榛生小说集

第11章


  吕冬冬决定在更广阔的地方,寻找真正喜欢她的人。
  她把陈泯然的房门,轻轻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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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耳草之恋 作者/榛生
如果你是一株虎耳草,我不愿意做你的花朵,我愿意我是你的触须伸到地面后长出的另一株,这样我就可以与你站在一样的高度,一起生长。
7月的时候,在一家大型书店的门口,陶果果正和300人挤在一起。如果这时有人拿了摄像机朝着陶果果的脸部拍摄一些特写镜头的话,你一定会微笑了,你会看到这位本来塌鼻子的女孩竟然被挤出一只猪一样向上拱起的鼻子。“我是第一个来的!”在书店的门即将打开的时候,这头小猪挥舞着手中的书,发出刺耳的叫喊。可是,没有人向她看过来,因为她实在太矮小了,在众人的拥挤之下,她几乎要变成一个泡沫。
这儿即将举行当红女作家签名售书仪式。陶果果激动得都快哭了。
哗啦啦,大门终于开了,这时,我们的陶果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剑步就冲到了最前沿,可惜的是,这个敏捷的动作没有给她带来理论上的成功,做到一半的时候,她脚底一滑,就摔倒了。
人们像迁徙的斑马一样从她身边跑过,陶果果趴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这次,终于有一个穿黄衣服的男子看到了她,并把她拉了起来:“你摔得不重吧?”
陶果果有点头晕,但她还是看清了那时大家都已经排好了队,她成了最后一名。“我是第一个来的!”这样喊时,大家都回头看着她,如果那时有人拿了摄像机拍摄一些特写镜头的话,你会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傻乎乎地站在那里,女的双膝青紫,男的张口结舌,并且他的手正死死地拉住她的胳膊。

陶果果去新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因为没有办公室的钥匙而被锁在了门外。这时,做卫生的大妈经过她的身边,陶果果连忙拉住人家就搭讪——这里有必要交代一下,陶果果从幼儿园开始,到大学毕业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老师对她有过良好的印象,此人一直被认为是“纪律最差的女生”,这一点在她的毕业推荐表上都有记载,只不过因为她的特长就是会讲话,所以面试的时候她把这些缺点都改编为:热情、积极、反应快、人际关系好等等优良品质。
大妈人很和蔼,搭讪就搭讪呗,也就没太在乎这个丫头耽误她的工作。于是在早上的短短三分钟时间里,陶果果给她讲了一个笑话:
“有一个神经病院住着很多神经病,一天,院长为了看一下患者们恢复的情况,想了一个办法。他在墙上画了一个门,然后对这些患者说:你们都过来,今天,你们谁把这个门打开就可以回家了。 
“患者们一听便一拥而上,把那画的门围了个水泄不通,院长觉得很失望。 
“这时他发现有一个患者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没动,正在那儿冷笑呢,于是院长上前问到:你为什么不去开门? 
“那个患者看了看院长,勾勾手指让院长把耳朵贴过来,然后偷偷地说:我这有钥匙!”
大妈听得哈哈大笑,陶果果也笑得前仰后合,这时有人从楼梯里走出来了,走到陶果果跟前他说:“你在这儿傻笑什么呢?”
陶果果笑得正起劲儿,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对面的人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说:“你没有钥匙是吧?我这儿有钥匙啊!”
陶果果这次是彻底笑昏了,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她的笑声还在一路泼洒,“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身边的那个人终于被她笑毛了。
她使劲儿刹住了笑,仰起头忽然发现对方的人好面熟,只是那时他正板着一张臭脸,所以她没敢马上说出他们在哪儿见过。
“我叫顾明聪。”他伸出了手,陶果果也伸出了手,他们紧紧一握,这时她立刻确认了他们见过这个事实,他的手,和别人的手不一样,他的手,有很大很大的力量。

