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凉胭脂泪

第10章


 
  “别。若真是个稀罕的东西我就留着,楚冉几天都没正眼看我了,拿这个去巴结巴结他也好的。”我就接过来,放在橱里收着。 
  “别人怎么对你都不见你往心里去,怎么一个楚冉就让你紧张成这样?” 
  我斜眼一瞟他:“废话,楚冉和我什么交情,若不是他我现在还不知在哪呢。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这你都看不出来吗?” 
  他笑得眉眼都开了:“不知道的见你这样,还以为你垂涎人家美色呢。” 
  低着头想了一会,叹口气:“那么个极品的人儿,我要是有三分姿色,定是不会放过的。” 
  他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别过头去喝了口茶:“再过几日就是宫宴了,你可要好好准备下。” 
  顿时纳闷了:“不就是去吃顿闷饭吗,准备什么?” 
  他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遍,眼内似有深色。 
  我不乐意了:“若离就这副模样,再打扮也出彩不到哪里去。你若怕丢脸就别喊我,我也乐得清闲。” 
  他顿时哭笑不得:“若儿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顿时一颤浑身发冷:“乱叫什么呢!” 
  他竟来劲了,还拽了袖子去擦眼睛:“若儿真狠,只当看不见我的一片心。昭文这样为你,你却只当看不见,还这样说。昭文好伤心啊~~” 
  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冲着他暴喝:“多大的人了耍什么宝!学什么不好学着若即,也不看看他是几岁,你是几岁!” 
  安昭文又换了皮笑肉不笑的脸:“若儿还是太冲动了,一逗脾气就上来。” 
  我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背了过去,冲他冷笑两声:“有本事哈。你那王妃的螃蟹就别指望了,要吃自己下湖去捉吧。” 
  他马上换了一副狗腿的表情,冲我眨巴着丹凤眼:“若儿……” 
  再不理他,我从柜里取了鼻烟壶,摔袖揣门就出去了。 
  气鼓鼓地冲到楚冉那里,他正好梳洗完了要去前楼,被我堵个正着。 
  见了他还是不咸不淡的脸,赶紧收了一肚子的气,将那墨绿的小东西掏出来,巴巴地递过去:“二王爷刚派人来讨螃蟹,送了这个抵银子。我是不识货的人,留着也白糟蹋。你若喜欢就拿去,也算物尽其用。” 
  他看了那东西,脸上竟褪了颜色,惨白一片。 
  我见着以为他不乐意了,赶紧说:“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当你会喜欢的。若不要我砸了就是,你可千万别再气我了!”说着就要把它往地上砸,又被楚冉生生拦住。 
  这人是干什么,要送他不乐意,要砸也不乐意。我嘟着嘴委屈兮兮地看着楚冉。 
  他竟叹了一口气:“罢了,碰着这么个不解风情的东西。”说着从我手里夺了东西去,“还是让我收着,免得你被什么人讹了银子去。” 
  我听着笑了:“刚才安昭文还要和我兑银子呢,我仔细着你喜欢,才留了下来。他讹了我那么多螃蟹,也和该着让二王爷出点血。” 
  楚冉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收拾了就要出门。我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上回的螃蟹被安昭文抢了,你没尝到多少。昨日湖边来了人,我特地藏了一筐下来,都是二三两的母蟹,青壳白肚,给皇上送去的都没这么好。别人来要我是一只没给,你今晚可要留空过来。” 
  楚冉弹了一下我的额头:“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吗,成天就想着吃。” 
  我超级委屈:“我担了多大的风险留的,三皇子的人可还在门口候着。” 
  他这才一笑:“知道了,寒心也抱怨着,今天该是解谗了。” 
  “你可别多带人过来,我就剩这么一筐了,若即还天天在我耳边嘀咕呢。” 
  他宠溺地一笑,款款地出去了。我也颠颠地跑去后院找躲在那里的若即。 
南园满地堆轻絮,愁闻一霎清明   
  我唰得站起来,转身跨过条凳,走到他跟前。还是同往常一样,闻着一股幽幽的墨香,夹了竹子的清冷在里面,遗世独立的味道。 
  抓了他的袖角,在手心里攥着,半晌说不出话来。照理才只有一个多月没见,我向着十国去,以为此生都是再见不着面的,谁知突然之间他竟在这里了,心中噎着,气都快喘不过来。 
  楚冉淡淡笑笑,竟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怎么这幅样子,还是不愿见我么?” 
