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哥,您真的太客气了。”李氏笑着道。
江小团朝着妹妹使了个眼色,小月丫头等这个一刻等的很就了,拉着姐姐一溜烟的就跑开了。
出了大堂后银铃般的笑声不断,直到跑出了老远。
江小团等她笑够了,才开口,“说吧!”
小丫头却故意卖起了关子来,“大姐,说啥啊?”
“你说呢?刚刚你碰我,不就是有话要跟我说吗?现在让你说,你还不说了!”江小团故意装作没什么兴趣的道:“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听了。”
江小团起身要走,小月丫头却急的赶紧拉着她,“别啊,大姐,你得听,好了好了,我错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江小团嗤笑一声,重新坐了下来,“那你就说说刚刚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嗯……这个……”江小月歪着头沉思了起来,“我也说不大清楚,好像是出门做生意亏了不少钱,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来了咱们家吃饭,一开始是喝醉了,许是借酒浇愁吧,娘好心,就给他做了碗醒酒汤,之后他就总来,一开始钱还是照常给的,这几日,囊中羞涩……”
江小月递了个眼神过去,“之后你就看到了,娘也不是计较的人,觉得他出门在外不容易,少要点钱,娘都这么说了,我们自然也不反对。”
江小团点点头,“照你这么说,娘怕是被人赖上了吧?”
“嘻嘻,那也不算,这个朱大叔人还不错,那天恰巧有几个客人吃了东西赖着不走,伙计小哥告了假,铺子里就剩下我们几个女人,他不知道阮灵姐姐一个可以打十个,怕我们受欺负,挺身而出,结果被揍了一下,你仔细看,他的脸上还有伤呢。”
江小团倒是没怎么留意,她莞尔一笑,“这么说来,还是英雄救美喽。”
“嘿嘿,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得问娘。”
“小机灵鬼。”江小团朝着妹妹努努嘴,这小丫头怕是也看破了。
朱姓男子走后,李氏便急着过来跟江小团解释,她倒是不知道两个女儿已经看穿了一切,“小团,娘跟你说说刚刚那位客人的事儿。”
“好啊!”
小月丫头此时对着江小团眨了眨眼睛,默不作声,当做刚刚什么都没说。
李氏说的跟小月丫头说的差不多,就是多了些绘声绘色的描绘,临了还说了下这位朱姓男子的不容易,“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点饭食,人家真心实意的帮过咱们,娘帮他一下,也是应该的,你觉得呢?”
江小团点点头,“娘,您觉得应该就是应该,我不反对。”
“我也不反对。”江小月笑嘻嘻的道。
李氏会心一笑,她不想变成有钱了就被人骂黑心的商人,世间吃不起饭的人很多,可若是有人在她门口讨一碗饭,她是会给的。
“娘,那位朱大叔是哪里人,来京城是做什么生意的啊?”
“这个……娘还真不知道,也不是太熟悉,娘也不好问那么多,他每次来也不耽搁,吃了东西就会走,”李氏淡淡的道,“你怎么好奇起这个来了?”
江小团摊摊手,“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
“哦。”
“对了,娘,绸缎庄的王婆婆说给您相中了个男人,您去看了没有?”
这都是江小团回去之前的事儿了,回来后一直没有消息,她就知道没成,如今提起来,却别有深意。
李氏像个大姑娘一样红了脸,“你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提起这个来了,看什么看,娘都多大年纪了,又不是没出嫁的小姑娘,娘不是说过了,就守着你们几个过日子,别的都不想。”
“别啊,娘,您比那小姑娘还抢手呢,前几天我带着初一去街上转,好些个叔叔伯伯想要给我们当爹呢,问我们愿不愿意。”小月笑着补刀。
江小团也跟着笑起来了,李氏为人善良,热情好客,在临近几条街的口碑都不错,当然不能说跟她们现在有钱了没有一点关系,但主要是她这个人也的确有行情。
“是啊,娘,我们姐弟三个可都没有意见,再说了,我们可不想当拖油瓶,耽误您的幸福,您要是遇到了合适的,可不能错过了,您还年轻,三十几岁,半辈子还没到呢。”
李氏三十出头,可是看起来就跟二十四五的女人似的,她本身底子不错,再加上江小团的保养,真真是嫩的出水,不然殷媚儿也不会感到那么大的威胁。
“你这孩子,你自己的事儿都没操心过来呢,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小月丫头很快就叛变了,笑着打趣道:“对啊,大姐,你的事儿什么时候定下来啊,这都一起回乡下了,快快让我那未来姐夫下了聘礼吧!”
