每个人见了都问这个,硬生生逼得一位蠢笨女子冒顶上心理大师一衔。”
陆明姗杏眼圆睁,直欲发作,幸得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肩头,“Selina,很抱歉我今天没穿白衣白裤。”
温文的语调,便是她那位真命天子驾临了吧?
白衣白裤?是指陆明姗口中的白马王子吧,冷幽默得恰到好处,罗律师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雪泠抬眼打量,极为含蓄内敛的一名男子,却隐隐有种不可侵犯的气势,现下已很难得。
陆明姗与爱人并肩而坐,十指紧扣,一派甜蜜的小女人模样,“亲爱的,别理她!这个女人妒忌我的好运气呢。”
雪泠与罗律师互望一眼,她?那个在商场上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陆明姗?
最终还是罗律师摇着头说,“可惜呀,可惜!”她故意吊陆明姗的胃口,“这么好的男人配给了……来,明姗,我敬你,”说着拿起酒杯,促狭地挤挤眼睛,故意压低声音,“你还真是……好运气呢!”
这次陆明姗倒未被她所激,只是与爱人互望一眼,齐齐微笑。
雪泠在一旁冷眼看得分明,罗律师这番话,恐怕让两人忆起了只有他们知晓的小秘密吧。
一股心痛乍然而生,强烈得几乎要她喊出声来。
勉强谈了几句,托辞出来。
陆明姗有丝后悔今天要骆君同来,暗责自己忘了雪泠情殇未愈。
她微笑着表示不碍事,却掩不住面色苍白。
罗律师追出来要送她,又被她推了回去。
“听听明姗的婚礼计划,晚上电话里告诉我。”她对她说。
走出大厦,她才撤下全副面具,一任嘴角向下耷拉着。现在看来,必极具丑态吧?
母亲生前总告诫她,雪泠,无论你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或者过得并不如意,但你要记住,一定要微笑,再微笑!这样便会生出希望,给自己勇气继续走下去!
漫长的孤女生涯里,也正是这种精神支撑着她,一直守得云开,见到生活中的第一轮煦日。
可……没有什么比得到过幸福又失去它更令人痛苦。
她竭力想要忘记,可发现很难做到。
就像现在,一时失了姿态,难以自持。
“雪泠!”陈曦走上来,目光含着担忧与怜惜,温柔似水。
饶是她心中伤痛,仍不免惊讶,“你没走?”
他摇头,故意赖在她身上,“你没让我走呀。”
她不禁唇角微扬,“请你吃饭作为补偿如何?”
“好啊!”陈曦求之不得,体贴地为她打开车门,才自己坐到驾驶位置。
“去哪里?”她问他。
陈曦转过头,极漂亮的墨色眼眸望着她,“你家!”
她愣住了,那一瞬间……以为见到陈煦!
“你就这样离开了他?”雪泠公寓房的小餐厅里,陈曦吃着她煮的海鲜面,口齿不清地问。
“嗯。”不知为何,对着这样坐在她家里吃得不亦乐乎的陈曦,心中的哀伤竟减少了大半。
两年间发生过许多事,有些更加令她伤心,可也熬过来了。那天,是她长久以来身心俱疲的临界点吧,不知为什么,竟一口答允陈煦无可不可得提议。
她想起了夏威夷的蓝天,葡萄紫色的大海,纯净优美的沙滩……多美的一方净土呀,一直是她梦想中与爱人共度蜜月的圣地。但老天爷偏爱开玩笑,让她在那里彻底死心,如他所愿地离开了他。
“蓝色……”她没有觉察出自己呢喃出声,看到陈曦停下筷子,苦笑着接道,“……夏威夷。”
“是啊,夏威夷很美!”陈曦说,闭上眼睛,仿佛在感受记忆中的美好。“……除了阳光、空气、水和微笑,你还需要什么呢?”他缓缓道来,令她震撼的同时,慢慢张开眼睛,炽热的目光直视着她。
雪泠错开视线,轻声说道,“苏格拉底。”
陈曦好一会儿没说话,半晌才若无其事地笑,“对哟,最近恶补的,没想到被你发现了。”又埋头吃起面来,不一会儿向她举起空碗,无辜又天真的表情像个孩子。
她不禁微笑,忙站起来去给他盛面。
对呀,微笑。
妈妈,陈煦,陈曦都这么告诉她。
雪泠想着,盛面的手却不禁放缓了动作。她列举的都是对她极为重要的人,那么,陈曦……也在之列?
她摇摇头,摆脱这种纷扰的思绪。把料足味美的满满一碗面端去给里头那个自称快饿扁的半大小子。
如果能够爱上陈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她漫不着边际的想着,几乎笑出眼泪来。
是啊,若感情能够像小时候般点瓜点豆,或者如同电影书本里扯落花叶便可决定,不知会省却人间多少烦恼?
