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言写意

第32章


 
  写意听着他的心跳,过了会儿又说:“为什么要叫你阿衍呢?” 
  “小时候的名字。” 
  “小时候?” 
  “我读书的时候有个名字叫厉南衍,后来改了。” 
  “为什么改了?” 
  “问卦的时候说,那个名字命薄,于是家里就给改了。” 
  “你们家搞迷信。” 
  厉择良笑。 
  “我不喜欢前面那个名字。”写意说。“不过还是喜欢叫你阿衍。” 
  “以前有人可不是那么说的。”厉择良不经意地说。那个时候她说她比较喜欢厉南衍这个名字。 
  “谁啊?”写意追问。 
  “没有谁。” 
  “女朋友?初恋?”写意来了兴致。“你答应过要给我讲你以前的事情。”女人永远对男人的前任很有兴趣。 
  他想了想,“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也不知道怎么说。” 
  “那我问你答好了。” 
  “我答了有什么好处?”他问。 
  这人果然骨子里都是生意人,写意腹诽。 
  “以后你也可以问我啊?”她央求着说,“我就问三个。” 
  厉择良用手指绕着她的发梢,点点头。 
  协议达成。   
  “认识我之前谈过几次恋爱?”第一问。 
  “恋爱的界限是什么?”他反问她。 
  “呃……”这个问题难倒她了,只好换一个,“在那个纸条上写阿衍那个人是谁啊?”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他向她确定一下。 
  “没有,刚才的你都没回答,只能算第一个。”她气呼呼地说。 
  “回答后面这个?” 
  “恩。” 
  “以前的女朋友。” 
  写意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异样的情绪,不禁又问:“她是谁啊?你们怎么认识的?怎么又不在一起了呢?” 
  “你一口气问了三个,你准备用剩下的两次机会让我答哪两个?” 
  写意衡量了下轻重,无奈地说,“你回答‘你们怎么认识的?’你要详细地说,不能敷衍我。不然我真要生气了。” 
  “我们……一直读一个学校。”他说。 
  是的,他们一直念一个学校,无论是高中,大学还是在德国,他曾经一度误会这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哪知后来才晓得是她一直在刻意地追着他的脚印跑。 
  “不过第一次怎么认识的,我倒忘记了。”他又说。 
  “你耍赖!” 
  “我真的忘记了。”他很诚恳地说。 
  “……” 
  写意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这男人就爱和她打太极,嘴巴紧得很。 
  “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宣布。 
  “不问了。”她闷闷不乐。 
  “那算你自动弃权。” 
  他不但不哄她,还落井下石地来了这么一句。写意气极,抬头朝他下巴狠狠地咬一口。直到他吃痛地蹙起眉,写意才心满意足地松开牙说:“最后一个问题我留着,以后问。”说完,就跑去洗手间。 
  她也不能老受他压迫,一点也不反抗是不是。 
  厉择良看着她的背影,沉入了回忆。 
  他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这么多年,他确实有些不太记得清了,是哪一个秋天或者夏天么?好像他们都还在念高中,到毕业的最后两学期父亲为了让他不受家庭因素的干扰,送到很远的城托付给姨妈。 
  他靠在沙发上,听见她在洗手间里放水洗澡。他的手支着下巴,又想了想。 
  好像,那一天是校运会的最后一个比赛日。 
  他们班男生进入了×接力的决赛。他那个时候虽说跑步不错,可惜不太喜欢出风头。哪知那个长得漂亮的班主任老师一直都在试图说服他。 
  最后,他只好上场。没想到因为是最后一次参加校运会的机会,其他人都很拼命,从预赛、复赛一直到了决赛。 
  自己跑的第几棒,他都不记得了,第二或者第三棒?接力赛一直都是田径的最后一个压轴项目,看的人很多。他也拼了全力,和另外一个班的选手几乎并驾齐驱将其他组的人甩了老远。可是就在快要交接棒的那一刻,一个女生兴奋地大喊:“厉南衍!加油!”然后就万分激动地从外面冲到跑道内。 
  眼看就要撞上她,但是他想收脚已经来不及,于是俩人重重地撞在一起,接力棒也飞到别处。 
  俩人一起被搀到医务室之后,不断有同班同学为了他来质问、责骂那女生。 
  她不停地向人家道歉,然后埋下头一直不敢看他。 
  他看见女生垂着头的时候,眼眶里分明有亮晶晶的泪光,而胳膊肘的衣服已经磨了个洞,里面渗着血丝。他的膝盖和手掌被塑胶跑道擦破了很大的几块皮,全身像散架了一样。所以,他能想象她伤得肯定也不轻。   
