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儿的啊?你为什么被关起来啊?”我学着他的腔调。
这人用袖子遮着烟,防止雨水把烟浇熄。“我女朋友锁的,臭女人真够烦的啊,她怕我出去找别的女孩儿。”说完笑了一下,看了我一眼。
我也看了他一眼,他的衣服渐渐被雨水打湿,头发上有串水珠滑落。
我说:“你快回屋里去吧,我得走了。”
“我也和你一起走。”他把烟蒂扔到地上,踩了一脚。把门重新锁上。
“凭什么啊?我又不认识你。”
“走着走着不就认识了啊。是这样的,我女朋友吧,她把伞拿走了,我没有伞,你的雨衣那么大,我们一起披着行吗?我保证出巷子我就叫出租车,我保证啊。”他说话很慢可是样子很焦急,脸红了额上的青筋也暴出。
我点点头。谁让我心情好。
我脱下雨衣,他站到我旁边来,我们每人伸一只手撑起雨衣,"你离我近点啊,不然会淋湿的。”他弯了手臂让我挎着他。
我挎着他的臂弯,他的手臂,真厚实,真温暖,真漂亮。
到了巷口他果然叫了出租车,跳上车之前他把手在额头上一撩,俗气的香港电视里阿sir们的动作,我撇撇嘴。
[一个月以后]
一个月后我在火车站等车,我将要去B城读书。
火车站里人真多,大部分都是学生和送学生的家长,灯光很暗,又在下雨。
这时有人在我背后喊了一声,“喂!”回头,咦这个人我认得,他是那天和我一起抽烟的男孩。
“你干嘛呀?要去哪儿呀?”他说话的特点是每句话都要带一个感叹词。
“你管我去哪儿。你呢?”
“喔我去B城,我女朋友在那儿,还有几个哥们,一起合伙做生意啊。”他身上有个大包,看上去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突然意识到我和家长站在一起,他有点窘脸又红了。“那我先走了,谢谢你啊,以后再一起抽烟啊。”他一定是感觉到最后这一句失言了,所以转身的动作简直可以成为逃窜。
爸蚂疑惑地看着我,我讪讪的笑了笑。
我上了车,坐在铺位上很没意思。天都黑了,外面也没什么景色可看,玻璃窗上只有自己的影子,我无聊的看着自己的影子。
忽然,我看到了另外一张脸,“还真找到你了啊。”他笑呵呵的。“抽烟吗?”他拿出一包红双喜。
我们在车厢与车厢的间隙里站着,随着火车有节律的晃悠,把一根烟抽完了。
“你叫什么啊?我叫韩亮冬。”
“我叫简蓝。”
“行,那我们算是正式认识了。”
这时,车厢里的灯突然熄灭了,同时,火车开始减速,他的身体被惯性推向我这边,他的脸离我那么近,简直要贴到我的脸上来了。
一瞬间他把手撑在车厢的墙壁上,我整个人被他的双臂包围在里面,他的大眼睛瞪着我。
“你真好看。”他说。
“你女朋友好看吗?”这句话真厉害,他一下子被浇醒了,打了个冷颤,他收回自己的手,站好自己的身体。说:“她也挺好看的啊。”
“你爱她吗?”
“爱啊。”
(二)
[B城遇见]
到了B城我们一起出了车站,学校的车就把我接走了。远远的我看着他走过天桥,走向地铁通道,然后湮没于人海。我的脸很平静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我心里有大把火轰轰烧着,令我窒息。我有点烦。
宿舍阳台一侧正对着马路,马路对面是一个大超市,同时有电话亭,手表行,文具店,水果铺。晚上有无证小贩卖发卡项链毛公仔,也有办假证件的,也有卖二手自行车的。
住了一个月,我抽了六包烟,其实我可以控制我自己。大学女生要有良好的生活习惯,要过得优雅洁白,要懂得说谢谢,对不起,不客气。要发奋用功,要学有所成。可是我不是那种人,我非常的不擅长这些,我只对音乐和文学感兴趣。我相信生命是我自己的,我应该按照我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就算那是另外一些人看到会痛心疾首的生活。
我在超市里买了三条烟,扔在床头,家人给的钱没有买烟这一笔开销,所以要把烟先买了,等到学费书费交不出,再打电话回家要,他们不可能不给。我对烟没有什么要求,只要烟丝淡黄细致我都能接受。超市里的烟质量可以保证,外面的假得太多。
抽着烟我有种贪婪。某一种东西不需要大脑来回忆,完全靠鼻子。当我嗅到红双喜的味道,我会想起那个梅雨季节的小巷,那个雨衣里的臂弯,那列开往B城的火车,电光石火一瞬间压在我脸上的鼻息。我已经记不起那个男孩的脸,但是我记得他身上的香烟味。他和我是多么的类似。
我在阳台晒太阳,这时候已经是深秋,我带着墨镜,光着脚,把腿搁在阳台的栏杆上。房间里的女孩子都去约会了,这清静真难得,我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好,看了一会茨威格,然后开始发呆,也许这种天气最适合做的就是发呆。
忽然我看见对面公用电话旁边有个人。隔着一条街我看不清楚这个人的脸,不过,从抽烟的姿势判断这个人我认识。是他!很快他的电话打完了,然后双手插在裤袋里就走了。
我冲下楼去,跑到对面的马路上,这时人已不见。我飞跑到电话亭,还好还没有人来打第二个电话,我按下重播键。
他打电话给谁呢,也许电话另一端的人可以告诉我他在哪里。
电话通了,一个女人在咆哮:“你怎么回事啊你?你不是挺有决心的吗?告诉你你给我滚远点!”
