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凉胭脂泪

第15章


 
  做了一早上的活,什么都没有下肚,早就头晕目眩的。他肯给坐,我一点不客气。 
  那天在江上见了安昭文,在他的船上呆了几日,谁知一道军令,将整队人马调去了大半。他刚走了没多久,后面竟然是王爷的船队追得来。 
  先不要说上回下定礼的事,见了面大家尴尬,何况高福荫也在船对里面,说什么都不肯放我走。二王爷一直避着没见面,五王爷的船队也没到,到算是高福荫当权了。 
  上回若即将他一顿打,估计是记在心里了,却不提他的事情,只说我冲撞朝廷命官,都抓进牢里去了。 
  他叹口气:“留着将暮和若即在这里,我本以为无事的,怎么弄成这样了?” 
  我垂了眼不说话,若即自然是说过不能呆在这里的,那一晚说什么都要带我走,却被高福荫截到,说了一番话,彻底打消了我要走的念头。 
  安昭文倾身过来:“高福荫到底拿什么威胁你?楚冉?负雪?” 
  我不说话,沉眼看着地。 
  他说:“如果是负雪,你大不要担心,她混得是比我们还要有脸面。” 
  我仍不抬头,问:“如果是楚冉呢?” 
  安昭文一愣,不接话了。 
  先前听说了,楚冉是同二王爷一同长大的,虽只是个小小书童,到底是不一样的感情。可我等的那两日,楚冉被高福荫扣着,二王爷那边却连个信都没有。 
  当时高福荫一句话:“以为自己什么东西?粮草军备全掐在我爹手里,当二王爷是什么人,为你个小官乱他这一盘棋?若离你给我乖乖呆着,365天的苦役,你要是少了一分一毫的,别怪我拖了那姓湘的去营里,兄弟们一起开开荤。哼,别不信,早出了荒国的地界,天高皇帝远的,什么王法都管不着。他那几手功夫,当年还是我爹的侍卫教的,别不识好歹。” 
  见着安昭文不接话,我笑:“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似是有些上火,眼里都是丝丝的怒气:“若即和将暮呢,都干什么去了?” 
  “自当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将校尉忙着兵士的操练,连着几天的不回营。没有上面的消息,他怎么干乱动。若即定是要陪我,应了征,已经提成统领,在外营扎着呢。” 
  他向屋里扫了半天,没寻到一杯茶,只能用手敲着桌面:“弄的这种样子,二王爷也不管么?” 
  我笑:“他自然是管的,那个膳房就是专门为他弄东西的,他不管谁管。” 
  他了然地笑笑:“你在这里当差,总比被送到大营里去好,我们几个靠得紧,也有些照应。现逢着高福荫站在浪尖上,忍一时就过去了,后面的事情,谁还由着他来。” 
  说这些话,不过也是表面上糊弄糊弄人。别说二王爷那些妻室,便是丫鬟们也把我当着眼中钉似的,能打坎使袢的地方,一处也不放过。我原来只当是朝堂腐暗,不想这些鸡毛蒜皮的地方,竟然也是一般的不堪。 
  当真人心狭处,便是天地再宽,也容不下一针一线。 
  我沉眼半天不说话,安昭文只能叹了口气,我听了心里更烦:“别再叹气了,肺都快瘪了。” 
  他一愣,顿了看我半天:“小若,你当真是没心没肺么?小孩性子不知道改,我愁得都要发如雪了,你还有心思打混?” 
  我站起来,拍拍衣服笑道:“该当的是祸躲不过。这次我被牵进去,连个事都不知道,白白坐那代罪的羊子。我也不是狼心狗肺的人,知道你们待我算是不薄,否则那清风楼里面怎么能让我住得安稳。这次我赔了一年进去,虽不知里面什么花样,可是要把欠你们的所有人情都还清了,下次再见,当是一清二白两不相欠了。” 
  安昭文听我这样说,竟登时愣住了,半晌脸上都没有回过笑来。 
  我心中好笑:“我就是这么个人,算计得一清二楚,当是你们的东西人情,我一件不要。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怎么还这样?” 
  他站起来,脸上决了笑意:“小若,你不要天真了,和朝堂一旦扯上了关系,你一辈子都脱不开的。就是皇上同二王爷肯放手,我也舍不得。” 
  他默了半晌,一直盯着我,后来我脸上的笑都挂不下去了。 
  “小若,你知道王爷为什么要放你在下人中间不管么?便是要你看看,这世间,肮脏不堪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当初一直回躲着我们,起先还以为是故意吊人胃口,后面才知道你对朝堂的成见。此次这般,你大约也看清楚了,这世间,不是按身份地位来断人心的。上位人,有心有情的也多了去了,更不要说先皇曾为了汉澜贵人殉情。平明百姓中,为了区区一点家财背信弃义的,你当少么?我们沾了一点朝堂的边,便要受你厌恶到这种样子,算是什么。你当说是上位之人身不由己,这回便看多了,无权无势处在这乱世中,命连几钱银子都不值,拿什么去做你要的有情有意肝胆相照?水藻般被时代冲得溃散,命都不由己了,有多少人还能做到身由己?” 
