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是谁捉住了屋顶上乘凉的谁?
吃了晚饭便不见她的踪影,找遍了王府都没有,他并不慌……
因这野丫头养久了——
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又会跑掉。
这是哪来的自信???
不过不出所料,这样的想法大体是没有错误的,因为东方雁老老实实,坐在房顶上,喝酒……
起因,要从今夜傍晚说起——
司马玄在书房,将扶风拉来问了问今天东方雁和司徒狂等人见面有没有提及什么,又顺便问了问他父皇母后和雁儿究竟聊了些什么?
其实?
东方雁都老老实实告诉他了。
不过~
自然不是全部的。
而他不知道她的隐瞒,只是象征性的问问扶风,一如他每天回来会问问扶风,今天她过得开心吗?她都做了些什么呢?
比如,扶风刚说道——
“好像听他们提及了什么地心……”
他抬了抬眼,眉间一蹙,似乎没听她提及这般言语,刚准备仔细询问,却被谁半路打断。
“哎,扶风,你看见我家小姐了吗?”鹂儿误打误撞从门口经过,却没看见司马玄也在书房里,此时呐呐有些歉意,“哎呀,不好意思,好像打扰你们了。”
司马玄却挑挑眉,含笑,“这妮子又不见了?”
这语气……
嗯,习以为常。
而此时……
司马玄无奈低头,看着躺在屋瓦上睡得香甜的人儿,表示无奈。
她抱着酒壶,睡得迷迷糊糊,他无奈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她脸颊,语声轻缓戏谑——
“回屋去睡,怎么老是像没人要的小猫小狗一样睡屋顶?”
她不置可否,抬手不耐烦的拍了拍脸上的狼爪,他也无奈,轻轻为她搭上一袭薄衫,也顺便在她身边躺了下来,轻轻将她拉入怀中。
此时天空澄澈星光璀璨,犹如浩瀚银河触手可及——
他记得她总说喜欢这样的开阔这样的视野,像是能把苍穹纳入怀中。
他却觉得苍穹不如她心胸广阔,握住苍穹有什么意思?不如把她纳入怀中,换天地一片清明敞朗。
他撇撇嘴,颇有些醋意,记得她原先说愿意住下来就是因为这屋顶比较适合看星星……
她还理直气壮告诉他?
对月独酌多没劲?还是看着星星飘逸敞朗,唯美无双。
不能假装说是为了他留下来的吗?
没情调。
他低低笑了笑,似乎微微吵醒了东方雁,感觉怀里似乎有细弱的动作?他顿了顿,又不大确定,此时又觉得吵醒了正好,她该回去睡觉的。
而她只是低低嘤咛一声,迷迷糊糊嘟囔一句什么?往他怀里拱了拱,伸手抱住他腰际——
他也顿了顿,愕然看着她,她却又迷迷糊糊睡了……
他无奈摇头,伸手握了握她柔荑。
这夜风寒凉,她的手却也是寒凉,她的温度似乎总能和周遭景物的不同而契合,或灼热,或微凉,都看环境。
却不知道,这也是她体内的蛊毒,打破了体质平衡导致的。
他蹙了蹙眉,此时却很想暖暖她,让她时刻都是温暖的。
此时,便拉着她手往心口凑了凑,依稀记得以前她和鱼沉歌似乎总爱说暖心这个词?
他却是笑——
什么东西能够暖心?
此时却觉得,和她在一起,似乎心便是暖的,大概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似乎和她在一起,像她们爱说的——
世界明亮了,颜色鲜明了,时时刻刻都泛着粉红的泡泡???
为什么是粉红色?他也难以理解。
其实——
东方雁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大多时候是鱼沉歌在说,她在听?含笑。
却不知道他也在听,远远,隔着书房的小窗,顺着风,他能听见她的笑,浅浅,却发自内心。
顺着光,能看见,她们在后院相谈甚欢笑靥如花?