雪泠以前从未想过一向精明练达的陆明姗有朝一日也会患上准新娘恐惧症。
她本准备婚后随夫定居加拿大,自此绝足职场,彻底洗手作羹汤,生育二三娇儿,做个她自己以前最不屑的家庭主妇。如今却镇日泪水涟涟,情绪极其敏感脆弱,不时要骆君呵护劝慰。
就连处理本港私物、房产,以及布置多伦多新居、准备婚礼等琐事,也要公务缠身的骆君抽空打理。
而业已辞职、闲赋在家的陆明姗,提前开始享受清闲的准太太生活,直让罗律师等羡慕不已。
著名的罗姗娜律师最近又打赢了场大官司而倍受公众瞩目,名牌也愈加叫得响亮。她在瞠目结舌之余喃喃地道,“老天爷……不能说他老人家不公平。”说完呷口香槟,难得的沉默起来。
雪泠知她忆起往事,那又是另一段情殇了。
饶是她善良大度,又素来仗义,但两年前不遗余力地帮那叶姓失婚女子,实是颇有些同病相怜之意。
都曾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矜贵少妇,一下子与闲散优渥的生活告别,凭自己咬牙奋斗才得来今日的一切。
她们是本港知名的成功女性,却也全拜无情的负心人所赐。
陆明姗,却恰恰相反。也是一步步苦熬上来,好不容易成为业内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却蒙爱感召,心甘情愿地放下曾为之苦苦奋斗的事业。
唉,可否解释为,女人一定要有爱情,如果没有爱情,那么就寄希望于事业吧。别灰心,没有感情和家庭羁绊的你,不再逊于可对工作投注全部精力的男性同仁,成功几率可是大大提高呢。不相信吗?喏,罗姗娜与叶横波便是身边两个明证。
也有些成功男士不满两位女性风云人物的光彩盖过他们。殊不知,茫茫人海中有多少青春年华已逝,尚未觅得良人,甚至遭到感情重创的平凡女子,带着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美丽梦想继续努力又卑微地挣扎在生活中。罗叶两女,是她们的偶像更是希望,像两轮皓月一样照亮了黯淡的星空,让她们重新鼓起勇气,踽踽而行。
而雪泠……也准备效仿那些坚强女子,放下一切,重新开始。
那些温柔缱绻,轻怜□□……全部消逝于无形,灰飞烟灭在了夏威夷的海浪中。
忘掉陈煦此生已泰半无望,但她会努力忘掉……那些牵绊她的东西。
归真返璞,则终身不辱。
梦中再度听闻爱和美的仙语纶音。
“营为期望春在前,谁料秋来又不然,直遇清江贵公子,一生活计始安全。”是爱在吟哦。
美又循循叮嘱,“切记,切记!”
这次她睡得太沉,梦中身处混沌黑暗的包围下,未及见其真颜。
但那诗句却记得真切,一字不差。
呵,前路挫折无数,但定有贵人相助,成其事业。
如果是真的话……看来那句人人耳熟能详的谚语是对的,上帝在这里向你关上了门,便一定会在某个地方为你打开扇窗。
陈曦的寓所离她不远,常来载她上下班。
时间久了,竟不习惯再坐出租或柏年等人的车子。
确是没人能比陈曦驾驶技术更佳。在交通并不畅快的香港,时常在马路上演007式的飙车绝技。
虽然雪泠每次都有系紧安全带,仍在陈曦用单侧车轮将车斜立起来的一次被吓得大声惊呼。
当他周末把心爱的古董哈雷机车擦得闪闪发亮,骑着来邀她兜风时,更是被雪泠严辞拒绝。
她强烈控制着自己想要求陈曦不要去冒险飙车的念头。
虽然她知道,只要她开口,他一定会答应。
但,许多事情只有关系最亲近的人才能去劝阻。而她,只当他是朋友兄弟。
之娴正式来柏氏上班了。
恰逢柏氏下面有支老牌子要举行时装及系列产品的发布会,设计部极缺人手。之娴的几个创意被其负责人青睐,认为很有新意,并在之后的系列活动中推出后引起了不错反响。
初来乍到的她藉此拔得头筹,笑得整日也合不拢嘴。
然而获得上司垂青的之娴却没有在同僚间得到认可。
她的才华横溢便是她的原罪。又因曾得到过柏氏基金资助而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直指其靠了关系才进入柏氏。
个性率真的之娴哪里受得了这些?终于在一天拍案而去,径直往雪泠处邀她一起借酒浇愁。
雪泠望着她气鼓鼓的苹果脸颊只是笑,终于劝服她以饭代酒。
于是,在解决掉一碟水果沙拉,一客腓力猪排,一份海鲜意面,一客苹果派,一块黑森林慕司,还有一大杯香蕉船后,之娴终于抚着填满美事肚子沉吟,“祸兮福所倚……呃……福所倚呀!”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又带有些大饱口福后的惬意,看得她……想笑。
雪泠极力抑制着不断上扬的唇角,“是不是想说‘福兮祸所伏’呀?”
