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凉胭脂泪

第21章


 
  等了半天,却没有声音,我半蹲半跪地僵在那里,难受地直咬唇。后面却突然是登登的脚步声过来,走到稍近的地方,便开声喊:“楚冉?” 
  没听出是谁的声音,为抬头看了下,赶紧低下来请安:“见过无王爷。” 
  他也没太在意,似是一挥手:“起来吧。” 
  我抖抖地站起来,顿顿僵直的身子,想二王爷无来头的那些架子,皱皱眉头,倒退几步想要离开。 
  五王爷却打住话头,惊道一声:“若离?” 
  我无法,只得脚下停住,又向着他一礼,心中却纳闷。 
  二王爷笑一声,也不知什么表情,轻声道:“人虽变了些,谁知换件衣服,倒是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本来就是客套话,谁知说出来居然没有人接腔。我偷偷地瞄了眼楚冉,他还是一贯往常,含眸淡笑。 
  正僵着,却突然是深云户的声音插进来:“多谢王爷夸奖,这件衣服可是让深府采衣典赶了三天三夜的工。” 
  转头望过去,还是那般冷清的人,面上一点笑都没有,铁板一样。 
  他微一倾身:“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诸位不妨到亭里稍作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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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啥都8说了……   
  玉郎会此通仙籍,忆向天阶问紫   
  坐在位置上,想着负雪刚才的话:“即便弄到手了,也不一定就算是你的东西了。” 
  会是什么意思? 
  感觉有人轻轻地扯了下袖子,回头看,是站在一旁的若即,他笑着示意我看台上。 
  穿过那层层的帘子向外看,深云户走向了台上,还是冷冷清清的一身玄衣,手中握着一卷副,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在台中站定,眸子四下一扫,半句活都不多,扬扬手里的卷轴:“这上面的东西,只要猜中,沉檀姬留下的东西便是你的。” 
  想来江湖上是没有这样打招呼的,下面瞬时一片混乱,有人吼出来:“若是几人同时猜中,那要怎么办?” 
  深云户嘴角一扯:“这种事,真发生了再说。” 
  话音未落,他手一抖,卷轴飞出去,在空中缓缓打开,顺当地落在架子上。 
  深云户定是还说了什么,可我一切声音都听不见了,满眼只有那卷轴上横斜的几个字:“What a nice day today.” 
  顺时,呼吸的知觉都被剥夺了,满脑发胀,刷地站起来就要冲出去。 
  若即马上一拉我的手,见我还挣扎,索性抱在怀里,牢牢地箍着,让我一动不动。 
  “我知道你认得,我知道你一定认得。”他擦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微有些颤抖,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害怕。 
  “怎么会这样?”我的声音噎在喉咙里,几次吞吐,终于喃喃地出来。 
  是英文,居然是英文!在这个世界里,居然有人会懂英文,除了那种说法,还会有什么解释? 
  “是从……是从那边来的……是原来的……”喃喃地念着,却突然觉得被勒得生疼。 
  回神转头,见着若即焦灼的眼神:“你再不好好的坐着,他就能看见你了。”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原是最高处的那个包间,连垂帘都似纯金打的,闪闪却不失浮华。 
  迷茫地看了半晌,却连影子都见不着。若即轻声说:“那是宫主坐的地方。” 
  瞬时恍然,眼里回了清明,浑身都一软,直往若即怀里瘫去。 
  他将我抱到椅子上坐好,径自回了几案边,拢袖转手磨墨:“你认得上面的字。” 
  我木木地盯着那写得有些生疏的字母,点了点头:“是我原来世界里……文字的一种……” 
  他伸笔舔墨:“你说意思,我把它写下来,如果对了,那东西就归你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封信,具体是什么大概连深云户都不知道。” 
  低头想了一会,轻声说:“今天天气真好。” 
  若即一愣:“什么?” 
