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难测:吾后千千岁

第二卷:十年生死两茫茫 【86】步步紧逼


    “朕绍膺骏命,才人蒋氏,淑慎慧雅,俊明肃恭,懿姿纯茂。钦承圣命,服我宠荣。仰承圣谕,晋封婕妤,赐号姝,钦此——”
    小太监的声音传遍六宫,彼时楚长亭正看着天灼的风情志,听闻后问道:“这位姝婕妤,是那日为我出头的那个吗?”
    “正是。”雁尔悉心地为楚长亭添茶。
    “她是个好人。看来圣上对她很是不同,册封词写得比前几日正式多了。”楚长亭支着下巴,书页翻到对天灼历代名臣时,一个名字明晃晃地扎进她的眼睛。
    “沈良辰。”她缓缓念道。
    “娘娘是在看沈将军的生平纪吗?沈将军是个大英雄,可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了。”雁尔好奇地望了一眼书页上的内容,自顾自说道。
    “本宫总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楚长亭一点点读着,突然身子猛地一震。
    雁尔没有发觉楚长亭的异样,仍快活地说着:“沈将军威名远扬,南下征战时又时常在苏府住着。许是小姐之前记得,所以还有些模糊的印象吧。”
    楚长亭飞快地一遍又一遍读着沈良辰的生平。
    沈良辰,字霁月,青鸾山沈氏一族第四代独子也。幼学六韬,喜道家兵法。良辰美衣冠,有气力,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与诸皇子共读翰林,常拔头筹,诸侯子弟皆不如也......十七权兵,时先皇春秋高,诸皇子征伐不止......良辰聚兵严威,拥五子易轮奂为仁帝。良辰为仁帝所幸,居凤昭,帝为其亲赐府邸,乃北市东行十里,定安长街尽头......
    后面的字逐渐变得模糊,楚长亭用力眨了眨眼,一个清冷却急促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
    “北市东行十里,定安长街尽头——”
    那晚那人,为何对我声声喊着沈良辰的府邸?
    及弱冠,仁帝为嘉其功绩,赐宰相嫡女楚长亭为妻......
    楚长亭?
    楚长亭头一阵阵你撕裂般的痛,她捂着头跌落在软榻上,紧咬下唇,鲜红的樱唇沁出点点血珠。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雁尔看楚长亭的脸已疼的惨白,一下慌了神,急忙扶她在软塌上躺好。
    头痛欲裂,天旋地转。
    “本宫的头,头好痛......”楚长亭被疼的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绵软无力地说着,却剧烈地喘着气。
    “快!快传太医!”雁尔大声对着门口的小婢女喊道。那些小婢女急忙匆匆跑出去找太医,楚长亭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看着小婢女离开的背影,然后痛得昏厥过去。
    苏修仪突然头痛昏过去的事情立刻传遍了后宫,易轮奂得知后立刻赶到了元宸宫,一进宫便看见了面色惨白昏睡着的楚长亭,他眉心紧皱,看着跪在一旁抹眼泪的雁尔,声音压着怒火:“怎么回事?”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娘娘还好好的,一边读着书一边跟奴婢说着话,突然口中念道着什么市,什么街,然后便说自己头痛,晕过去了。”雁尔哭哭啼啼地回道。
    易轮奂脸色一沉,俊朗的面容上腾起暴戾的杀气,狭长的凤眸似雷雨前的阴霾苍穹,他握紧拳,手臂因愤怒而青筋暴起。他盯视着雁尔,声音阴冷狠戾:“什么书?”
