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花瓶

“胡蝶，别哭啊！”单杰慌了，忙伸出袖子来为我拭泪，旁边的文浩，却冷着眼，无动于衷地看着我们俩。我哭得越发汹涌了。
    “单杰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胡蝶吗？为什么还这么紧张？”文浩的声音低沉，似乎带着几分压抑，几分黯然。
    单杰的手抖了一抖，赶紧从我脸上移开了。他抬眼看向文浩，那是一种我从未见我的眼神。他对文浩向来是恭敬顺从的，而现在，他眼里有了抵抗情绪。“文浩，你一直是我最在乎的朋友！真的，我在乎你甚至胜过在乎我自己！你喜欢胡蝶，所以我爱乌及屋地喜欢她！你知道吗？一开始其实我是很讨厌她的，因为我觉得她把我最好的朋友抢走了！文浩你不知道吧？自从你认识胡蝶之后你就对我冷落了多少吗？为了胡蝶你还打我！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多难过？可是胡蝶心无城府，她把我当真正的朋友看！会关心我，还会为我在你面前争取人权，我很感动，什么时候那种单纯的喜欢开始转变成爱慕之心连我也不知道！可是为了不让你发现，我一直忍着，因我在我心里，让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可是文浩，你真的就只为你自己着想吗？你怎样说我我都无所谓，可是你不能那样说胡蝶！她哭不是为了我，而是因为你！”
    我越听越迷蒙，甚至忘了哭。单杰，他竟真的喜欢我？而文浩他喜欢我，也是真的吗？那——那他手上那盆花又是什么回事呢？不会是送给我的吧？脑中像是有个轮子在飞速地转动，喀嚓喀嚓……蝴——蝶——兰——？胡——蝶——？Oh! My God!我猛一拍额头！我怎么这么笨呢！我要是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那我就真是是天下最笨最笨的大笨蛋了！
    “胡蝶！你这个贪心的女人！”我刚清醒一点了，一声尖利的哭喊声立刻又将我几乎震晕，我转过头，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站在那边枫树下的莉莉忽然疯了一样向我冲了过来，旁边的小美和其它女生想拉她却没拉住。我吓傻了，竟也不知道躲开，莉莉扑上来抓住我的衣服和头发又拉又扯，激动地朝我大声哭骂，“你已经有文浩了，为什么还不知足地绑着单杰？一个人霸占两个男生，你真不要脸！怪不得我让你帮我为我跟单杰牵线你不肯，原来是想占为已有！”从来没想到过娇小的莉莉力气居然会那么大，我的头发被她拉得生疼，束得好好的马尾被抓开，长发顿时披散了一肩。
    我疼得啮牙咧嘴，却不敢挣扎，因为那样遭殃的是我自己。
    单杰一时没反应过来，大概他没有想竟然有女生会为了他打架。
    而文浩也是傻呆呆地，难道，还没从单杰刚才那番话中转过弯来？直到我疼得开始“啊啊”叫唤了，那两人才赶紧齐身过来救我。
    单杰将莉莉推倒在地，文浩则将我抢过来护在了怀里。文浩的怀抱很温暖，很有安全感，可我享受了还没二秒钟，很快他就放开了我。
    单杰推莉莉的举动被周围围观的学生看在了眼里，有些人开始表现出惊讶和不满，“单杰，你怎么打女生啊！”
    单杰有些过意不去，忙向莉莉道歉，“对不起！”我相信单杰是无心的，在刚才那种情况下，看到自己的朋友被欺负，推开莉莉也是本能之举吧？不过莉莉倒是哭得更伤心了，坐在地上不住地抹眼泪。
    我忽然觉得她很可怜，以前喜欢文浩，现在喜欢单杰，可惜这两个男生都对她无意。不过我总觉莉莉忽然这么激动是有原因的，毕竟当众撒泼，可不是每个女生都有胆子做的事情。看了看站在她身后一脸深沉的小美，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莉莉，起来吧，刚才单杰是无心的，你别怪他！”我蹲下身，伸手去拉她。
    谁知莉莉并不领情，一巴掌甩到我脸上，“不用你假惺惺，走开！”
    我捂住火辣辣地脸颊，心里委屈得不得了。
    周围的议论声，如被忽然捅破的马峰窝，嗡嗡嗡响个不停，说出来的那些话，也是蛰人的疼。
    “冰山王子就是冰山王子，看到自己的女朋友被打，他怎么无动于衷啊？”
    “谁知道，胡蝶是不是要失宠了？我听说文浩跟胡蝶的关系，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
    “哎，要是文浩跟胡蝶分手了，你说我有没有机会？”
    “做你的大头梦去吧！也不照照镜子，就凭你这姿色，人家文浩能看上你？至少也要长成像胡蝶那样吧？好勾人啊！”
    “呵呵呵——”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大笑，我紧紧咬着下唇，难堪极了。文浩他真的不管我？我想逃！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儿了。我站起身，转身就走。可是，旁边的单杰一把拉住了我。
    我诧异，只见他纠着眉，视线牢牢地锁在莉莉脸上，“请你道歉！”
    莉莉抹了把眼泪，站起来高声叫道，“我不！”
    “刚才推倒你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而且我也说过对不起了！可你打胡蝶是故意的，我不想替她还手，但是，你必须道歉！”单杰盯着莉莉，一字一句的说，坚定的语气让人不容否定，平时那个单杰总是那么憨实温和，从不对人发脾气。想不到他还有这样一面。
    “算了！单杰！让我走吧！”我拉了拉他。老实说我我并不是特别善良的女生，如果换了是小美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还手。可现在情况不同，莉莉她什么都不知道，这只是个误会。而且，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围观的同学已经越来越多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呆会连校长都要被引来了。