  “卷轴上字的意思,就是今天天气真好。” 
  他看我半晌,微微笑:“今天在这里,全天下的英雄豪杰都要想破头,就为你这一句今天天气真好。” 
  我被他说得一笑,他见了,这才转过去,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刚署完签名,就有小厮在帘外催:“若小姐可写好了?让小的送上去。” 
  若即将东西装入信封里,用腊封了口,又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才打帘出去交给那小厮。 
  小厮恭恭敬敬地接过去,弯腰说:“请若小姐稍等,深公子看过之后会给每人送回信封,若猜中了,就有沉檀姬的东西,若没猜中,里面也是一份谢礼。” 
  若即塞了一个什么过去,笑着说:“有劳了。” 
  小厮却翻手推了回来:“公子好意小的心领了,只是着府里的规矩,坏不得。” 
  若即倒也不显尴尬,大大方方把手收回来:“深府素以家规军教出名,若某今日才算见识了。也难怪沉潭姬将那东西托与你家公子。” 
  小厮一礼:“公子过奖了,院内备着的歌舞已经上来,二位若觉得无聊,倒也可以打发些时间。” 
  他说完便退下去,我探身一看,原来深云户站的位置上已经撤空,重铺了红的毯,一群衣着轻薄的歌舞伎摇曳上来。 
  心里乱成一团麻,哪里有心思去看那个。靠回自己的位置上,突然想起负雪的话:“即便弄到手了,也不一定就算是你的东西了。” 
  突然想到巫马寐,那个看似粗犷外表的人,皮相里不知道包了什么,眼神总是深得让人打颤。这次,即便我们是猜中了,最终的东西会不会到我们手里? 
  我垂着头问若即:“我们要是猜中了,真的能拿到那东西么?” 
  若即笑:“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紧张,那东西真的这样重要?” 
  我一个劲地搓着衣角,暗自想:若是二王爷要,或者是皇上要,两人一道令下来,难道还有什么地方去讨公理么? 
  留下这件东西的,不管是什么人,都希望只是同样从那个世界里来的人,才能拿到这个。 
  仍垂着头,轻轻地在肚里说:“不希罕它是不是什么秘宝,但这是给我的,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件,只是为我存在的东西。” 
  也不知若即听没听见,小厮倒是轻叩门板,垂首候在门口:“若小姐,小的送深公子的东西过来。” 
  若即上前打帘,伸手刚接过信封,却见小厮身体一软,登时瘫在地上。 
  我大惊,赶忙起来冲到外面,那小厮早已面色惨白,好似纸人一样,没有一点生色。 
  此时其他包间也一片混乱,都是沉闷的撞击声和咒骂声。我有些发毛,直向若即靠,却发现他面上一片惨白,松手落了那信封。 
  心念一紧,刚要弯身去捡,却被他一把拦住:“不要碰……” 
  下面台上却突然一串笑声,好似玉柱落盘:“木公子还是如此好眼力!”   
  归鸿声断残云碧,背窗雪落炉烟   
  若即冷笑一声:“萼残,几时不见,到头来用的还是这般下流手段。” 
  台上女子原本衣着都一样,却都垂头向外退,只剩中间一人,傲首笑道:“原就是武林对不起我灵珏宫,在下略施小计,怕还不及诸位英雄当年十分之一的无耻。” 
  此言一出,在场人皆哗然。她却不加计较,仍向着若即说:“木尽风,你我原同为护法,可你与白少情勾结,背叛师门,引得灭宫之罪。武林之人背信忘意,枉我灵珏宫平日仁善积德,一切以武林大局为重,竟全为老宫主三套秘籍,灭师满门,纵火焚宫。若非宫主临危启难,灵珏宫倒真要如你们所愿,化作烟齑了。” 
  在场人听得倒吸冷气,往楼下大厅里看,个个面如土灰。 
  “居然是木尽风与萼残两位护法,真是蓬荜生辉。”深云户冷冷地说着,从里间出来,站定在台前,居然冲着我们微一点头,又转回去说:“在信封上下药,实在小人之举。” 
  她冲深云户一拱手:“深公子难得君子,自然不能用这种小人手段,可对在座这些小人,即使再过分一些也无妨。” 
  深云户道:“灵珏宫的恩怨,纠缠了几年,实在不宜在此做断论。沉檀姬乃贵宫原宫主,今日七年之聚,是按她意思,梅小姐何来此举?” 
  她一笑:“七年之前,若非事出匆忙。老宫主也不至于将家物交与外人。” 
  深云户面上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即身上一颤,竟喝道:“宫主在此,你休要乱说什么!” 
  从未见过他这样,我不禁一抖,再想这几分钟里形势急转直下,一时全无方寸。 
  她竟扬起头来,冲我一嘻:“我说过,木尽风本性就如此。” 
  登时一愣,觉得这句话耳熟,再一想,却是当初负雪在船上劝我时说过的,再想她的语气,负雪两个字险些就从嘴里脱出来了 
  她回神四周一扫,笑盈盈的把手伸到颈下,一把撕下什么东西,又回了我认识的负雪的面孔。 
  深云户一惊:“梅小姐?”随后又收了颜色,“贵王爷竟派此等人来谈判,欺罔将军,实在居心叵测。” 
  负雪笑:“将军可有问过在下名讳?” 
  深云户摇头:“未嫁女的闺名,如何能造次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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