    雁尔急忙将楚长亭刚才看的天灼风情志呈到易轮奂面前,书页仍停留在沈良辰那一页。
    沈良辰三个字如钉子一般狠狠扎进了易轮奂的眼,让他眼中深藏的怒气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他飞快地略了一眼上面所写沈良辰的生平事迹,怒火膨胀在胸腔。他将书狠狠撕碎然后扔在雁尔肩膀上。雁尔被打得歪了歪身子,惊恐地不停叩首求饶。
    “谁准你们给娘娘看这种书!都不要命了吗!”易轮奂大声训斥着,屋中立刻跪倒一片,大家都瑟缩着,不敢抬一点头。易轮奂回头望了一眼昏睡着的楚长亭,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腔里突然弥漫一种莫名的害怕与悲哀。他转过头去恶狠狠道:“连带着太医都给朕滚出去!”
    屋里的人很快便跑光了,只剩康玖和还在静静等待着易轮奂的吩咐。
    “去唤冰浮来。”易轮奂短促地吩咐着,气息已然不稳。
    康玖和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匆匆离开去找冰浮。
    屋里的气氛一时十分沉闷,易轮奂肩膀罕见地颤抖着,望着楚长亭的眼神爱慕而小心,就像在望着一件遗世珍品,生怕一不留神便会失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失忆了,竟还不愿忘记他?
    易轮奂上前狠狠捏住楚长亭的下巴,看到她小脸因疼痛而皱缩了一下,又慌张地松开了手。愣了半晌,他颤抖着轻轻抚上楚长亭的手,就在此时,楚长亭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泪,温热的泪水淌落在易轮奂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上,让他一阵心悸。
    向来冰冷而漠然的面容此时终于裂开巨大的沟壑,悲恸的神情绞在俊朗的脸上,让他有一种怪异的美感。胸腔一阵气血翻涌,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急促,像是忍了许久的野兽终于摆脱了束缚,易轮奂捧起楚长亭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暴戾而热烈,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一寸寸将少女带着花瓣清香的唇吃干抹净。胸腔中燃起的无名之火燎原而上,易轮奂开始狠狠地在楚长亭的唇舌之间撕扯,血腥味在唇齿弥漫。被这带着淫靡之意的血味刺激神经,易轮奂冰冷的凤眼变得越来越炽热,他将手抚在少女的花蕾上,凶狠地揉着。少女碎裂的呻|吟碎裂在空中,让少年的黑眸变得愈来愈阴沉。
    突然,易轮奂狠狠抛开楚长亭,擦干嘴角的血迹,面容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与此同时,冰浮从门外赶来,看到易轮奂脸色遏制不住的怒意后,心中一慌,还未开口却被易轮奂狠狠掐住了脖子,她瞪大双眼,不住地求饶,可易轮奂只是掐着,双眼迸射的火焰似要将冰浮灼尽。
    看着冰浮的脸渐渐铁青,易轮奂才松开了冰浮。冰浮向后退了两步,摔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缓了一瞬就迅速地跪了下来,深色的肌肤上沁出丝丝冷汗。
    “你给朕解释解释,怎么回事。”易轮奂指着床上的楚长亭,声音阴冷似地狱来的罗刹。
    冰浮咽了咽吐沫,声音因紧张而染上一丝颤抖:“回......回皇上,臣的药虽可使人失去记忆,但若此人常受以往人事的刺激,难保不会......”
    “不会什么?”易轮奂感觉自己马上便要压抑不住怒气。
    “难保不会想起来。”冰浮声音越来越小,苦瓜脸此刻皱作一团。
    以往人事,好一个以往人事。
    难道朕就不是以往人事吗?
    “给朕灌她药,每日每日地灌,灌到她这辈子也什么都想不起来!”易轮奂大声怒吼。
    “陛下,不可啊。若是日日都灌那失神散,怕是最后会神智尽丧,失智疯癫啊!”冰浮惊恐而害怕地回道。
    “那也灌!”
    “总好过,总好过......”
    总好过你恨我。
    总好过朕永远无法真正得到你。
    冰浮苦瓜脸又皱了皱,颤抖着应下,随即同情地瞄了一眼仍在昏睡着的楚长亭,从随身携带的药盒中拿出失神散,道:“陛下把这药给娘娘喝下去,便不会头痛了。”
    易轮奂接过药,冷冷瞥了一眼冰浮,呵道:“滚下去!”