    这时，旁边也有人开始劝莉莉，“莉莉，我们也走吧！单杰这种犯贱的男生有什么好的？人家文浩把他当狗一样使唤来使唤去，他还心甘情愿；而一对上胡蝶这个小妖精，他就完全变了个人，也不想想人家胡蝶现在还是文浩的女朋友呢！这下子，我要看他怎么做人！莉莉，喜欢上这种男生，我真替你难过！”
    本来已经要走的我，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来了怒气，我转过身来，朝那帮围在莉莉身边的女生扬起头，“刚才的话是谁说的？”
    女生们全转开了脸，没一个用正眼看我。
    “谁说的！有本事给我站出来再说一遍！”我握紧拳头，抬高声音大吼。胸腔中像是被点燃了一团火，烧得我格外难受，以致于有些无法呼吸。我能容忍别人说我是小妖精，可我不能容忍别人说文浩把单杰当狗一样使唤。
    “算了，胡蝶！”这下，却轮到单杰来劝我了。旁边的文浩，自始至终一语不发，他一直寒着脸，冷着眼，像是在看一场戏。
    “不能算了！”我双目圆睁，我想我此事的表情一定格外可怕，因为我看到连小美也有点慌了。我承认，我现在是有点激动，为什么？因为文浩，因为单杰，因为莉莉，因为小美，还因为那些闲言碎语，我胡蝶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跟文浩跟单杰做朋友碍着谁了？我是不是文浩的女朋友那又怎么样？谁管得着？单杰护着我又怎么了？这又关你们什么事？还有文浩，我胡蝶今天哪里惹你了？你给我发的什么少爷脾气？一个个莫名其妙的！
    “到底是谁说的！有胆说第一遍，没胆说第二遍？”我又一次抬高声音，我估计方圆十里的人都能听见了。单杰担心地拉我，“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的小浩宙爆发了！”我气呼呼地回答。
    “扑哧！”一边始终面无表情的文浩居然用手背捂着嘴偷偷笑了。可恶！我在生气，他居然笑？
    我生气地瞪他一眼，“笑什么笑！”
    文浩耸耸肩，表情恢复冷漠，“你何必生这么大气？我就是把单杰当狗一样在使唤，那又怎么？”
    “我不相信！”我和单杰异口同声地回答。
    文浩扬起唇角，那一抹浅笑，颠倒众生，迷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真的！”说完，挑了挑眉，转身就走，手里的花盆顺手轻轻一抛，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世界仿佛在一那刻突然静止了，我倏地睁大了眼，双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我听见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嗵——扑通——”跳得好快，“叭”地一声，花盆落地了，摔出破碎的声响，而我的心，也在那一瞬跟着“嘶”的一下裂开了，好疼好疼。
    “单杰，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朋友！委屈你一直被人当成我的狗和仆人。胡蝶，现在我也向大家正式宣告，你与我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而并非恋人。单杰，你的戏演得真好！我差点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了。可是我更相信我的眼睛，什么结果我已经明白了，祝你们幸福！”文浩背对着大家，一字一句说得冷静淡漠，好恐慌，这不是我所认识的文浩。这样的他，离我太远了！
    “文浩，你给我站住！你知道什么结果了，你给我把话说明白！”我拨腿想追上去，可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突然抽干，让我虚脱到几乎晕倒。
    “文浩，咱们几年的友情说没有就没有了吗？你太自私了！胡蝶得说对，你从来都不会站在别人立场上考虑问题，你只会想到你自己！”单杰追上去，一把拉住了文浩。
    文浩甩开他，“没错，我就是自私，你终于肯反抗我了，终于不在我面前低头了？这种感觉很不错吧？”他嘲讽地一笑，转身又要走。
    单杰又一次拽住了他，文浩转过脸来正要发作，单杰忽然一拳打在了他脸上，“真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伤了别人又伤了自己，你真的开心吗？我尊重你，在乎你！什么都顺着你，那是因为我想让你开心！我笨拙，我自卑！除了这种方法我不知道还能怎样取悦你！而你呢？可以把我所做的一切全都当垃圾一样说扔就扔吗？在你心里，我这个朋友就这么没有地位？我不甘心！”
    “不甘心？你有资格对我说不甘心？”文浩冷笑一声，对着单杰也一拳挥了过去。“你自己都说了是自愿的，没人逼你！怎么？想来向我讨还你这几年对我所做的一切吗？”文浩说得咬牙切齿，下手也极重。
    “啊——”单杰受伤地大吼一声，又一下向文浩扑了过去，文浩也不甘示弱地还手，两人就那么你推我踢地互相扭打起来，不一会儿便鼻青脸肿了。同学们被这种状况弄得惊呆了，从来没想到过学校最铁的这对朋友会打架。而且，那个人是文浩啊！谁敢打他？
    我已经心痛到无以复加了。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真让人无法接受。也许，文浩，单杰，还有我，都无法再做朋友了吧？一切，都那么过去了吗？曾经的那些快乐，都即将要成为过眼云烟了吗？
    我慢慢地移步到那堆破碎的花盆前面，将那被砸得稀巴烂的花盆挑开，小心地把埋在一堆黑土中的花拣了出来，在根上捏了一团湿土用纸包好。就站起身默默地离开了。
    打吧！如果打架真能让你们清醒，那么，别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