那样的她,才是开心而温暖的。
如今,她快要成为他的,心潮澎湃难以自已,近来便越发不敢亲近她——
生怕那根本就脆弱的防线就此崩坏,会做出些难以控制的事儿来。
然而每每她就那般近的在他触手可及之处,却又忍不住,会将她拉入怀中?
轻柔爱抚一番。
他低低一叹,将手中柔荑紧了紧,笑了笑——
仰望星空。
长风盈袖,怀中是她,仿佛没有哪一刻的心情有此刻这般松快轻软,他似乎也带着满足带着向往,希望这一刻能永恒,长长,一直这样下去,直到——
生命的尽头。
他伸出手,将那明月遮挡,一握,似乎就能抓在手中——
人间,红颜,江山,权势,钱财?
都有贪欲。
下意识想掌握,他却拥有了常人所不能拥有的太多,此时便只想,将她纳入怀中,也想试试一切尽在掌握的豪情壮志快感淋漓,仿若一生,都如这月?
便该圆满。
她的手似乎习惯了他的大掌温热,此刻他突然抽离,便下意识有些寒凉。
她蜷了蜷指尖,伸手一探?
竟然阴差阳错探到他——
衣、襟、的、边、缘?
他愣了愣,看了看她,又抬手握了握她手,此时心中便颇有些狡猾的主意冒上心头,他拉着她手,一点点探入衣襟?
那姿态轻柔而佻逗,他却笑得得意洋洋,仿佛是在探寻她的衣襟那般隐秘而刺激——
从中寻求一丝快感?
她温凉的手指就要触碰到他滚烫的肌肤,此时面上清冷,心里却笑得难以自已,想骗骗她——
她睡着之际,非礼了他。
这样的小把戏幼稚得很,却在情人之间乐此不疲津津有味,便是常人难以理解无聊与烂漫。
她顿了顿,他一惊,猛然间心跳剧烈——
仿佛有一种偷吃糖的孩子当场被抓包的紧张?
她却已经单手支起了身子,看了看他,眼中朦朦胧胧迷迷糊糊水意盈盈,发出微微娇憨而迷蒙的呢喃,“唔……玄,你怎么在这?”
她视线一转,随即——
便是一愣!
他在她掌下,双手投降似的高举,大抵是有些欲盖弥彰想表示他的无辜?
她却也如他所愿,露出了惊愕的神情,那眼光呆滞向下,看向自己狼爪,竟然攀着他的衣襟……
恍惚便是就要分开探入的架势!
第一个想法便是,她狼性大发?
她一愣,脑子里十万个为什么在问——
什么时候她也变成了女中第一狼连睡觉都不肯放过那偷香窃玉的机会?
却不知她心跳如鼓,他?
亦心跳如擂。
一个被骗一个被抓,游戏翻覆达到了效果,此时完成了任务,光荣退场,容这一对有情人大眼瞪小眼,各自是心虚与紧张,心跳的节拍悄然契合,四目相对,就要擦出了什么火花。
她眼光一转,眼底有什么狡黠的光一闪,却抑制不住耳根有些轻红,她故作风尘凑上去在他耳边低低——
“哎呀,这位公子细皮嫩肉的,怎么在这屋顶吹着凉风呢?”
她觉得这台词像是玉兔精想吃唐僧肉——
而她就是那色胚,身下这位保持那令人看不惯又下意识散发满满荷尔蒙的冰清玉洁禁欲范儿。
司马玄也很配合,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在下无意路过此地,看姑娘熟睡有心照料,孰料姑娘如此热情?在下无力反抗姑娘银威,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吧。”
她笑着摸了把他俊颜,心底想说这厮皮肤确实好,紧致光滑细致水嫩,便又留恋的揩了把油,才一脸回味的道——
“那公子吃了大亏,可要姑娘我如何补偿?”
