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花瓶

大街上，我背着书包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脚下飘落的梧桐树叶被我踩得沙沙作响，麻雀在枝头窜来窜去，吱吱喳喳地闹个不停，搅得我心烦意乱。刚才同小美打赌的事情，如一只鸟儿似的在我脑中不停地盘旋，怎么也挥之不去。
    真后悔！为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这下好了，让我上哪去找个超级无敌帅气并且可爱到爆的男朋友来给她看？这年头，帅哥是不少，可是超级无敌帅并且可爱并且成绩好又多金的男生，只有电视上才有吧？就算生活当中有，又怎么可能那么巧偏让我胡蝶给遇上呢？
    唉，胡蝶！这会你可真的白痴了一把！
    怎么办？老天，拜托你赐我一个男朋友吧！
    我双手合十，双眼望天开始虔诚地喃喃祈祷，天知道，我是从来不求您办事的！这回，我是真的逼不得已！
    拜托，拜托了！
    什么？你问我想要什么样的男朋友？
    呐！我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圈，看到了吗？就这样的！
    怎样的？
    看圈圈里边啊！
    修长挺拨的个子，像天使一样帅气可爱的脸庞，他有着低沉好听的声音，像王子一样贵气十足，他会温柔地对我笑，当他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一片黯然，而他的笑，就是这天地间的唯一颜色……
    一分钟过去，没有男朋友从天而降，只有一堆麻雀屎落在了我鞋子上。
    真是幸运啊！居然没有拉在我头上！
    我自嘲地笑着，找来一根树枝将脚上的屎拨掉，算了！连麻雀都鄙视我！还是准备做人一个月的跟班吧，我认了！
    直起身子，正抬脚欲走，可是――我的眼睛，好像看到奇迹出现了？
    前面不远处，骑着一辆单车正向我缓缓而来的，可是老天突然发善心赐给我的白马王子？真的真的！没有发白日梦，你看――
    那个男生，看起来与我差不多的年龄，一张轮廊分明的脸，过于精致的五官几乎能夺去人的呼吸，他的眼睛看起来比秋日里最明朗的天空还要明亮而纯粹，鼻子既高且挺，薄而有型的双唇像花瓣一样闪着诱人的光泽，尤其吸引人的是他那尖尖的小下巴，微微翘着，带着点孤傲，带着点调皮，带着点可爱。整张脸和谐完美的得不像话，加上他身上似乎是与生俱来的那股子贵族气息，更是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男生骑着一辆单车，脸上的表情冷冷冰冰，让人觉得压抑。
    不对啊！我梦中的白马王子，明明有着一脸阳光的笑容啊！老天，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我皱着眉，笔直地向男孩走了过去。
    男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听见他在拼命地按铃，“叮铃铃……叮铃铃……”干嘛啊！真吵！这么好的气氛，不要破坏了嘛！
    眼见单车越来越近，可并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怎么回事？
    男孩似乎有点慌了，冲我大吼，“让开啊！”
    “让开？我为什么要让开？你不是我的白马王子吗？”我眨眨眼，暗想，“应该是你停下来才对吧？”
    当单车与我只剩一步之遥时，终于停了下来，不对！确切点说，是歪了下来，连车带人一起歪了下来，男孩整个儿摔在了大马路上。看着白马子终于出现在面前，我心里那个激动啊！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了。我捧着胸口心满意足地看着他，接下来，他该向我伸出手来了吧？优雅地邀请我，然后，我们就一起坐上单车，一起去看海，或者，去玫瑰园，再接着，他会捧着大捧的玫瑰向我表白，对我说：我爱你！
    嘻嘻！嘻嘻！好美好浪漫喔！
    “喂！你傻笑什么呢？脑子被撞坏了吗？”男孩摸着膝盖站起来，伸出手来在我眼前晃了晃，“眼神是有点呆滞，可我明明没撞到你啊，难道是被吓的？”
    不对啊！台词错了！而且，你不是应该伸手邀请我吗？怎么在我眼前晃啊？