  我鼻子一酸,眼角都湿了,拼死忍回去,一个熊抱扑到他身上,蹭着不肯放手了 
  对于楚冉,我比谁都用心,比谁都在乎。像是融入骨血般,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亲密的人便是他了。那次血冲了大脑,不辞而别,心中虽不后悔,但要说不想他,那是骗人的。想念他的清俊容貌,绝世才情,最想念的,还是他那份心性。我早就猜着他和二王爷里面的事,总是为他觉得不值,却毫无办法,哪还能记着那份火气。 
  楚冉先是一僵,又释然,摸着我的头:“又是这样,说了多少回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没个分寸的。” 
  他再怎么说,我都是丝毫不放的,在他身上摇头蹭来蹭去。 
  想他大约是苦着脸没办法,只能由着我胡来,寒心是跟在后面,偷偷地笑。 
  过了会,若即看不下去,把我从楚冉身上剥下来。我不情愿地拉着楚冉的衣角不肯放,他竟把我整个抱起来,托到他面前,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现在可是在外面,由不得你那么乱来。” 
  阔别了那么久的楚冉,竟然看得到摸不到,现在又被若即像个小孩子一样抱起来。我垮了脸,不情愿地在他手上扭着,还想着要去抓楚冉。 
  寒心笑得眉眼都没了:“才一个月不见,若小姐怎么倒变的小孩气,越发可爱了。” 
  楚冉笑笑,眼里都是暖:“还不是给若即宠的,这下肯定越加没法没天了。” 
  好不容易若即见我不再挣扎了,才将我放下来:“当我有什么办法,他们女人投缘,偏生她又是最小的,在里面占尽了便宜,都宠出小性来了。” 
  门口一声轻笑,几个披着杂色斗篷的人进来,看不清面貌。他们走过来,为首的一个掀了帽子,居然是负雪。 
  几个时辰前才道了别,怎么就在这里见了?我看着她笑盈盈的脸,登时傻了。 
  若即见了他,顿时拉下脸来,负雪也不在意,轻轻一笑:“我们宠小离怎么了?水嫩嫩的女孩跟着你们几个男人,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我们见着喜欢,自然是捧在手心里宠。”平日里胡闹惯了,她拉我到身边,我索性就黏在她身上,冰冰凉凉的温度正好。 
  后面也上来个人,掀了帽子,果然是芹。她笑嘻嘻走过来,落负雪半步站着:“白公子是见我们成天黏着若姑娘,他连边也摸不到,才这么看不过眼的。” 
  我想后面望,还有好些人,穿的都是一样的斗篷:“我是见着你的船开过去的,怎么转身就回来了?” 
  负雪笑笑:“没开多远就碰了条贼船,姐妹们早就想逃,东西都收拾好了,这下趁乱正好划了船过来出来,到时他们砸沉了船,也追究不出什么来。” 
  说话间,进来十几个人,都被斗篷过得严严实实的,上下不漏出一点衣物。缓缓地移了坐下,居然都是拘谨,一句话不说。 
  “都同他们说了没事,还是紧张。不过现在出门在外,还是小心点的好。”负雪说完,拉了我的手要坐下,挥手要打发若即,这才看见一直含笑站在边上的楚冉。 
  她一愣,盯着看了半天,捏捏我的手问:“是同行的么?” 
  楚冉笑笑:“在下湘楚冉,那是寒心。” 
  负雪一噎,几乎是在掐我的手,我一皱眉,若即就甩开她,拉过我的手握着。她还僵在那里,直愣愣地盯着楚冉:“可是临阳清风楼的湘楚冉湘公子?” 
  “正是在下。” 
  负雪面上神色闪了几闪,终又笑起来:“久闻湘公子大名,小女子负雪,曾同孤竹姐姐一起递过帖子,没入得了东厢。谁知竟是在这里见了。” 
  提起这个,我又揪了楚冉的衣角问:“我那东厢可是怎么样了?有人进去动过么?” 
  楚冉脸上暗了三分,寒心撇撇嘴:“怎么没有,若小姐走了还没几天,二王爷就说府里丢了贵重东西,领兵搜了好几日,没查出什么名堂来。后来竟不走了,又开了后西门,封了前面的路,倒像变成他们自家的院子,几个王爷尚书老是来去的。” 
  我听了一声冷笑:“搜贼搜到风尘地,也亏他们有脸做出来。以为我是什么,东厢不比他们府里头,可没见不得光的东西。” 
  若离知我最讨厌别人动我东西,只拉了我的手:“反正也是抛在身后的,随他们高兴。到时重买了新的,里外都干净,不是更好?” 
  听了这么说,心里终究还是不舒服,依旧挎着脸。各自都寻了位置坐下来,负雪和芹重又戴上帽子,昏暗的船舱里倒辨不出来了。楚冉和寒心坐,沉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我默了半晌,复又拉他的衣角:“你是怎么寻的来的?难不成是从白少清那里得的消息?” 
  他温和笑笑:“还不是你送来的那几筐八脚东西,多些银子一打听就出来了。” 
  我见了他那温润眉角,也不再计较二王爷的事情,心里暖暖地冲他笑。再一想却心里一咯噔,面上都白了。 
  楚冉一吓:“怎么了?” 
  我磕磕巴巴的:“那东西我给安昭文也送去了几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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