他眼光闪闪很想说以身相许,却被压在身上这无赖一口咬断恍若惊雷照顶,这货不按套路出牌。
她坏坏一笑,干脆顺着他脖颈向下,一路当真探入那衣襟,却忍不住耳根越来越红——
月色下莹润透亮,像是皇宫里宝座上那凤眼镶嵌的红水晶,那般可人。
她却是故作风尘,又扮不来那般轻浮?
那温凉小手刚刚触及他紧致而灼热的肌肤,她指尖刚刚触及他锁骨,两人都是一颤——
她在这样的酥麻震颤中回神惊觉不能这样下去,不然这调戏当今王爷的罪名坐实了不是?她干脆手一翻,一手揪住他衣领狠狠一拉,便露出半壁肤光如玉月色下莹润光洁,她咽了咽口水,把眼光瞥向一边却正撞上他惊愕的眼神,顿时恶向胆边生。
她坏坏一笑,顺着那衣襟往下一带,调笑道——
“既然公子这般勉强,姑娘我没点表示也是过意不去的,不如明天八抬大轿来迎娶,让公子做了我十八房小妾,成就一段佳话?岂不美哉。”
她在袖中掏掏摸摸,装出轻浮的样子,也想学学书里摸个定情信物出来——
他竟然也就等她掏掏摸摸?!
她咬了咬牙——
其实在王府整天逍遥自在连钱都用不上,哪里会带着什么信物?
她干脆咬了咬牙将手串一撸,豁出去似的递到他掌中——
“来吧公子,从了姑娘我,从此海阔天空鱼飞鸟跃天地光明,如何?”
他却猛然坐起来,佯怒道——
“东方雁你把本王当什么?”
一边将那手串贼兮兮的套在了手上,一脸得意洋洋,笑得像对面屋顶上蹲着无语望天故作高深实则也畏琐无比的狐狸。
然而——
狐狸表示它什么都不知道,它不屑与鱼唇的人类为伍!
她愕然看着他,他却丝毫不觉理亏,也煞有其事的从怀中摸出一根细银链子,下面缀着紫光闪闪的紫水晶哨子,而那一角紫晶的缝隙里似乎有微黑的痕迹,他也无法祛除?
那地方太深,他试过了许多方法也没能清理掉,那是那人抛给他时就有,而不知何时镶嵌深入的血迹——
不过她当时还没有受伤,那血迹,想来便是那个人的。
他有些不爽,却也无可奈何。
他笑得贼兮兮,趁她不注意一扑而上如同饿狼扑食!
她一愣,他却已经将她脑袋按在怀中,轻手轻脚撩开她秀发,在她头顶低低道——
“别动,我给你戴上。”
这软银链子在颈间磨蹭,微凉,她颤了颤,又在这样的怀里微微发烫,两相中和,竟然冷暖不知,忽冷忽热,这滋味儿分外有些难言。
他笑着看她在他怀里耳根红红,又笑她精明,一眼看穿了他的把戏,却还傻傻陪他演。
又不知道演技多么拙劣?
连耳根都忍不住发红,她哪里藏得住那些小心思。
而他衣衫不整也不整理,就这般姿态轻佻而疏狂,无声无息都是诱惑,此时便又化身了那强势王爷,伸手轻轻挑起她下颌,她呐呐被他所带动?
只痴痴看着他俊颜越来越近呼吸可闻,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脑子里却猛然炸响?!
下午小院中,是谁含笑低声问她有没有和他……和他……和他……
这般一想,那思绪跑马便再收不回来,脸颊温度滚烫翻涌突然觉得可以红透半边天!
他却还在疑惑掌中温度突然升高,又看她一脸通红,暗暗觉得她往日也是没有这般羞涩不是?
却被她猛然一退退出了那危险的距离,努力错开话题,佯装不满嘟哝道——
“哼,你这是什么定情信物?拿我自己的东西送我你也好意思好了天色晚了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晚安拜拜撒有拉拉……”
他被她一连串连珠炮似得话语砸的一晕,却又反应过来无奈摇了摇头,这欲盖弥彰也太过明显,简直一眼识破。
回过神来,只看见她纤细的背影,自视线中寂灭。
月白的衣袂盛载月光一闪即逝,如闪烁的星辰也刹那沉默?
