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还有救?”
洛王府后院中,她半信半疑的挑眉问询?
那语气……
却很有几分惊讶。
“啧,”是谁没好气的啧啧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开口,“说得像你药石罔效一样。”
她眼光瞟了瞟,看向桌边那酒盏,低叹。
司徒烈连忙换了神色,努力掩饰住急躁的开口道——
“你以为只有酒能驱寒?怎么,现在喝酒没用了???哈哈哈那是你从前喝太多酒量练出来啦,你看这会儿老楚给你的药不是就不错?”
他笑得爽朗,她却不为所动。
那岿然平静的表象面前,似乎什么都无处躲藏,也藏不住——
司徒狂那笑底下几分心虚。
雀儿却在嘀嘀咕咕~
“姐姐明明可以活很久啊,你们为什么这么说呢?”
一旁张老头儿摇了摇头,是谁无奈叹息?
“你小孩子家,不懂的。”
这边老王却蹙了蹙眉,想了想,含笑~
“你莫说,万一事情有转机呢?雀儿这丫头有时候说话挺灵,像她奶奶。”
此时话题便铺开了来——
原来雀儿的奶奶是盛英人,算作是草原上德高望重的巫师一脉,阴差阳错被老王救了一命,才有了后来纠葛?
据说她在世也曾经预言,这儿子命途不大好,算是命不久矣的,这孙儿却过得不错,想来没了你王家还能潇洒自在些的。
那时老王还年轻,不懂草原上有一种人有这种预言的天分,当时便愤愤将她骂了一顿警告以后不许再说,谁知道最后所有的预言都现了,却没预见到她自己的命?早早的就去了。
如今再想起,老王也颇有几分懊悔的神色,如今看到雀儿,却十足的像极了她奶奶,眼中,大半怀念。
是以按老王的说法,雀儿有时候所言也大半是真实的。
她无奈耸耸肩,自己倒是从来不信那些神啊鬼啊言灵啊,此时也是轻松淡笑的问一句~
“嘿~那你说我最后会和谁成亲?”
雀儿抿了抿唇,那小小的雀斑挂在这样腼腆的笑容上,看来也平添了三分笨拙可爱,听她低低含笑~
“姐姐一定能和司马哥哥在一起的,即便过程有些困难罢了。”
她无奈摇了摇头,前面两人分分合合争争吵吵如今终于婚期在即,是不是便算是雀儿所说的困难?
此时却也没太当一回事,却不知——
伟大的巫师一脉的血统,无需置疑,自有天命为底,多年以后?
全、数、映、现。
这厢她呐呐出神,那厢老王和老张一时没注意又开始斗起嘴来?
老张和老王爱斗嘴的毛病似乎已经改不掉,斗了半辈子,如今在东方雁眼中,却颇有几分那老夫老妻的味道?
两人注意到东方雁诡异的视线,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终于对视一眼冷哼一声——
不再言语。
换东方雁引导了主动~开口道。
“那你说的那什么花儿,还有多久能开?”
司徒狂几不可觉的僵了僵,随即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假装飒然道——
“你活着的就能吃到的时候。”
她挑眉笑了笑,不置可否,只问~
“今年?还是明年?”
……
司徒狂无奈叹息,暗骂东方雁这丫头太过精明,有时候却又想着太过精明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人嘛,活的糊涂一点,不好吗?
她依旧浅笑嫣然,没为自己那寒毒有救的消息而感到欢欣雀跃?
因司徒狂闪烁的眼光说明了一切,不过又是画饼充饥罢了。
而此时,却也没为蛊王世家都对这莫名其妙的蛊束手无策而感到沮丧,始终是平淡?
也只能是平淡。
她心脏受蛊毒侵蚀太深,切忌大喜大怒,前段时间被司马玄使计相逼已经耗了心力,如今这身子苟延残喘,自己便得多将息着些。
却思量着~
原来蛊王,也不是无所不能。
她这蛊,必需要找到下蛊之物才能顺利解蛊,而这话是个理儿都该知道,她不喜不怒平平淡淡,对此,似乎并没有多大希望与想法?却在腹诽——
什么蛊王世家,夸大宣传!
却不知,她这样当真是情况特殊?