    “糟了！”男孩将单车扶起来，“看来是真被吓坏脑子了，我送你去医院吧！真是！李叔这给我买的什么单车啊，还名牌，关键时刻刹车怎么会失灵？”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将单车停稳，接着便伸手过来拉我。
    啊――，终于向我伸手了吗？
    我呵呵一笑，学着电视里面的淑女将手搭上他的掌心。
    他的手，真漂亮！
    像女孩子的手一样纤长，却丝毫不会让人感觉女气，骨节分明，看起来很适合弹钢琴。
    只是可惜我还没欣赏完，他已经甩开我的手转而拉住了我的胳膊，一把将我扯到单车旁边，拍拍后座，“坐上去！”
    真粗鲁！与白马王子的举动一点不符嘛！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吗？
    我嘟起嘴，有些不满。
    “你不会傻到连坐上单车都不会吧？难道还要我抱你上去吗？啊呀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我吓傻你了，还是你本来天生就是白痴啊？”对面的白马王子看样子有点急了，说话有点口不择言，居然说我是白痴――啊？白痴？我的死穴！
    我猛然醒悟。握紧拳头冲他大吼：“不准叫我白痴！不准！”
    男孩被我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接着抚抚胸口，“原来你不是白痴啊？”末了又笑起来，眨眨他那小鹿般明亮的眼睛，“还好还好！我以为我真吓傻你了！看来，你刚才是在做白日梦是吧？”
    他――笑了？
    我胸口一紧，忽然觉得不能呼吸。
    天，原来人的笑容也是有温度的吗？要不然，我为什么会觉得脸上越来越烫，连心跳也有点不受控制起来了？所谓的“倾城一笑”，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喂！你又开始作梦了？”男孩向前走了两步，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大白天发花痴梦的，还半天不醒！你还真有趣耶！”他又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漂亮的白牙。
    啊！不要这样对着我笑，我会晕的！我用力甩甩头，想摆脱因他的笑容而带来的眩晕感。有点难堪，我刚才，居然对着人家发花痴！还把人家当成梦中的白马王子，丢脸丢大了！
    “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男孩重新走回单车旁，长腿一跨便坐了上去，“你让开一下！
    我乖乖地站到了一边。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从我面前一掠而过。
    不过……煞风景！为什么这种时候，小美的脸会偏偏忽然出现在我脑海中？还有那个赌约……
    对啊！胡蝶，多好的机会？反正已经出糗了，那也不在乎多一次吧？为了我这个月的幸福生活，豁出去了，索性丢脸丢到底吧！
    “喂！等等！”我挥舞着胳膊向他追了上去，“等等啊！”
    他停下来，单脚点地，然后转身看我，“什么事？”
    我跑到他面前，从书包里掏出纸和笔，暗暗鼓足勇气，“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吧！”
    他愣了一下，接着扬起嘴角又笑了，不过，他的眼神却是冰冷的。我有些紧张，拜托，不要拒绝我！我捏着纸和笔的手开始颤抖，感觉到掌心在冒汗。
    男孩哼了一哼，眼里露出一抹嘲讽和鄙夷。
    “可以吗？”我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男孩什么话也不说，却毫不怜惜地伸手一把推开我，接着骑上单车就走。
    我一个站立不稳，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跌在路边的草丛里。
    搞什么啊！不愿意就算了嘛，干嘛还要推我？我忽然也来气了！真是欠教养的家伙！白长了一张这么帅气可爱的脸！
    “喂！这样你就走了？向我道歉！”我爬起来，拨腿便追了上去，“向我道歉！不道歉就给我电话号码！”
    哼！我承认我的功课是烂了点，可我也不是全无长处啊。老爸那遗传来的长腿可不光是好看的。不就是一辆破单车嘛，我就不信我追不上你！
    就这样，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一人一车开始了毫不松懈地马拉松大战！