    8--4     
  “学长,我叫苏写意。” 
  “哦。”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我们以前见过的啊。”她完全忘记伤痛,兴奋地提醒他。 
  “恩。”他没有兴趣。 
  “我是一年级七班的,教室就在二楼的楼梯口那里。”她叽叽喳喳地说,“你每天都从我们教室门口经过……” 
  他开始头痛,非常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要去招惹她。幸好校医及时出现了,打断了写意的骚扰。 
  校医一点一点揭开他伤口上面的布料,他有些抽痛地扯了扯嘴角。 
  她嘟着嘴内疚地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激动就跳出来了。结果还害得你们班没名次。” 
  “没什么,反正也没意思。”他淡淡说。 
  那是他的记忆中能想起来的最早的一次交流。后来她曾说,他们确实在那之前还在别的地方认识过。可惜,他始终记不得还有什么。 
  那个时候的写意只有十四岁,无论是年龄还是个子都数全班最小的,完全是没有长开的样儿,就是一扎着两个小辫儿的小矮子。可是她却很吃得开,什么打抱不平的事情都管。以至于很多男生不太喜欢她。 
  她学习一直都不怎么努力,上课老和老师唱对台戏,被请家长是常有的事。 
  一日,他去办公室交试卷,正巧看到写意站在办公室,旁边坐着的大概是她妈妈。 
  老师说:“她居然带着班上好几个女生到人家家里面去理论。虽然,那个男同学确实不该那样欺负乡下来的女生。可是这些事情,也应该报告给老师,让老师解决吧?” 
  老师的最后一句话,实际上是转过来对写意说的,“你们这样做,人家家长闹到学校来,说是给他家里的小孩造成了心理阴影。你说怎么办?怎么班里什么坏事都和你苏写意有关。” 
  苏妈妈闻言对着老师好脾气地道歉。 
  可是写意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低着头。 
  他路过的时候,写意察觉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她那原本拧在一起的眉毛,舒展开,还偷偷地冲他挤了挤眼睛。 
  他和往常一样,挪开视线无视她,走出办公室。 
  她个子小小的,也不知道这样的身体里面怎么会爆发那么大的声音。每次他打球,她只要在旁边都会扯着个嗓门喊:“厉南衍,加油哦!加油!” 
  寒假考完试,学校放了假,他去市图书馆温书,没想到偶然碰到写意。从那以后就一直没有消停过。每日定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妈妈在这里上班。”她乐呵呵地解释。 
  他没注意听,只是埋下头去看书。 
  “你好用功,听我们老师说你要考M大?”她又找话题闲聊。 
  “你名字真好听,可是大家都这么叫又没意思。”她坐在他对面,下巴搁在桌子上,津津有味地盯着他垂下去的睫毛。 
  至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压低了声音在自说自话,他就没搭理过她。 
  “不如我重新想一个。” 
  她平时最爱给人取绰号。 
  詹东圳的冬冬二字,已经是很客气的名字了。比如同桌毕海湖,她就直接叫人家beautiful,幸好是女的,还算文雅没啥损失。 
  不过,还有个同学名字是鄢正华,她给人取了个“胭脂花”。搞得人家一个大个子男孩有了这么一个绰号。后来,全年级都知道,七班有个面黑的男生叫什么花,而忘记了他原名。有一次上体育课,这男生在后排和人聊天,体育老师气极,大声喊:“胭脂花,不准讲话!”全班同学同时一愣,然后哄然大笑。   
  其实他姓厉,惹得她挺想叫他板栗的,简单又上口。但是肯定不能取这个,不然他的眼光也许会将她当场碎尸。 
    她绞尽脑汁地想。 
   “阿衍,”她说,“我就叫你阿衍吧。” 
  他在唰唰唰地写字的笔尖微微一顿。 
  “我叫厉南衍。”他申明。 
  “阿衍真的很好听耶。”她难得想出什么好听又不损人的名字。 
  他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收拾东西走人。 
  她追着解释,“人家黄药师的老婆叫冯衡,本来这么个名字很普通,可是黄老邪称她阿衡。阿衡啊,叫起来好揪心,一下子就变成一大美人儿了。” 
  写意一边说一边自己沉醉,待回过神时发现人家已经走了好远。  
   后来父亲到城来看他,顺道请朋友沈志宏吃饭,叫了他一起去。几家人和和睦睦地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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