若是当年的孟婉柔在此,说不得老王家还能多少有些个办法,而如今岁月变迁斗转星移,这蛊在东方雁身体里存在了十余年,早已根深蒂固,当真要祛除也不是不行,不过要搭上东方雁一条小命而已?
便分外的划不来。
也没人肯这样做。
这样的可能性,便干脆说也不用说,免得徒添伤心?
这许久未见,相谈甚欢,一聊便是一个上午——
原来几人和司马玄早有接洽,却迟迟不让她来知晓?
亏她上次七夕宴会上无意间看见雀儿一行人还死命的瞒着,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想来便是怕她知道这敷衍的话语心生失望,如今……
又放心让她相见?
想罢,也是想她见见故人听听劝慰,心情想来……能不能舒坦着些。
而关于地心花这样的言论,司徒狂却也只告诉了她——
地心花生于极寒即热之地,驱寒祛热都是奇效圣药,无奈不能量产,百年才生出一朵,奇效瞩目,早已炒到了天价?
传闻生死人肉白骨能将人从棺材里拽出来,殊不知不过是极寒极热的病症能够药到病除,方见奇效罢了。
最初知道这花能救命的人似乎并不多,真正的传言开始据闻是百余年前——
地心花诞生,救治了当年五国还没有成立的一团混乱的时代中,一位身负盛名的神女。
据闻将死之际服食而下,竟然当真药到病除缓解了病情?
由此——
一、战、成、名?
她笑了笑,不过是当传说来听听便罢。
司徒狂却难得认真严肃的告诉她,关于这件事,他谁也没告诉——
只因~若是地心花重现的消息传出江湖,难免也是一场轩然大波?
他似乎有了地心花的线索,让她~
敬候佳音。
是,那便敬候佳音吧。
从起床聊到正午,许久不见她与司徒狂似乎也有许多话说,而说到何时,司徒狂却是怅然叹息?
轻叹道——
“我原以为你回了荣锦不过是安安静静做回你的正牌大小姐,谁知道你这么能折腾,还连断袖都去玩上了一把?”
她面部肌肉抽了抽,暗骂司徒狂回来这么久,按说黄花菜都凉了,居然当初宴方和司马玄暧昧的八卦消息还能传到他耳中?
可是……
司徒狂这是什么话?!
说的像是她很想玩断袖一般,谁不想安安静静过日子,她愿意折腾吗!?
那不是寄人篱下吗?!她愿意吗?
啊?!
司徒狂又叹——
“我看司马玄也就是个花花肠子,当年在盛英那名声,啧啧,我倒没想到你俩能在一起,也是奇了怪了。”
东方雁:……
她也觉得奇了怪了,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是如何事到当下谈婚论嫁的?她也分外不解。
此时司徒狂却面色古怪而严肃的看着她,哼哼道——
“他那些过去,你当真不在意?”
东方雁却淡淡捧着茶杯不予置评,只浅然轻笑。
“过去如何,未来如何,有什么关系?”
司徒狂却震惊了神色,不为她毫不在意,而为她此言,似乎一点不知?只急切道——
“他不会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你是不知道,他在盛英……”
话音未落,却被东方雁轻轻抬手止住,她只笑。
“他说与不说不重要,不过也就是那回事儿,没什么大不了。”
她眼光淡淡并没有多大兴趣,不想原谅也不想听,落得清静。
司徒狂却神色古怪道。
“你这丫头罩子可放亮点,虽然我听说他对你属实是不错的,却也不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你们女人就是……”
她无奈翻个白眼没兴趣等他喋喋不休,此时干脆扯断了话题,她启齿相询——
“说起女人~若雪哪去了,没跟你一起?”
……
这厢刹那沉默,那厢……
背、影、远、走???
她看着司徒狂火烧屁股一般的神情火急火燎的飞奔而去,才知道——
这丫最近又重出江湖接些任务,却不为黄金,但为……
求驱寒圣药?
任务艰险不便带着若雪,每每便远远安置着,他任务做完再回来同路???
如今却还在任务期间,却为了她在此逗留了半月。
据闻洛星河喜宴那日司徒狂便到了荣锦,原本草草就要离去,却因听见她出事,为了等她的消息而逗留至此?
