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化成灰烬

第60章


她只好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随便擦了把脸就下楼了。  出了校门走了没多久,朱莎又上了车,这次张超为她打开的是后座的门。她也没有疑问,上车以后才发现里面正坐着一尊黑面大神,正是李正本人。  看见朱莎上来,还没等她坐好,李正就恶狠狠地扳过她的身子,随即就是一阵热吻,气势汹汹地,像在惩罚她似的,吻得她的嘴唇都破了。朱莎被弄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等李正停下来,她看看前面开车的张超一副目不斜视正襟危坐的样子,显然是把什么都看在眼里了。她不由得很恼火,使劲挣开道:“你怎么了?什么事要这么生气?”  李正放开她靠回座位上,闭上眼睛,显然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问:“他是谁?”  朱莎更莫明其妙:“哪个他?”  李正倏地挣开眼,脸色阴郁:“你离开了男人就不能活是吗?非要全天下的男人都拜倒在你脚下你才高兴是吗?”   朱莎很快明白他说的是老卞,不过她觉得没有必要跟他解释那么多,只不急不躁地说了一句:“我没有忘记,我已经属于你。”  李正更是愤怒:“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朱莎淡淡地道:“以后不会了。你不必再使什么手段来对付他,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而且他马上就要走了。”   话音未落,李正“啪”地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这一巴掌是告诉你,做情妇也要讲职业道德!”  前面的张超身形一震,显然也察觉到了李正的异样,但他一言不发,继续开车。朱莎目无表情,也不生气也不辩解,连动都不动一下,就带着这五个手指印去了李正的住所。挨了打的朱莎若无其事,反倒是打人的李正一夜无眠,半夜偷偷起床用毛巾给她热敷,几次都被睡梦中的朱莎打掉在地上,让李正懊悔不是生气也不是,自觉在朱莎面前受尽了气。  打人事件发生后,张超看朱莎还是一副不急不徐的样子,不禁暗自佩服她胸有城府,是什么力量支撑她这样的忍辱负重?张超一直想不明白。再看看老大李正,打了人比挨打还要受委屈,在朱莎面前赔尽了小心也挽不回来她的一个笑脸。张超再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女孩不简单,眼看李正在她面前越来越偃旗息鼓,张超也是心里越发没底,只一再交代手下的那几个人千万不要去惹她。  一九九七年发生了许多大事,二月中的时候,那个对中国改革开放最有影响力的老人在北京停止了呼吸,与世长辞,四个多月后,经他亲自参与谈判的香港终于回到了祖国的怀抱。朱莎的宿舍第一次安上了电视,她和同学们看着电视中举国同悲同喜的画面,禁不住也潸然泪下。  一九九七年七月还爆发了亚洲金融危机,从泰国开始到整个亚洲的经济风雨飘摇。发生在朱家的大事则是,朱莎父亲基本痊愈出院,虽然终身不能断药,但至少已经挽回了一条性命,朱虎考上了大学。他最终还是不得不听了姐姐的话,选择了不是北京的大学。  在朱虎扛着行李大包小包地去武大报到时,朱莎已经开始了大四实习,原来的辅导员已经调到学校后勤部门去了,新来的辅导员叶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原来一直在院办做行政工作,这次大概是要评职称还是怎么的,忽然就下到系里来担任辅导员了。这个叶老师人长得并不漂亮,但性格温和,最难得的是处事公正,她一见到勤奋认真的朱莎就很喜欢,因此一直对她很好,这次实习有许多单位,叶老师一律按成绩和平时表现来分,许多酷爱跟辅导员老师拉关系的这次都分得平平,最好的实习单位像电视台、报社什么的,首先就给了朱莎等几个一直拿奖学金的同学。  叶老师给朱莎推荐的实习地址是一家刚落地北京的MS卫视中文台,她在那里学习做一个早间新闻栏目的助理编导。电视台的工作太辛苦了,朱莎的自尊心和自信心都遭受严重打击。她跟着那个栏目组的人一起下午三点上班,然后早晨九点下班。她因为专业不对口,写的稿子很吃力,编的片子就更糟了,常常被主编退回来重写。每次上了播出线,朱莎总是昏睡过去,睁眼时看见字幕,看见自己的名字在最后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匆匆滑过去,然后下楼到二层的咖啡厅吃早餐,然后回宿舍去睡觉。晨昏颠倒的生活差点让朱莎患上神经衰弱。  朱莎的工作中时常需要用到电脑,因此李正不声不响地给她买了台IM的笔记本电脑,但她从不把电脑带回宿舍,李正给与她的所有一切她都只留在这套小小的两居室里,她宁愿自己骗自己,只要回到宿舍,她还是那个家境贫寒,但好学上进的女大学生,而不是现在这个活在一个有钱男人背后的影子。   对于李正,朱莎从来没有刻意去了解他的一切,有限的一些经历也完全来自他的那个助理肖扬,那是一个自来熟,自从无意中和朱莎认识了以后,就一直和她保持联络。拜他所赐,朱莎也从侧面了解了李正的一些背景知识,聊以打发无聊时光,不过对于肖扬,她从没有兴趣去挖掘更多,尽管他摆明了一副欢迎你来问的架势,但朱莎对他的动机很是怀疑,他为什么对她这么热情呢?