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设防

第8章


 
  好,事儿办得不错。凌娟让我吻吻吧,这几天怠慢了你。林祥云又在乞求。男人工作起来兢兢业业,全神贯注,一旦空闲下来,便淫心颤动,想着法儿满足自己的欲望。台上堂堂正正,道貌岸然,幕后贪求酒色,淫乱腐败。一部分成功男人的生活就是沿着这样的轨道滑行的。 
  林总,我不舒服,心在绞痛。郭凌娟第一次拒绝了董事长。他手中的影谍幻化出一堆堆狗屎一条条蛔虫,让她恶心呕吐,让她心如刀锉。郭凌娟用手挡住了林祥云的嘴巴,觉得那是一个污水排泄口,奇臭无比。林祥云感到莫明其妙,没想到郭凌娟会拒绝他,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举动呀,哪怕她精疲力竭的时候,也会百般依顺,服服帖帖的,他百思不解地望着郭凌娟,想从她憔悴的眼神中寻求答案。 
  凌娟,怎么啦,是病了吗。林祥云关切地问。询问中流露的是哼哼呵护与殷殷关爱,款款温情,烘暖的是一颗寻求报答的芳心。男人说话的温馨,往往是一副溶化剂,再硬再坚的石头也会唱歌的。 
  没病,得的是精神分裂症。郭凌娟强作笑颜,她自己也不清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搪塞的曲儿,明明白白地告诉对方,今天我不高兴,今天我没兴趣。林祥云见她那样子也就罢了,没心情没情调,机械似地重复着,又有啥意思罗。他说凌娟,那你休息吧,我晚上来看你。郭凌娟只嗯地一声就走了。 
  世上的事说是就是不是也是,世上的事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这首歌的歌词是谁作的,高度地浓缩了绯闻的潜在规律,简单地概括了人言可畏的利害关系。林祥云真的说不清楚了,颠倒了妻子在心目中的位置,倒置了情感付出的筹码。自从郭凌娟到公司后,妻子张雪芸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短信一拔接一拔,跟屁虫似的,你到那它就跟到那,甩也甩不掉的,真的拿它没办法。这边郭凌娟催着要结婚,那边妻子催着要离婚,这玉米和面搅拌不清呀。离婚又结婚的代价何时能算计出来。 
  让我心在痛泪在流,就在和你说分手以后……林祥云的手机彩铃又换了,忧郁的曲调使人沉闷,容易使人伤感。他知道又是妻子打来的电话,真的邪乎,电话接通又是一片寂静,仿佛他握的是虚无,他又大声地嗯了一下,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滑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他固执地倾听着,不再说话,与对方僵持着,他似乎听见了对方吱吱的声音,空茫中他听见了对方的喘息声。他晓得妻子不愿和他说一句话,哪怕嗯地一声她也不想回答,她只用短信对他进行抨击与劝告,这是他们夫妻俩唯一交流的平台,一切都电子化了,仿佛进入虚拟世界,真实存在的意义只是法律赋予的道德责任了。她频繁的电话和短信,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她在暗处注视着他,想知道他的情况,想稳住他。林祥云在猜测,她究竟想干什么呢。 
  本来,他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在大别山那个山区小县城里,他们在一起渡过了美好的时光。丈夫在建筑公司工作,妻子在统计局上班。双方柳前月下,双方跪拜高堂,双方河边漫步,双方床中呢喃。双方有过山盟海誓曾说比翼齐飞,双方誓约海枯石烂曾讲白头皆老。曾经是那么和睦相处,曾经是那么美伦美涣。他十年前从县建筑公司下岗,是妻子鼓励丈夫怀里揣着他的下岗费一万元来武汉闯世界,是妻子从娘家借的三万元钱帮丈夫揽到了第一个工程项目,十年的风雨同舟,十年的拚搏撕杀,才使林祥云有了这块天地,才使林祥云终成正果。可男人也是情感动物呀,林祥云的一次越轨行为让妻子逮到了,那是妻子从县城到武汉来,在他的包内搜到了一个避孕套,妻子要他说清楚,他能说得清楚吗。妻子对他进行了反复劝告,对他进行了思想政治工作教育,他洋洋洒洒的三千字保证书,字字铮言如铁,句句情深意切,保证从此脚在河边走不湿一点鞋,保证闻到花香只嗅不采,保证坚守阵地不要女人侵犯,保证只在梦中做不在白天想。妻子念其初犯也就原谅了。可男人赖不住寂寞,四十岁的男人能不碰女人吗。林祥云与秘书范筱雨的故事让妻子张雪芸读到了,故事的情节也让她触动不己,当然有了冷战的开始,也就有了激烈的地壳碰撞,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山崩地裂了。不管林祥云如何竭力解释,妻子张雪芸就是不相信,就是不原谅。所以过程一波三折,结局却无法扭转。妻子曾经发短信说,人,仍万物之首。三十几年一万多天就这么一晃而过,不可否认这就是生活,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这么生活着,这原来是无可非议母须置疑,我没有理由逃避生活,不过我可以选择生活,选择是人的权利,也是人与一般动物的本质区别。