    你跑，我追！到最后，看看谁最有耐力！
    跟着他跑了将近半条街，前面的单车车速终于减慢了，而我也累得快要跟小狗一样想靠伸长舌头来喘气了。可是，我——不——会——放——弃！
    男孩正转头看我，不知是不是我眼花，我似乎看到他在笑，而且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不久前还眼神冰冷呢？这会又立刻换了表情，真是情绪化！
    不过，这似乎是个好机会！我立刻从书包里面掏出手机，切换到相机状态，将摄像头对准了他转过来的脸。男孩似乎看出了我想干什么，慌忙回头，但还是晚了一步！嘿嘿！来不及啦！我“喀嚓”一声按下去！哈哈哈！一个完美的侧面，就这样定格在了我的手机里！
    Yah!大功告成！
    男孩跳下车，随手将车往旁边一扔，气呼呼地向我走了过来：“手机给我！”
    我一只手将手机藏到后面，一只手抚着因刚刚跑完步还在不住上下起伏的胸膛，“不给！”
    “为什么拍我照片？”
    “我有用啊！”
    “删掉！”
    “不删！”
    男孩气极败坏，“我还真以为你是头脑简单四脚发达呢！想不到你也会耍小聪明！你说！你是不是料准我今天会走这条路，所以一直在这儿等着？刚才那出好戏，也是你故意的导演的吧？”
    我眨眨眼，他在说什么，我不懂耶！
    “你们女生除了做这样无聊的事情，就没别的事可做了吗？”他接着对我大吼。
    慢着，我好像明白他在说什么了！是啊，跟人打赌是挺无聊，可我是被逼的！咦，他怎么知道？
    “不要缠着我知道吗？我不会喜欢你们这种女生的。所以，拜托你，离我远点！不要以为使这种小伎俩我就会上当！”他的脸涨得通红，一幅气到爆的样子。不过……好可爱喔，真想捏一把。
    不过话说回来，我使什么小伎俩了？难不成我的脑子真的有问题？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耶。
    “装什么糊涂啊？你们女生不都把我当成猎物吗？以为这样很好玩啊？别惹我发火，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他扬起拳头，居然开始威胁我。
    什么？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猎物？喜欢？我是那种花痴女生吗？
    “喂，你凶什么凶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幼稚啊？居然威胁我？就你这样的人，还学人家皱眉瞪眼，自己照照镜子吧，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好不好？看着，要向我这样，鼻子要皱起来，眼睛要睁大一点，集中看着对方的脸……”
    “你……你白痴啊！”
    “什么？”又骂我白痴？真是岂有此理！我扬起头，不甘示弱的冲他也吼道：“你才是白痴呢，还是个空有一张天使脸庞的大白痴。”
    这家伙的个子可真高啊，害我脖子仰得发酸。
    “你真的不删？”他话锋一转又问道，不过口气却已软了很多。
    果然，硬碰硬有时候还是有用的，这个男孩，原来这么单纯呢，嘻嘻！要知道，会被我吓到的人，可是少得可怜的喔！
    我把头摇得跟博浪鼓似的，异常坚决：“不能删！我要拿来救命用的！”不是我夸大事实，只是如果我真的做了小美的跟班，指不定她会怎么折磨我！
    “是吗？我不知道我的照片还有这样的力量！”他的样子明显不信。
    “你也别那么小气啦！不就是一张照片嘛，大不了我拿我自己的跟你换！”我转念一想，多好的主意啊，这样两不亏欠！哇咔咔，瞧我多聪明？谁敢再说说我是花瓶？我呵呵笑着，将手机后面的大头贴撕下来，抓过他挂在胸前的学生证，细心地贴了上去，顺便，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照片和人名：文浩/安阳高中一（1）班
    “呶！”我将学生证递还给他，“行了吧？”
    文浩傻傻地接过学生证，脸色又变了，“你――你简直――”
    “我怎么了我？我都拿我的照片跟你交换了你还想怎么样啊？”我理直气壮地瞪他一眼，这人真小气。一想到小美见到这张照片的震惊样，我就忍不住发出一阵小声的窃笑。将手机小心翼翼地揣起来，趁他反悔想夺回我手机前，赶紧乐颠颠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