他也不由咋舌——
嗯……母后跟她说了什么?怎么突然开窍了的样子?
他觉得这小狐狸的便宜越发不好占,此时也无奈抱了抱膀子,感觉怀里温软一空,登时就有无边的寂寞要将他淹没。
他看了看那月光清明皎洁,唇角微杨,也不再纠结?
只是静静安坐下来,目光放远——
看了看远远后院一座精致的房屋?
那里房门紧闭,从未——
让人涉足。
她不知道——
那宫室里面放着她的聘礼。
十六箱珠宝书画,金银翡翠,如意玉鞋,一应俱全?
是艳俗是庸俗,也是无以为继无可承载的心意。
婚聘六礼——纳采,向名,纳吉,纳征,请期,早早完成,只差选个良辰吉日,将那堆满了偌大一件屋室的聘礼搬到东方家?
定礼已下,只差婚期将近送上聘礼——
只等迎娶,算是完成。
全然不需要她去操心,何时已经统统定好?在她——
不知道的时候。
因她提前住了进来,所以很多事情方便了许多。
那里,还有一匹红光潋滟暗含烛光莹润的流云锦缎——
那是他不惜千里,特意吩咐近来锦缎棉绸产量剧增的沔南棉农,特意打造纺织出最美最精致的的颜色与工艺。
那是未来为她做嫁衣的衣料,此刻在那库房中,隔着小轩窗,窥见月色一抹,也犹自于月光下潋滟生辉,想来~
穿在她身上,衬着她的身量与容颜,也是分外光彩照人。
他这般想了想,心底似乎就有什么就要慢慢溢出,一发不可收拾——
波涛暗涌。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此时也懒懒打个哈欠?
一整天忙忙碌碌,一下午惊喜交加?
原本生怕母后和她不对盘,不敢让她们早早见面,孰料母后竟然对他的选择很是支持?
竟然还直接告诉雁儿——
如果能拴住他,日后纳不纳妃都可以自己决定?
他那时不知道多么激动,生怕半生蹉跎他国为质,后半生还要任人摆布,不能与相爱之人白头偕老?
说来也是庆幸。
这倒是荣锦独有的难得开明,或是说——
是他父皇母后难得的开明。
她说起这件事也是脸颊红红,却似乎并不十分欢喜。
他知道——
她总觉得不能给他永生久伴,兴许何时便要生离死别。
殊不知,他不怕——
宁愿耗尽每时每分和她相守,总好过今生遗憾不能再见分外遗憾?
他却不知,他母后的心思与天下母亲相同,是她告诉她‘玄儿这半生受人摆布,想来不说心底也多少有几分不大舒服,我也只想他像个普通人简简单单过一辈子,算是圆满’。
她却答,“我给不了的圆满,也会尽力陪他这一路,力所能及。”
两个女人的承诺悄然达成,爱人者人恒爱之,两个爱他的女人相遇也是那般融洽祥和,一如他也希望他最爱的也女人一生幸福,母后的幸福他能看见,父皇能给。
雁儿的——
却要他亲手给予。
月光皎洁,映照心事纯白如雪,心底暖融如春。
是谁迎着夜风,目光远远,那手却按在身下屋瓦上,仿佛便能体会到片刻前她的温度她的呼吸?
他身影已经渐渐远去,却不知又有谁贼眉鼠眼爬上屋顶,兀*出了酒壶悄悄畅饮——
月色微凉夜色微凉,屋瓦上凝结的夜露,那般沁凉?
有人酒过三巡,带着幸福的红晕浅眠入睡,却不知,这夜寒凉,有人彻夜批改公文,是他白日里积压的公文堆积如山,又担心她不懂与父皇母后的独处草草赶回,积压至此……
便只有彻夜难眠,奋战不休。
而她,酣然高卧,映照此时安详,如此——
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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