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是星河

    因果线是什么样的存在，其实说实话君缅尘现在也理解的不是很透彻。
    这就好像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却硬生生被合理化存在于每一个人身上一样，根本无法用前世地球上的思维方式去理解。
    如果按照香火道乃至更高层次的因果道来看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样物质是独立而存在的，但凡存在于这个世界中，就必然会有与之万物无法割舍的联系。
    小到一粒尘埃，大到一整片大陆，都是客观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的物质，所以按照因果道的理论来推理的话，妖界大陆存在因果线也并非没有可能。
    只不过……
    君缅尘暂时还无法想象，能与一整片大陆有因果线连接的，能是什么样的存在？
    观察着那些仿佛穿梭在无尽星空之中的淡淡丝线，君缅尘和涅无缘一行人，就这样漫步在这古妖界残破大陆的荒芜之上，一走，便是一个月时间。
    这一个月时间，汲阴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涅无缘的行动，汲阴有其特殊的手段，似乎整片大陆上，都布满了它的眼线一样。
    而每每汲阴向汲阳神汇报的情况，也都是一模一样的，以至于汲阳神到后来，也是渐渐放松了警惕，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他的“大事”上面。
    其实君缅尘一行人这边，也的的确确正如汲阴向汲阳神汇报的情况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的头绪。
    在这走了一个月时间都没有走到尽头的荒芜之中，若非涅无缘坚信血獒部族的那位族公不会欺骗自己，恐怕就连君缅尘都要失去信心了。
    按照脚程来计算，自己这一行人早就已经到达了桑都大陆的西南部区域，可是这里的景色跟之前走过的荒芜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存在生命的可能。
    别说是妖修了，哪怕是未开灵智的凶兽，亦或者是随意生长的草木，都根本见不到踪影。
    一个月过去了，汲阴位处阴暗之中，冷笑地看着涅无缘等人继续向着西南部的荒芜走去，汲阴以那阴冷的声音不屑地向汲阳神完成了最后一次汇报，便心急地嚷嚷着要吃美妙的东西。
    汲阳神也知道西南部只有一片荒芜，在那里所有的生机，早已被自己和汲阴吞噬的一干二净。
    为了加快“大事”的进展速度，汲阳神召回汲阴，不再对涅无缘等人加以监视，全身心的开始密谋自己的“大事”。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足足一个月时间。
    距离君缅尘一行人离开龙息泽开始西南行，已经将近过去了两个半月时间了。
    汲阳神已经彻彻底底放下心来，几乎要将涅无缘的存在抛之脑后了。
    一路上，涅无缘表现得都很平静，丝毫没有看出有任何沮丧或是失望。
    哪怕是在这荒芜之中，足足走了近两个半月时间，却一点有生命存在的痕迹都没有发现。
    至于其他的人，冉姬也好，屏幽也好，亦或是大祭司和红魔，在心底都会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失落感。
    因为这西南部，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
    天幕之上的无尽星空笼罩得越来越全面，能够看到的大陆尽头也越来越浅。
    这一切似乎都昭示着，他们一行人即将走到这片大陆的尽头，也就是西南部的尽头。
    这里，并不像血獒族人所说的那样，还有一片适合生存的土地。
    这里，和以往走过的所有荒芜一样，除了死寂之外，别无他物。
    两个半月时间，君缅尘开始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因为古妖界不存在灵气，而这片荒芜之中存在的妖气也太过稀薄，以至于君缅尘这个来自人界的修士，在这两个半月时间里几乎没有吐纳打坐过。
    隔绝了灵气的修士，就像是失去了水源的鱼。
    君缅尘的身子开始出现虚弱之感，无法定期进行周天循环以及吸收灵气的弊端，最直接便是体现在修为和境界有了一定程度的松动，似乎就连泥丸宫内的元婴都略显萎靡。
    如果不是之前君缅尘侥幸在东海海底淬炼了肉身，已经步入肉身成婴的境界，有强大的气血婴为身体源源不断地供给能量和力气的话，恐怕此时此刻，君缅尘就早已经走不动了。
    为了减弱失去灵气吸收所带来的影响，君缅尘开始吞服大量蕴含灵气的丹药，来勉强维持元婴和身体所需灵气的日常循环。
    丹药吃完了，就将瓶中界中的灵草摘出来继续炼丹，炼完了接着吃，所有的消耗和吐纳，皆是由丹药代为完成，日子久了，君缅尘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药罐子。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因为但凡是丹药，就有其药性，而一个人吞服丹药吞服的多了，就会自然而然产生一种耐药性。再次吞服相同的丹药时，所能产生的药力，就会越来越低。
    涅无缘转过头，看了一眼面色有些泛白的君缅尘，他看到了君缅尘眼里那一片星河之影，同样也看到了君缅尘眼里那一抹执著和坚韧。