然而当无数同类都过着同一生活时,个别的标新立异是难以得到认可的,它将被社会视为异己或精神病患者。时间在犹豫中逝去,我不能再期待奇迹的发生,容忍到了极限就是裂变,结果是破碎了。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们等待了。我无法断定你的想法,我想做我想做的事情,大路朝天开,我们各人走一边吧。妻子的话不言而喻,那就是我们离婚吧。林祥云真的是无可奈何,妻子是中华民族道德风范的忠实执行者,奉行男女不授亲的忠诚教诲,她固执地认为,男人是一棵松,扎在那块地里就应纹丝不动,就应生根开花结果。挺着是脊梁,倒下也是栋梁。丈夫,妻子的专用商标,普天之下唯妻子独享。丈夫,是妻子终身的所有权,也只有妻子有使用权,这是千百年来的世俗契约,也是泱泱国法所钦定的,任何人不能侵犯,那是神圣的东西,不能渎辱了。林祥云跨越了雷池半步,迈出的脚无法缩回。离就离吧,干吗那样神乎其神的。他想。 
  林祥云似乎意识到,妻子张雪芸与秘书郭凌娟有着必然的联系,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反正是因果关系,不然的话,不会引出那么多的枝根杂叶,不会有那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来。 
  但很多事情,林祥云是说不清楚的,也是无法想到的。郭凌娟就是张雪芸,张雪芸就是郭凌娟,这张冠李戴的事偏偏就发生在张雪芸的身上。 
  张雪芸,出生在大别山区天堂寨脚下的那个山区小县,在离县城很远的一个小山村长大,从省师范学院落毕业以后,便分配到县统计局工作,现任县统计局业务股长。天生丽质,被誉为县城四大美女之一。十二年前,在县统计局职工宿舍的建设中,她认识了风流英俊帅气的小伙子林祥云,知道他在县建筑公司任项目经理,知道他是一个工程与建筑本科毕业的大学生,他们由相识相知到相爱,尔后他们便结婚了。过程柔情蜜蜜,结果平平淡淡,他们生活在人群之中,没有波澜壮阔的曲折,只随波逐流地生存着。当经济体制改革的浪潮汹涌而至时,林祥云所在的那个建筑公司便倒闭了,就这样林祥云在家待业,对于他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是妻子张雪芸催促他到武汉打天下。一九九七年那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林祥云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豪言壮志来到武汉,白手起家,几经周折,尝尽了酸甜苦辣,说不完的劳累,道不完的艰辛,终于成功了,而今成为武汉地区小有名气身家过亿的建筑集团老总。 
  天蓝了,云散了,阳光总在风雨后。打江山时,冲锋陷阵,竭尽全力,无所顾及。累了,困了,就坐享其劳动成果,这是人生中的一道定律。奋斗是为了获取最佳的物质财富。当钵金盆盈的时候,便贪求享受了,精神的和物质的美味佳肴,也就想尝个够。 
  张雪芸在一年前便发现了丈夫林祥云的秘密,一个逾越了传统道德底线的风流韵事,他竟敢与秘书范筱雨上床了。他知道丈夫性欲强,曾要求她一个星期到武汉来一次,整整八年的游击战,她不停地奔波,就连生儿子的哺乳期间,她也坚持半个月去了一回。现儿子九岁了,她还是坚持着,她知道丈夫的需要。可一年前,他居然没有了兴趣,一个半月从未提过要求,张雪芸惊讶了。哎呀,这是不可能的事。不查不知道,一查她吓得大跳起来,丈夫林祥云真的出事了,真的与秘书缠绕在一起,漏泄春光了。她忍住了,她妥协了,从丈夫洋洋洒洒三千字的保证书中,她理解了丈夫的失足,她原谅了丈夫的错误,可她没有想到,由于她的理解与原谅,导致丈夫思想观念出现了极端变化,那件事情升格了,经多次反复教育仍屡教不改,超越了她的忍耐最高点。于是她变着戏法儿也要与丈夫和他的秘书斗争到底。 
  某一天,张雪芸在单位里请了一年的病休假说是到武汉治病。单位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在武汉有一个风光无限腰缠万贯的丈夫,劝她停薪保职辅佐丈夫管理公司,她不屑一顾。她离不开她的父母,离不开生她养她的这片土地。但这次她是憋着一肚子气只身来到武汉,她揣着十六万元钱来到武汉中南医院整形外科,与韩国世界一流整形专家签订了包括脸形声调双眼皮肌肤等十八项内容的整形项目,还包括处女膜的修复,整个人要脱胎换骨,旧貌变新颜。短短的六个月,手术非常成功,整个人年轻了十几岁。当她回家敲门时,母亲问,小姐你找谁呀。就连儿子放学回家也问了一句,阿姨你找我妈吗,她不在家。张雪芸拉着儿子喜拥而泣,儿子呀,妈妈有了资本,妈妈有了武器。儿子望着妈妈,睁大着一双迷惑不解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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