    冰浮如释重负般急忙跑了。
    冰浮走后,易轮奂端着药,捏住楚长亭的脸生生给她灌了下去。楚长亭呛着惊醒,入眼便是满脸怒容的易轮奂。
    “陛...陛下......”楚长亭声音微弱,似白兔一般惹人怜爱。易轮奂眸光一闪,随即冷了面庞,沉声道:“苏修仪,你可知错?”
    楚长亭睁了睁眼睛,茫然无措地望着眼前这个隽逸非凡却冰冷阴翳的男人。
    “在后宫之中偷看禁书,这等蠢事你都能做出来,真是让朕,失望至极。”
    失望至极。
    “谅你头风发作身体不爽,朕不罚你,但是从今往后,元宸宫上下,你一本书都别想再看到。”
    什么?楚长亭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她原本就是一个爱读书的,失忆之后更是嗜书如命,易轮奂如此一来便如断她命般,她急忙伸手去拉易轮奂的衣角,易轮奂冷冷地望着那一双消瘦却温软的手,并未阻止,只是任由她拉着。
    “陛下,陛下定是误会了什么。臣妾并未看什么禁书,臣妾看的是凤昭风情志,那上面还有历代名臣录......臣妾,臣妾昏迷前还在看沈大将军的事迹......啊!”
    沈大将军四个字一出口,楚长亭立刻被易轮奂狠狠地捏住了脸。她惊慌地看着易轮奂,杏花眼震颤着波光涟涟。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易轮奂冰冷的声音似是在压抑着什么剧烈的情绪般暗沉沙哑,“苏修仪莫不是在冷宫关久了,神志不清都忘了自己读的是什么书了吧?”
    “什......什么?”楚长亭不明所以地望着易轮奂,委屈让她鼻尖一阵发酸。
    “苏修仪是在梦中看的天灼风情志吗?”易轮奂将一本书狠狠摔在楚长亭面前。楚长亭定睛去看,发现封皮上赫然写着“昭然政术”。她瞳孔急剧收缩——那是如今天灼王朝人人避之不及的第一禁书——先皇时废太子的政论。
    “不是的!臣妾看的不是这本!陛下,是有人妄图陷害臣妾!”楚长亭急忙辩解,急出了满脸泪水。
    “此书全天灼都难再寻一本。朕不追究你从何处得来这本书,也不愿声张出去助长他人狼子野心。朕只罚你从今以后不再读书,若你觉心痒难耐,便日日在你寝宫中面壁两个时辰。”易轮奂冷冷丢下一句话,便不再理睬楚长亭,径直离开了元宸宫。
    楚长亭完全愣在了那里,不可置信地回忆着刚才发生了的一切。
    难道在这深宫之中,不搞权谋算计,不得帝王宠爱,就真的活不下去吗。
    “来找朕,活下去。”
    那晚梦中的呓语再次回想在耳边,楚长亭用力地摇了摇头,神智一阵恍惚。
    楚长亭正出神地发愣着,雁尔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手中捏着一封信,泪水淌了满脸,哭道:“娘娘!娘娘不好了!苏府出事了!”
    “什么?”楚长亭回过神,望着雁尔焦虑的样子,心中一阵发慌。
    “娘娘快看信吧!”雁尔将信递给楚长亭。
    四妹,近日苏府垂危,先前危事事发,你三姐性命攸关,望四妹可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祝家里一臂之力。兄苏鹤呈上。
    持着信的手无力垂下,楚长亭又开始愣愣地出神。
    泪水凝于睫,她低垂着头,似枯萎的花朵。
    “雁尔,替本宫准备一下,本宫明日......明日要亲自去陛下寝宫。”
    亲自用自己的身体,求他给自己,给自己的家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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