“我不是韩亮冬,我是他的朋友,你可以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吗?”
“切,真奇了,这世界上还有人要找他,好,他在学院路那儿卖毛片,被城关的追得到处乱窜,你去找他吧。”
[君本寂寞]
晚上的时候我点失眠。想起一句话:君本寂寞谁须记,我是相思自断肠。
够矫情的,自己也笑了。
下午跑出去因为太急我忘记穿鞋子,光脚走回来时脚被什么刺伤了,痛从小小的伤口传出来,闷闷的。在闷痛中我睡着了。
梦见和韩亮冬在一起,在街旁边等公用电话,电话总是打不通,我站着脚很酸很疼,然后就发起烧来。
第二天起来,脚部的小伤口变得又红又肿,去了医院,发炎伴有伤口化脓。医生大呼小叫让我缝两针。
缝了针要休息,医生说,尤其不能做剧烈跑动。辅导员特意来看了我,给我放一个星期长假。反正我又不想回家,女孩子们去上课我就在阳台听音乐。
我时常留意着马路对面,留意那些蹲在地上卖毛片的人,他们的特征不难找:式样不同的旅行袋,一律贼头贼脑的表情,警惕性尤其高。
从那些贼头贼脑的人当中我寻找着韩亮冬。不过我真笨,长长的学院路我怎么可能就守株逮着了兔。不过幸运的是,第三天的下午我看到一个穿花衣服的青年人,这人蹲在地上卖毛片,对面那个托儿看上去似乎就是韩亮冬。
我一瘸一拐走下楼去,刚刚过了马路城管的人就来了。一时间风起云涌,三秒钟马路上可疑的人们都走清光。在混乱中谁也没看清谁,我往回走,叹口气。这世界,真正是人潮难渡。
可是,过马路时,一个人回过了头来。“简蓝!你不是简蓝吗!”韩亮冬跑到我身边来,扶着我。“脚怎么了啊?”
“走路踩到钉子了。”我平淡地说。
“嘿,你可真够笨的,疼吗?”
“不疼。一点也不疼。”
我们在学校外面的小店里吃面条。他大口大口,看着让人心酸。我把我碗里的给他,他依然吃光。
他黑了,瘦了,头发也长长了,不过长头发适合他。配他终年不变的杂牌牛仔裤,一辈子拖在外面的大衬衫,双手晃荡无比无聊简直就要变成废人。而我爱上这种气质。这种可以说是非常凄楚的气质。
我其实同他没什么区别,我们是一类人。
我是真真正正的喜欢他。
[不。不。不]
我让他每天晚上五点来找我,我可以请他吃面条。他说过学院这儿的面条最好吃。
他有时候很晚,那是他有地方吃饭了。不过晚了他也依然在楼下喊我。我下楼,站在他对面咯咯笑:“九点了你还来干嘛?”
“看看你啊。”他无聊的晃晃脑袋,然后就走了。
他在路灯底下踢着石子,双手插在裤袋里。或者摇着一双长胳膊,路灯映下他一条寂寞的影子,寂寞得快要布满青苔。我真想跑上前去吻他,吻他的脖颈,他的下巴,他的嘴唇,他的眼睛。
我爱上了这个人,要多爱有多爱。
有一天,他跑过来送我一面镜子。非常漂亮的古董铜镜,一个巴掌大,有个把手,北面的图案是西厢人物。这东西显然价格不菲。
“说,怎么来的?”我正色道,并不接他手中的镜子。
“唉我去批发服装到东北卖,全卖了,挣了两千多呐,你不信我?哎呀你怎么不信呢?这镜子回来时在文化市场买的,不贵讲价才九十,你收下吧,你请我吃那么多次饭了。
我看着他,他额头上的青筋又暴出,我想吻他的额头。
我接过镜子,照照。镜子映出我的脸,这张脸如此年轻,这张脸也算美丽。我抬起头,看着他,很平静地说:“韩亮冬,我们在一起吧。”
他呆了一下,他傻了。老半天他的眼睛都没转动。然后他喝了口啤酒,笑了,说:“简蓝我不是不喜欢你,不过你得念书啊而且我有女朋友啊。”
“你和她早就分手了,就算没分手你们也根本不适合,她不喜欢你,你也不爱她,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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