一个星期以后,陶果果和大家都混熟了,可是她和玻璃门后面的那位经理却怎么也没熟起来。不过她注意过顾明聪的办公桌,因为陶果果的位置就在玻璃门前面。
她看到那张办公桌上堆了很多的资料和书,那些书里,就有一本是陶果果最喜欢的当红女作家的,“他有没有搞到作家的签名呢?”她常常有这样的疑惑,她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可是因为从小就追星,也从来没有觉得这种获取明星签名并以此为乐的行为很幼稚。
一起出去唱K歌的时候,陶果果故意坐在经理的旁边,“嗯……嗯……嗯。”会讲话的她忽然结巴了。“你怎么了?”顾明聪看了看他,接过了话筒,五音不全地唱起来:“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等到他唱完了,陶果果也几乎失去了勇气,不知怎么,他的眼睛在今晚看起来是棕红色的,像一种变了质的火焰。她不敢与他对视,因为那双眼睛实在是太灼热了。
等到这次办公室集体活动宣告结束的时候,陶果果决定老老实实回家睡觉。“我送你。”身后走来了顾明聪。那时秋天快要到来,夜晚的风里有一种剔透的凉,陶果果打了一个哆嗦。
坐上车以后,她忽然觉得不怎么冷了,她忽然就有了勇气,“你那天在书店,买了书?”
“是啊。”他坦然地回答道。
“那你得到作家的签名了吗?”她满含希望地问道。
“那种幼稚的事情,呵呵。”他只是一个劲地笑。
那一刻陶果果显然是气极败坏了。“那天在书店你为什么死死拉着我不放,不然我会是第一个得到签名的人!你,你应该向我承认错误!”
对方没做声,只是加大了油门,陶果果因为惯性猛仰了一下脖子,她恼怒地看着顾明聪。
对方却不动声色,开着车同时还打开收音机,收听起深夜的谈心节目来。
“停车,我要下去!”陶果果啪地关掉了收音机。
车停了,然后女孩被丢出了车外,车又开走了。
陶果果向住所走去,她知道她得罪了她的顶头上司,可是她并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对。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陶果果就接到客户投诉,经销商把盗版的软件装进了人家新买的电脑里,以至于电脑感染了上千各个蠕虫病毒。
陶果果答应亲自上门给人家重装系统,坐了一个小时的巴士,到了客户家的时候,却发现启动盘没有带,打个电话回公司,那边没人接听,陶果果知道,但凡这种情况,一定是其余的同事都被外派了。她取消了打回去的电话却按错了键,胡乱地,一个手机被拨通了。
“我的启动盘没有带……用户很急用的。”陶果果决定将计就计,“你能不能把盘子帮我拿过来,真的很急用啊。”
“自己回来取。”那边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
没办法,她只好先告辞,然后下了楼,可是就在外面,一辆车停在那里,车上的人按了声喇叭,一张软盘扔给了她。“你以后不要丢三落四的,当心我炒了你!”顾明聪很快开车走了。
陶果果忽然觉得心间一阵触动,像花草拂过裙摆,又像石头掠过水面,她觉得他一定是在感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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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一双1992年的臂弯(一) 
文/榛生 
[此时] 
转眼之间,已经十年。 
十年,其实不过是宇宙洪荒里小小一粒砂。我这边,雨水仍会按时落下,雨天里的红墙灰瓦,安静无语,雨天里的女子仍旧衔一只烟。而遥远之外,芬兰的七月永昼已经来临,太阳煌煌照耀,海水涌动,没有夜,没有时间。 
十年,这世界并没有怎样变化。连通信地址也没有变过。 
我手中的信笺发自一个月前,信奉已经皱旧,邮票也剥落了,不过这次,发信人终于对我说:“请放心,我真的,会忘记你”。 
[1992年] 
小巷窄窄。下着雨。在小巷里我披着雨衣行走。手里拿包红双喜,一只打火机。 
我有理由这样的放肆,因为那天我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奖励一包烟,完全理所应当。 
家人都不知道我吸烟,家教森严被知道一定挨骂。那天下午我站在谁家屋檐下点亮打火机,雨下得真大,我得用手遮着火苗。终于烟点着了,深吸一口,洁白的烟在雨雾里很快消失,多像青春。 
有人在背后敲窗。“喂喂,喂?” 
回头,隔着玻璃一双大大的眼珠瞪着我,乌漆漆。我没睬他,把脸又转过去。 
“喂!”这人又叫,同时敲着玻璃。 
我再转过头去,里面的人示意我到门口去,然后这人从门缝里递出一把钥匙。“麻烦帮我开开门啊。” 
我把门打开。 
这人一跳跳到我面前,像个大猴子。“给我一支烟行吗?” 
我给他一支烟。 
他一边吸烟一边上下打量我。“你哪儿的啊?怎么没见过你啊?” 
“我也没见过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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