  我听了霎时呆住,愣愣地看他沉眼负手走出帐去,风吹得帆布的门帘猎猎作响。 
  半晌,木木地站起来走出帐去,一掀帘,狂风几要将我掀过去。终于站直,放眼望过去,白色的帐篷贴着地面铺开去,占了整个戈壁滩,一直连到天边。狂风卷沙搅得天昏地暗,一对对巡逻的甲胄兵士持枪跑过去,空中隐隐还传来操练的号角。 
  这完全不是那个世界。 
  时空,地点,人情。 
  这全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世界。 
  茫茫戈壁滩上寸草不生,放眼望,总是见不到边的一片黄暗土地。抬头看,一湛无际的天上堆着块块白云,肆然地照着这一整片的荒凉。 
  ——————————————————— 
  我8会换气阿~~现在连漂都漂8起来了 
  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   
  红莲相倚浑如醉,白鸟无言定自   
  愣愣地走回膳房,一路竟什么都不知道。推开那门进去,滔天的热浪冲上来,我才猛地回神。 
  几个丫鬟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倒是比平常还要怨毒,理也不理,又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 
  早习惯了这样,连话都懒得去搭。往柴火堆上一坐,定定心心地等人来指派。 
  谁知这一坐竟一直做到晌午,平日里只管尽情差我办事的丫鬟们都没了声音,任我一人,谁都不理。 
  起初还以为是什么新花样,任我出了岔子之后再被上面训,来些冷绊子。哪知到了我快要困过去的的时候,膳房的管事居然亲自来了。 
  那半老头子一推门进来,丫鬟们都屏息收紧了皮,凡四目对上的,都及尽甜美地笑着叫声:“刘管事。” 
  膳房管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他手中握着每日传膳的名额,个个丫鬟都尽力巴结着。毕竟要在主子那里露了头脸,聪明灵巧的才有可能被挖出这里。 
  当初总管送我进来的时候就关照过,说我呆笨又不灵便,还是不要去做主子跟前伺候的事情,就后院劈柴烧火什么的。几个部门轮下去,都做不来,还是被刘管事接过来,就做做跑腿择菜的事情。 
  照道理我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完全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不管派到哪里都算是那部门倒霉,自己索性抱了破罐破摔的态度。谁知几天做下来,刘管事非但不骂,还到处指点,虽同丫鬟们处不来,到底多了好些照应。 
  便是多年的交好,也多是锦上添花的,要寻到能雪中送炭的,毕竟太少。何况又是从不认识的生人,能照顾到这种地步,怎么能不感动。 
  他佝着身子一圈走过来,我赶紧从柴火堆上跳下来:“刘管事。” 
  还未站稳,旁边一个丫鬟突然冒出来,把我挤到边上。脚下一个趔蹶,险些摔过去,赶紧用手扶了边上的柴火,猛擦过去,手心一片火辣。 
  她自是什么都不管,只笑嘻嘻地问:“刘管事,不知今天传膳是哪几个丫鬟?” 
  我立稳靠墙站起来,嘴角一扯冷笑一声,拍了下手上的碎屑,向刘管事一礼,转身要走。 
  本来传膳向来没我什么事,倒是若有将领在军营里,总是我提着饭盒走半天路送过去。刘管事在后面慢慢悠悠地一句:“今天将校尉在东营,你将那份膳送过去,可记得要赶在午时前。不然王爷问下来可不好说。” 
  我当这是说给我听得,顺口应了句,回身要去拿饭盒。谁知那丫鬟竟愣在那里,呆呆地回了句:“刘管事,可是要我送过去?” 
  他笑笑,满面都是皱纹:“当然,将校尉这两天操练,王爷都十分上心,吩咐了是同等的膳食,每天定时送到。你再多挑两个丫鬟,差不多是时候该过去了。” 
  “那……那王爷那边呢?” 
  “传膳的丫鬟自然还是那几个,今天让若离领着上去就好了。安将军刚从前线回来,吩咐的加膳可都弄好了?” 
  丫鬟咬咬唇,恨恨地看我半天,话也不回就摔袖走了。我呆在刘管事面前,不知道什么事。 
  刘管事向外面一请:“若姑娘外面说话。” 
  刚走出去,鲜的空气铺面过来,我不禁多吸几口,人都轻快起来。 
  刘管事看着笑笑,我也不管失态,一下礼就问:“刘管事,当初总管不是说了,我粗手粗脚,不是主前伺候的料。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