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路寻踪

第6章 陈年旧事之六


    再后来,我们各自成了家。
    我和云雪都知道,最终选择的那个人并不是我们想要的。
    但我们认命了,往后各自珍重。
    何之念,他天生就有生意人的精明。
    他父亲原来是毛纺厂的副厂长,后来出来自己单干,回收毛纺厂的下角料,经过加工之后,做床上用品的生意。
    一家人都具有生意头脑,生意越做越大。
    何之念当了两年老师之后,因为父母年纪大了,家里的生意力不从心,他就辞职回家接盘了家里的生意。
    到底是年青人,那个年代,其实有很多商机,但有胆量干的人并不多。
    何之念的生意越做越大,生意也不仅仅是床上用品,涉猎很广,什么赚钱做什么。
    看着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
    说实话,我有些眼红。
    我自认为头脑不比何之念差,他行,我也一定行。
    我不安于现状,不顾你母亲的反对从学校辞了职,雄心勃勃地准备大干一场。
    然而现实却狠狠地将我从云端给拍到了地底下,我抵押了老房子贷来的钱,从南方往北方倒卖玉米。
    谁知道,一场大雨突袭,我存放玉米的仓库开了天窗,所有收来的玉米全部浸泡在雨水之中。
    等发现的时候,全部玉米都发了霉。
    我不光没了玉米,和别人签订的合同拿不出东西来,还赔了一笔不小的违约金。
    那几年,我什么都干过。
    但干啥啥不行,承包电影院,影院就开始闹鬼。
    谈好的生意,对方突然就反悔,损失越来越多,最后弄得家徒四壁,最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那时候,你才两三岁,我确实对不起你们母子俩。追债的天天围追堵截,我只好出去躲债,根本就不敢回家。
    一年下来,本来平淡幸福的一个家弄得苦不堪言。
    我出去躲债整整一年,那一年,我在外面吃尽了苦头,很多时候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
    再回来的时候,你母亲跟我提出了离婚,她对我已经失望透顶了。
    我答应了,作为一个男人,一家之主,我是失败的,我没有脸面再和她纠缠下去,放弃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了家,我孤家寡人一个,活得更不成个人样子。
    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何之念找到过我,让我去他公司帮他。
    我拒绝了,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我那么做。
    在我爱的女人面前,我不想丢那个脸。
    令我想不到的是,一年后,何之念和云雪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结束得完全没有征兆。
    何之念的脾气好,两个人婚后的生活过得也不错,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离婚?
    云雪决定带着孩子去沿海寻求发展,在车站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我问云雪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只是淡淡地说:“没有什么理由,我本来就没有爱过他,放手对于彼此是一种尊重。”
    其实他们两个人离婚,我内心还暗暗一喜。但随即明白,我自己活得都不成个人样子,我还有什么资格想那方面的事情。
    云雪带着她的孩子离开了绵城,我也决定离开。那个时候,有很多人都去了沿海发展。
    我也决定去外地寻找机会,但我这个人运气一直以来都不太好,在外也只能说勉强过得去。
    一年之后,我攒了一些钱,我去了云雪所在的城市找她,我知道她离婚之后带着个孩子过得并不容易。
    我想为自己争取一些机会,提出让我来照顾他们母子,她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还让我以后再也不要去打扰他们母子。
    我想不太通,我们本来是两个相爱的人,如今又都离了婚,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
    云雪说:“萧泽,我承认我当年爱着你,到现在也还爱着你。但我爱你,并不代表我离婚之后你就有了机会,在当初你犹豫不绝,徘徊在我和朱梅之间的时候,你就已经没了机会。”
    那天,她告诉了我事实的真相,我才知道,我为什么运气总是那么差,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其实何之念与云雪在一起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我和云雪之间曾有过的地下情。
    真正导致他们离婚的原因是因为那一封信。
    那是我在与你母亲朱梅结婚的前夕写给云雪的一封信。
    在信上我说了,只要云雪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结婚,然后和她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
    这一封信递出去之后,我一直没有得到云雪给我的反馈,我以为她做出了选择。
    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封信根本就没有到达云雪的手里头,而是被何之念截了胡。
    不得不说,他这个人城府很深。
    那一年,我和朱梅,他和云雪相继结了婚。
    那之后的几年间,他都能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照样和我称兄道弟,两家人也时常聚一聚,但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没有半点异样。
    那封信被何之念放在书房的一本书里,云霓在整理书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那封信。
    这成了他们离婚的导火索。
    用云雪的话来说,她感觉到了莫大的欺骗和羞辱。他们的婚姻不仅是一个错误,更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各自欺骗,各自演戏。
    云雪说:“萧泽,知道为什么你做什么都不行吗?知道你那一仓库玉米是如何泡了水?你承包的影院为什么闹鬼?你和别人谈妥的合同为什么每次都黄了吗?都是因为你那一封信,一切都是何之念在背后搞得鬼。他说过,他可以容忍我和你的过去,但不能容忍我在和他结婚之后还与你纠缠不清,他不能容忍自己最要好的兄弟将他当猴子一样的耍。”
    这么一个迟来的真相令我懵了,我仓惶而逃。
    但我明白,这是我咎由自取,也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我认了。
    两年后,我回到绵城的时候,才发现何之念和你母亲已经走到了一起。
    何之念,他是真的狠,他这是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击。
    我找到他,让他有劲朝我使怎么都行,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
    那天,他笑得特别放肆。
    他说:“萧泽,这是你罪有应得的,在你欺骗兄弟的感情,觊觎兄弟的女人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你的女人成了兄弟的妻子,你的孩子管兄弟叫爸爸的感受?我就是要看到你狼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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