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难测:吾后千千岁

第二卷:十年生死两茫茫 【85】元宸宫请安


    梅妆将从韩窈姒处劫来的信交到易轮奂手里,易轮奂看完信后冷哼一声,将信揉作一团扔到一边,面色阴沉似山雨欲来。
    这个韩窈姒,要比他想象的聪明得多。
    先前摸清楚韩窈姒的底细,她十岁被姑母收养,可是那姑母对她并不好,还将她一及笄便卖到了青楼,她们二人之间应是势同水火,她又怎肯写信去给姑母报平安。
    这分明是在给朕示威。
    易轮奂冷笑一声,高昂起头,深邃的眼眸中酝酿雷霆。
    “她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不可能就此罢休。你急忙通知城外梅士,拦截今日出城的信,一个一个查,一定能查到韩窈姒的信。”
    “是。”
    “她十岁之前的事情,还是查不到吗?”
    “查不到。她就好像,十岁时凭空出现。去探查她的邻居,甚至套问憎恶她的姑母,也都是守口如瓶,似是有什么忌讳一般。”梅妆皱眉。
    “她姑母的身世呢?”
    “五年前出现在小山村之前的经历,被人抹去般,查不到。”
    梅妆顿了顿,接着缓缓开口。
    “不过倒是查到,她们一家人刚搬到那里时,有浓重的凤昭口音。吃穿用度皆不差,不过半年之后竟变得穷困潦倒......”
    好啊,这天下竟还有如此荒唐事。易轮奂眯了眯眼,周身散发一种危险的气息。
    五年前,他登基一年前,曾有什么大事发生呢。
    那时太子地位岌岌可危,长公主远嫁和亲,二皇子死于战场,三皇子手眼通天,四皇子虎视眈眈,七皇子被三皇子毒害而亡......
    那时全天灼能够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彻底让一个人隐姓埋名,抹去一个人的踪迹的,唯有太子,三皇子和四皇子。
    而半年后,就是太子倒台的时候。
    “当年的其余皇子的党羽们已被朕修剪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些老实本分归顺于朕的。朕现在拟一份名单,三日之内秘密寻访完毕,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处再查到些什么。”若这韩窈姒当真与自己昔日那些虎狼兄弟们有什么瓜葛,还堂而皇之地混进后宫,堂而皇之地留在楚长亭身边,甚至堂而皇之地,说出那个禁忌之地。
    那朕一定要她,不得好死。
    易轮奂凤眸一黯,腾起浓烈的杀气。
    是夜,易轮奂果然如秋才人所说一般留宿在了庄宝林宫中,并且在第二日清晨被赐了封号瑶,晋为美人。
    清晨的阳光细细密密地散落在元宸宫的屋檐,楚长亭窝在床角,眯着眼望着窗外的日色。阳光镀在她绝世容颜上,让人恍惚仙人谪世。
    今日是她出冷宫的第一日。
    雁尔望着自家主子魂不守舍的样子,端着参汤,心疼地上前道:“娘娘起身吧,咱们苦日子熬出头了,好日子来了。”
    楚长亭轻轻眨了眨长而密的睫毛,面色已经没有前几日苍白,她接过雁尔手中的参汤,热气缭绕在她周围,更显她仙子一般出尘。
    “娘娘快喝了这参汤吧。这参汤是自娘娘入冷宫起便一直被陛下嘱咐日日服用的,奴婢今日去取时,被太医告知娘娘如今精神已被吊住,日后不需再喝了。”
    “什么参汤?这样的苦,这样的刺口,这样的难以下咽。他分明就是在以示惩戒。不过是我如今出来了,不再需要这惩罚罢了。”楚长亭无力地看着浓稠的参汤,随后一饮而下,被苦味刺得眼泪直流。雁尔急忙拿了些蜜饯喂了楚长亭吃下,楚长亭吃后浅笑道:“怎么今日有了蜜饯。往日我喝下这汤,口中苦味一天都消散不去,如今吃了这蜜饯,好多了。”
    雁尔莞尔一笑,道:“娘娘如今可是修仪了,是宫中位份最高,最尊贵的娘娘,自然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娘娘快些起身吧,近日宫中变故颇多,先前的月充媛被贬为了庶人,昨夜在冷宫暴毙而亡。您是妃嫔之首,一会儿会有其他娘娘来您这请安问礼的。”
    “月充媛......死了?”楚长亭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睛。
    “是啊,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昨日还趾高气扬的那么一个人,转眼就惨死冷宫。”雁尔唏嘘道。
    “看来这后宫真的不简单,要想活下去......”