“啊,对对对,就是这句!”之娴眼神里流露出感谢。唉,用之雅的话来讲,“要让我老姐感到羞愧是很难的。”
雪泠微哂,“福祸无门,唯人自招。之娴,说句实话,你还欠磨练。”
她瞪大眼睛,要反驳雪泠的样子。
雪泠等着她发话,却见她慢慢放松了神情,有些气馁的样子,“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雪泠赞许地望着她,正要称赞,之娴又抢着说,“不过……他们也太可气了!”仍是气不过同事合起来孤立她。
雪泠哑然失笑,凑过去低声耳语一番。之娴先是讶异,后若有所悟,再才面露欣喜,直似顽猴初得太乙真人指点法术喜不自胜的抓耳挠腮状。“高人,高人,今朝得你指点迷津,他日定当有所回报!”听完后还不忘拽句文的。
雪泠用餐巾掩住口唇,刚咽下那一口险些喷出的咖啡,又听得那损友道,“不过,再成为正式职工领全薪前,你不会那么没有义气的让我请客吧?”
她啼笑皆非,一边往外掏信用卡一边想陆明姗调侃罗律师那句话,“误交匪类呀!”
终于到了陆明姗举行婚礼这日。
雪泠和之娴都身着淡粉色的小礼服作伴娘,罗律师则以无袖背心配极具垂感的长裤,满场周旋在宾客、司仪与服务人员间,俨然以婚礼策划人自居。
都忙完了,她拿着香槟当水喝,满眼水汪汪地对雪泠道,“唉,这个女人,本以为她嫁不出去了,还好有骆君要她。”
“喂,在婚礼上说新娘的坏话,一会儿休想我把花扔给你喔!”陆明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们回头,望见今天一袭高贵典雅白色婚纱的陆明姗和她的翩翩郎君。
“咄!我才不像某个女人迫不及待想嫁出去呢!”碍着新郎倌在场,罗律师口下留情,只略调侃。
陆明姗便微笑,无心与她继续斗嘴。今天是她最幸福的日子,再怎么一直微笑都不过分。
骆君极其善解人意,知她们几个有体己话要讲,对爱妻低语了几句后欠身离开。
果然他才刚走,罗律师就眼圈微红地说,“明姗……一定要幸福呀!”语中饱含着对挚友的无限深情。
三个女人便都有些唏嘘,眼睛里俱闪烁着泪花。雪泠强作笑颜,问道,“他给了你几分钟?难道不对我们说点什么?”
陆明姗娇嗔地看了她一眼,微咂舌,“雪泠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不仅公司里事务打理得好,猜度人心的功力也佳……咳,五分钟。”最后才实话回答她。
那两人会心地笑了起来,又为她感到高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骆君对她深情款款,羡煞了众多待嫁女子。
“柏年没来?”陆明姗环顾着左右。
雪泠摇头,“他有差我送来一份厚礼。”
“噢。”陆明姗点头表示知道,丝毫不以为意。
罗律师与雪泠互看一眼,都感到欣慰。
六年了,她……终于放下他。
并不假装忘记他,才是真正忘记。“柏年”两个字对陆明姗而言正式成为过去。
也许,有一天……她也能如她般幸运吧。
“美女,看这里!”忽有人在身后大叫。
三人齐刷刷回头,只听“咔嚓”一声被人摄入镜头。
是陈曦!
他给三人又拍了几张特写后才走上前来,“哈,这招百试百灵对不对?”
的确,只要是女人,无论样貌怎样,在心底里莫不视自己为美女。
雪泠与他目光交会,两人都想起了在萨尔兹堡的邂逅,相对而笑。
这时之娴寻过来,“你们怎么都聚在一起了?新郎在找新娘呢,我们跟她再怎么铁也不该霸着不放了,当心被新郎毫不客气地修理呢!”
她的话引得众人莞尔,陆明姗自回去骆君身边,典礼正式开始。
当陆明姗沿着草坪上长长的地毯一步一步走向神坛的时候,大家都提着口气,连呼吸都不敢太声。
神父按着骆君信奉的基督教主持传统仪式,两人交换誓词,互戴婚戒。当骆君揭开新娘的面纱吻上她的那刻,大家热泪盈眶。
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看到好友得到幸福,自己好似也在某种程度上达成圆满。
陆明姗扔出捧花,被之娴意外接到。罗律师与雪泠互望,故作遗憾地摇头,脸上却满是笑意。
一对新人被簇拥着坐上花车而去,直赴蜜月之旅。
酒会仍由新郎的家人主持着继续进行,人们的情绪都被刚才的婚礼仪式调动起来,场面异常活跃。
一派喜庆喧闹的气氛中,雪泠突然感觉到无比寒冷。她披上陈曦的燕尾礼服外套,却仍暖不过来。
她不怕刺眼地仰头望着天上的煦日,略向它擎起了手中的香槟酒杯,“干杯!”雪泠在心里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也许,这种寂寞是深入骨髓的,此生再也无法剥离。
即便……她能忘记,但那感情的印记,已然无法消除掉。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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