据闻他半月来一直拉着老王和楚丰云讨论蛊毒与寒毒,期间与司马玄接洽无数次,密谈数不胜数?
据闻此时他还在走着一个风险颇高的任务不敢过多逗留——
却为了她,不管不顾???
而他直到临走似乎才想起了正事,从怀中摸出来一个不大的紫檀木盒子,打开——
里面是浅青色散发着淡香,而纹路清晰的药丸。
他仔细嘱咐那是她未来一年的药,一定要按时服用?
原来——
便是这一年东奔西走刀锋舔血的成果。
她看着他背影,眼光颇有些怅然,司徒狂却不等她伤春悲秋喋喋不休,连忙一转身跑了个没影,听他远远也骂骂咧咧?
“让你吃你就吃,哪来那许多婆婆妈妈扭扭捏捏,像个娘们儿似的!”
……
她……
在司徒狂眼里……原来……不是娘们儿吗???
听此一言,她不由也哭笑不得?
此时那药捧在手中,清香四溢,她却淡淡垂了眼睫眼光淡漠?
轻叹,浅嘲——
“何苦?至于吗?”
雀儿临走前也拉着东方雁叽叽喳喳,说什么她一定会和司马哥哥在一起,一定能长命百岁这样的美好愿景,她无奈笑着应着不当回事儿,却看那姑娘也谈婚论嫁婚期将至,对未来还有着大把的美好和光阴向往?
她为这样的喜悦所感动,那言笑,便也带了几分真诚与祝福,听她笑笑道~
“是,我一定会和你司马哥哥在一起的,雀儿也要一直幸福下去哦~”
她笑着送到门口,看雀儿那丫头一手拉着老王,一手牵着张老头儿,欢欢喜喜的下了山去。
她无奈摇头,也无奈怅然,似乎这一走都要走,这偌大的王府喧嚣尽散,便又只剩了她孤零零一个?
此时——
那身影分外有些单薄萧瑟。
不知是因一人寂寞无聊,还是因今日的午饭没有司马玄的相伴?
索然,无味。
……
而司马玄,正一脸古怪坐在御书房批改公文,面前是突然堆垛起来的礼部与户部的文书?
据闻是老四临时有事落跑,此时那重担便又交还给了他。
老四是爱偷懒,这不奇怪。
他却神色古怪,觉得事情不该只有这么简单?
是以此时,他不知道,是谁含笑相携踏上了洛王府的土地,一院子侍卫一惊之下已经三呼跪拜,却被两人及时止住了见礼?
两人衣着华贵样式普通,却散发着掩饰不住的高贵与雍容,一路低调而来,止住了所有要往王妃寝宫通报的侍卫,此时那脚步淡淡路过那烟波渺渺的湖畔?
上面~
已经零星飘了两三张荷叶。
记得是谁说过?
“雁儿觉得府里太素净,养些荷花来陪陪她。”
裙裾缓缓逶迤划过前厅长廊,那紫藤花开始抽枝,又想起是谁说过?
“雁儿说府里太过清淡,该多养些花儿的。”
是谁拒绝了御花园里百花斗艳的奇景,是谁一脸兴奋自己跑去了花市,又是谁眼光闪烁笑着言说?
“雁儿说,花花草草不比人少了灵性,从小养大的才有感情,”他眼光温柔似水含情脉脉,张口闭口都是她,听他笑,“花花草草都是如此,人,想来也是一般的。”
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冷心冷清的老二动心?
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不喜拘束的老二动情?
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老二那冰封的心和素来冰封的容颜,也能露出那般冬去春来的明媚颜色?
又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司马玄甘愿放弃王位为她远走,只为——
她的身体?
她被他保护得太好,以至于事到如今连几位当事人都没能见过几面,如今,好容易绊住了老二的脚步,他们终于——
能来会一会这未来的儿媳妇?
那脚步缓缓淡淡,一步步踏向王妃阁。
是谁,坐在御书房里心不在焉心跳如鼓,淡淡烦躁不明所以?
不知——
有人不请自来,已经踏入他的王府,那脚步淡淡,仿佛迈向?
遥、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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