“去,一边儿玩去。”江小团白了她一眼,“改天我就给你找个婆家。”
江小月知道她在跟自己开玩笑,大姐早就跟她说过,她的婚事她做主,除非她想嫁,不然没人能逼迫她,所以她有恃无恐的做着鬼脸,“大姐都没嫁,我才不着急呢。”
她的确还小,李氏看着江小团,“是时候了,你的事儿,定下来,娘才能安心呢。”
江小团被催的无可奈何,便甩出一句,“娘,您什么时候再嫁了,我再想我的事儿。”
“我……你这孩子……”
此后的几天,朱姓男子每天都会来,而且时间也很固定,江小团找到了规律后,便跟小月丫头串通,让她带着李氏和初一出去转转。
李氏对于两个孩子的要求,一向不会拒绝,何况她最近忙着铺子里的事儿,的确很少时间陪他们。
李氏不在,朱姓男子没看到那张让人身心愉悦的笑脸,心里空荡荡的,但江小团那张跟李氏五六分相像的脸上挂着同样的笑容,只是这个小姑娘的眼神清澈却很通透,自己站在那里,仿佛被她看光了似的。
“您来了,我娘带着弟弟妹妹出去了,还是老样子吗?”江小团笑着问道。
朱锦文对江小团了解不多,但是他来的次数多了,对于江小团也多少知道一些,她是这个家的大女儿,这里的铺子和隔壁的铺子都是她置办下的,这个大女儿很有本事。
“是……一碗酸辣粉就好了。”朱锦文道。
“阮灵!”江小团看了眼阮灵,阮灵便心领神会。
可是端上来的却是一碗粉配上一盘卤肉,跟李氏在的时候一样。
朱锦文有些局促,“这……江大小姐,这肉……”
江小团笑了笑,“听我娘说,朱大叔曾经帮过我们,便是于我们有恩,一盘卤肉而已,这也是我娘的意思。”
“唉……说来惭愧,让江大小姐见笑了。”
江小团笑了笑,“朱大叔若是方便,叫我小团就好了。”
“这……怎么使得?”
“没什么使不得的,这样叫起来倒是亲切,大叔饿了吧?您先吃,吃完了咱们再聊。”
最后两个字,听的朱锦文很是不安,这个小姑娘虽然年纪轻,明明也是笑着的,却总是让人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
朱锦文内心忐忑比往日快了一倍地吃好的酸辣粉,至于卤肉,他还是一筷子没动,好意他心领了,但是人不能得寸进尺。
“不知道小团姑娘要跟朱某说什么?”朱锦文略显紧张的道。
江小团轻笑,“朱大叔不必紧张,也没什么,不过是闲聊,听闻朱大叔是来京城做生意的,不知道是做的什么生意?”
“唉……说来惭愧。”朱锦文叹息了一声,脸上袭上了一层浓稠的郁色,“我老家在离京城二百里的丰城的一个小村子,我们那里盛产棉花,女人们闲来无事便织布纺线,我这次来是带了几十匹上好的棉布,想着卖到京城的染坊里,可没想到,染坊嫌我的布价格高,他们给的价格我这一来一回连盘缠都赚不出来。”
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之后,朱锦文苦笑着道:“让姑娘笑话了,我本以为京城的物价高,想着赚些小钱贴补家用,可没想到,亲戚们凑的钱怕是要赔进去了。”
“棉布卖不出去,何不自己染色呢?”江小团问道。
“我也想过,可是姑娘有所不知,这开染坊又是一笔银子,我拿不出来不说,染布也不是说染就染的,没有精通的师父,也染不成,请人的钱……也没有。”
江小团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我想过了,再等五天,若是不行,我便也只能便宜卖了,到时候欠这里的饭前,我会如数奉还的。”
江小团摆摆手,“朱大叔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们那里棉花一年的产量有多少?”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们那里家家种棉花,十里八村有一半以上都种棉花,不过今年行情这么不好,不知道明年会不会减少,一年几万斤肯定是有的。”
“才几万斤?”江小团淡淡的道:“有点少。”
“还少?”朱锦文苦笑着道,想来想姑娘对这个数量也没有什么概念,“不少了。”
江小团对于一万斤棉花能织多少匹布没什么概念,但总觉得少了一些。
何况明年还会种的人还会减少。
“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去碰碰运气。”朱锦文放下铜板,便打算走,却被江小团叫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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