    活下去。
    楚长亭一怔,想起那夜半梦半醒间神明一般伏在耳畔的低语,一阵恍惚。
    楚长亭恍惚地揉了揉眼,随即听话地起了床。梳洗完毕,用完早膳后坐在元宸宫首座上,不一会儿便陆陆续续有妃子来元宸宫请安。
    她今日一身华服,鹅黄色月牙凤尾罗裙衬得她肌肤白瓷一样细腻,垂云髻点缀银镀金点翠串珠流苏,银点翠镶蓝宝石耳坠坠于精致的耳垂上,一双潋滟杏花眼顾盼生辉,不点胭脂便美的惊心动魄。
    秋才人进门见楚长亭第一眼,便忽而觉得自己曾引以为傲的容颜相比之下黯然无光,她本是含笑而来,却在那双欲说还休的杏花眼向她望来时,一瞬失了所有言语,笑意褪去,徒留满脸震撼。
    萤烛之微光,何以与皓月争辉。秋才人望着楚长亭清甜的梨涡,瞬而恍惚。
    等所有妃子都来齐之后,楚长亭本来想着随便应付几句就让她们散去的,没想到刚刚晋为瑶美人的庄韵早就闲不住了,她先前便因为卫娉婷因着元宸宫而逼迫自己对楚长亭怀恨在心,此刻更是坐不住。瑶美人轻轻呷一口楚长亭备下的茶,戏谑开口道:“姐姐,妹妹知道你刚从冷宫出来,对外事还不太知晓,可是这茶未免也备的太草率了吧。”
    楚长亭不明白瑶美人是什么意思,略微尴尬地一笑,温声道:“本宫不如妹妹得宠,自然没有妹妹宫中那些个好东西。”
    瑶美人昂了昂头,荔枝眼瞥过浮着鲜绿色茶叶的杯盏,娇声道:“姐姐可随便拿话就哄住了我们,这茶叶虽然鲜亮新鲜,可却断碎不堪,茶汤也软弱淡薄,水色浑浊晦暗。这摆明了是好茶叶没有好好烹,糊弄妹妹们啊。”
    原本喝的津津有味的陈青禾陈御女闻言尴尬地放下了茶杯,秋才人面不改色地暗暗观察着楚长亭的神情,蒋珏蒋才人神情淡漠,却冷冷瞥了瑶美人一眼,清冷目光中带着不屑。
    楚长亭原本精通茶道,可她失忆之后,往日那些诗词歌赋茶艺花道皆模糊不清,只有舞蹈那等靠着肌肉记忆的还勉强记住。她微微有些慌张,手心沁出细密的汗,不知所措地环视了一圈屋里。
    “怎么?姐姐没话说了?”瑶美人嗤笑一声。
    “本宫为诸位妹妹们备下的是望山云雾茶,许是下人们烹茶时没留神,本宫日后一定好好训导他们。”楚长亭支吾道。
    “姐姐这是怎么了?堂堂修仪,竟然连下人们都照看不好?还不如本主宫中的下人们,昨夜陛下还夸赞了本主宫中的茶呢。”瑶美人得意地朝着满脸窘迫的楚长亭扬了扬眉,染得鲜红的唇似食人花般肆意招摇。
    蒋才人看瑶美人一副小人得志嘴脸,心中不适。她清清冷冷地哼了一声,轻声道:“瑶美人可不要太放肆了。宫中戒律森严,尊卑有别,修仪娘娘到底是一宫主位,姐姐这话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岂不是在暗讽陛下御下不严,婢女参差不齐,以及如此大的尊卑差别都敢以下犯上?”
    后宫中鲜少有人听到蒋才人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都好奇地看向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为一个一点也不受皇帝宠爱的妃子出头。
    瑶美人闻言果然脸色一变,随即为了强撑面子又冷笑道:“蒋才人这是在唬谁呢?怕不是忘了今晨本主已被陛下封了美人,早已高了你一头,你如今如此放肆地对我说话,难道不是以下犯上吗?”
    蒋才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屑于与此种又蠢又坏的人多言。
    秋才人眸光漾动,也没有出言劝阻瑶美人,只是讽刺地望着她。
    这样没脑子的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早晚会有其他人干脆利落地办了她。
    见满屋都没人言语,瑶美人更加放肆地笑,她径直起身草草行了个礼,道:“妾身昨晚服侍陛下累了,先行告退。”
    一屋子人望着瑶美人扭着腰走出了元宸宫。秋才人用丝巾擦了擦嘴角的茶渍,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扫视了一圈屋里每个人的神情,沉默不语。
    晨间的请安就这样散去。挽衣扶着秋才人回了坤慈宫,走到无人处时,秋才人淡淡开口道:“先前也没看出来,这庄韵怎么和卫娉婷一个货色,陛下留宿了便敢在外狐假虎威,当真不知道自己是受宠还是棋子儿吗?”
    “啊?娘娘是什么意思?”挽衣不解道。
    “你不必懂。当今陛下,是个谁都摸不透的主儿。”秋才人说时,满眼深意地回望了一眼元宸宫的方向。
    “娘娘,先前都说当今陛下不近女色,奴婢随娘娘入宫这些日子来,当真是感受到了。陛下不仅不近女色,还对一众娘娘十分薄情。奴婢先前听说,圣上从不爱笑,唯有对那曾经的沈大将军......”
    “住口。你要是想活命,就不要再说这种话。”秋才人急忙呵斥,眸底却染上深意。
    与此同时,易轮奂刚刚下朝,便听了探子报了今日晨起元宸宫的事情。
    早知道如今女人这么多会惹来这么这么多麻烦,他真的不想在后宫中塞那么多女人。
    想起母妃曾经在后宫中受的那些委屈,易轮奂面色阴沉的可怕。
    他绝不准有人伤到楚长亭。
    “今晚去坤慈宫看看蒋才人,朕好久不去了。”易轮奂支着下巴,眸底阴霾密布,“苏府的事办的如何了?”
    “刚才下面来人传话,都办好了。”康玖和应道。
    “嗯。三月期限也快到了,看看苏鹤给朕一个什么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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