    越是看到这目光，涅无缘心中就越是着急。
    如果这整片西南部都没有找到有妖气存在的地方，恐怕君缅尘日子久了，就无法继续在跟着队伍行进了。
    到那时候，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让他躲进瓶中界里面，永远不要出来。
    默默叹了一口气，君缅尘向着涅无缘洒脱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涅无缘轻点颔首，目光一如既往的冷静，转回头去，继续带着众人向着那大陆的尽头，迈步走去。
    ……
    日子又不知过去了多久。
    这一日，君缅尘熟练地从袖中掏出一枚丹药，这是一枚聚灵丹。
    聚灵丹并没有其他太大的作用，而只是作为一个富含灵气的普通丹丸而存在，一般情况下，在与别人生死交战时，修士时常会吞服聚灵丹来及时补充灵气。
    君缅尘将聚灵丹拿在手中，苦笑摇头，轻轻摩擦了一下这丹丸的表面，便是脖子一扬，一口将其吞入腹中。
    丹丸入喉，立刻化作一汪灵液，顺着奇经八脉渗入身体各个角落，被早已缺乏灵气滋润的五脏六腑疯狂的吸纳着。
    唉……
    君缅尘叹息一声，抬头看了眼众人关切的目光，接着苦笑摇头。
    “只剩三成药力了……而且，我剩余的聚灵丹不多了，恐怕支撑不了多久，灵草我还有很多，但是继续炼制聚灵丹，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君缅尘默默将剩下的聚灵丹拿出来，按每天一丸分好，数清个数之后，便是将所有聚灵丹再度小心的收了起来。
    屏幽面露担忧，抓着君缅尘的衣袖，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君缅尘哈哈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屏幽的脑袋，一副自己根本没事的样子。
    可是谁看不出来，他的一张脸，别说是微微泛白了，现在已然已经是面无血色了。
    “不如……你还是进入瓶中界吧，等咱们找到了西南部的……西南部的妖修，再让你出来……”
    冉姬同样心中担忧，可是一说到西南部的妖修之时，她也是支支吾吾，产生了一丝丝迟疑。
    君缅尘咧开嘴笑了起来，用手狠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没事儿！放心，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就是脸色有些不好而已，咱们继续走吧，已经走了三个月了，说不定希望就在前面呢！”
    君缅尘哈哈大笑，强行掩饰着自己的虚弱，率先迈开步伐走到众人之前，向着那越来越近的天边走去。
    涅无缘深吸一口气，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脑海中在想些什么，与众人对视一眼过后，也是继续向前走去。
    到了此刻，饶是他坚定无比，也无可奈何的出现了一丝丝动摇。
    这西南部，真的有妖修存在么……
    有一句话，他没有对众人说。
    因为他怕大伙失去信心。
    其实从一个月前开始，他就感知到了，这所谓的西南部，都是一片荒芜，没有任何一片可以生存的土地。
    可是饶是如此，涅无缘依旧不言不语，带着众人继续向西南前行。
    因为涅无缘早在来古妖界之前，就曾对君缅尘说过，自己执意要来古妖界，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冥冥之中，感受到了来自古妖界的召唤。
    对于其他人来讲，受限于他们的境界，受限于他们的眼界，也受限于他们对这世界的认知。
    所以他们也许无法理解，何为古妖界的召唤。
    而涅无缘不同，涅无缘身为古妖界千岁劫加身的七个孩童之一，被数万年前的古妖界各位妖祖大人寄予了所有的希望。
    因此涅无缘在千岁劫散去、彻底返祖之后，得到的返祖记忆也远比其他人要多得多。
    涅无缘知道，古妖界，或者就说成是妖界吧。
    妖界和其他诸天万界一样，都存在于一个更为庞大的世界之中。
    正所谓天外有天，世界的外边，还有更为广阔的世界。
    妖界和其他诸天万界，都只不过是存在于另一个庞大世界中的载体，承载了不同的生命赖以生存，也承载了不同的种族和文化不断演变。
    而这作为载体的各个大界，看似好像是一个空间概念，根本没有生命可言。
    其实，则不然。
    妖界和其他诸天万界，也是有意识的。
    换句话说，这些不同的大界，都是存在一定生命迹象的。
    说句不可思议和无比抽象的话。
    像妖界、人界、魔界乃至其他诸天万界，其实都是一个个既独立、又互相存在联系的生命体。
    只不过这个生命体，太过宏观，常人根本无法触摸到对世界本质进行探索的层次。
    以往的时候，能够触摸到这个高度层次的人，无一不是修真第三步的巅峰大能，亦或是道祖级别的超然存在。
    而涅无缘身为第二步巅峰的强者，能够勉强对这世界有一个粗犷的了解，也全都是因为当时的千岁劫返祖传承和记忆。
    若非如此，涅无缘也断然无法知道世界的本质。
    不过。
    正因为现在涅无缘知道这些玄奥的密辛。
    所以他才如此笃定。
    既然古妖界能够召唤身为千岁劫七子之一的自己。
    那么古妖界，就一定有办法重塑。
    希望，就在自己身边。
    能不能把握住，也都看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