一想到这里,朱莎就提高了警惕。  除去那些骄傲、跋扈、霸道的一面,李正其实是一个不难相处的人。朱莎和他在一起,不需要喋喋不休地陪他聊天,也不需要穿得跟个交际花似的到处陪人喝酒,更不需要夜夜被翻红浪,忍受着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的男人的发泄。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需要朱莎来陪伴他,不需要说话,不需要做爱,只需要在他身边,不管朱莎在做什么,他都会感到心灵上的放松和精神上的愉悦。  他其实是一个寂寞的人,不习惯夜晚的黑,不习惯冷清,常常会从噩梦中惊醒,只有看到光线,看到旁边朱莎安详光洁的睡容,他才会再次平静下来,甚至重新入睡,所以,即使是睡觉的时候,房间里也需要留一盏灯,一盏能够让他看到朱莎的灯。在他的心里,对朱莎越来越有一种病态的依赖。他甚至觉得,他可以征服她的肉体,但没办法占据她的心灵,她的精神力量实在太强大了。他不知道这个看似平静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能让他摆脱寂寞、忧伤以及恐惧,是的,尽管他不承认,但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充满着恐惧,那是一种童年生活深入骨髓的记忆,仅靠奢华的物质生活是没办法抹去的。   朱莎和他在一起是永远也不会有时间觉得无聊的,她永远能找到让自己忙碌的方法。他徒然地给她买了大堆影碟片,甚至带她去听那些他从来也不喜欢听的音乐会或演唱会,她从来也没有觉得开心过,只是一味地顺从他,她的表情告诉他,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履行她在协议上的义务。  李正感到挫败。这时候他才感到,对于一段感情,水到渠成才是最合理的,强扭的瓜往往不甜。他忘了他也是被设计的那个,朱莎从来就没想同他发展什么感情,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  肖扬给他出主意让他冷落朱莎几天,还振振有词地告诉他,女人不能宠,一宠就登鼻子上脸,只有晾她几天,她马上就会着急。李正半信半疑地采纳了他的建议,一连出差两个星期,没有一个电话,也没留任何信息,好像平地蒸发了一样。当然,他还是把张超留下,让他该干什么干什么,照老样子把朱莎接来送去。李正最后还交代张超,朱莎要是问起他的现状,就一律回答不清楚。  结果事实证明,这真的是个馊主意,朱莎甚至没有感觉到他在故意冷落她,她忙得根本什么都顾不上了,唯一问起他的一次还是在张超反复诱导下才随口问了一句:“他上哪去了?”  张超按照老大的吩咐一问三不知,朱莎也就不再继续,让张超觉得好没面子,也让急切探听消息的李正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样。他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把张超骂了个狗血喷头。   
第50章 双重生活   
一九九七年的朱莎好像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她在和张蕊的-mil中违心地编造了有关她自己的太平盛事,说起宿舍和班里的每一个人,就是不提她自己的生活。张蕊的回信大多是意气风发,她也抱怨过徐轶的不解风情,也鄙视过潘颖的不择手段,但最多的还是她生活中的那些细小琐事。朱莎很喜欢她-mil中提到的那些地名,那些琐事,读着张蕊的-mil就像自己亲身经历了一样。  就像事先约好的一样,她们俩在信中同时回避提到一个名字——罗昊。她知道张蕊迟早要和罗昊联系的,但她固执地不肯告诉张蕊有关她和罗昊之间发生的一切,从那个寒彻心扉的夜晚开始,朱莎就已经把关于罗昊和她的一切都尘封在记忆的深处,那是一个尽管不再流血却还时时刺痛的角落。  张蕊已经和徐轶同居了,在他们到那里之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张蕊说是因为寂寞,但朱莎看她-mil发回的照片,里面的两个人十指紧扣,一副意气风发、少年得志的模样,根本就是情之所至水到渠成,一点都不像寂寞难耐。朱莎有时候在想,他们会结婚吧?为什么有的人就总是这么幸运,磕磕碰碰之下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真爱,而且还能幸福地在一起呢?就因为有了张蕊和徐轶的幸福做对比,朱莎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爱情和幸运儿的存在。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月,朱莎已经实习了将近一个月了。和她一起到电视台实习的一共有五个人,有大的,也有别的院校的,而且也不是一起来的而是陆陆续续到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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