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是年华的过路者

NO.4.想离开,一室旖旎


    (1)
    王正在医院给老母喂饭接到了张麒梦的电话,王艾把饭碗放下,到了医院的走廊里接电话,明白色灯光洒在深蓝的地板上,有种说不出的静谧。
    “你现在去找一下安霖鱼,我感觉她好像不大对劲。”张麒梦说。
    王艾皱了皱眉头,本想说些什么,但沉思了一下:“嗯?”
    “去不去?”
    “去去去,我去看看,先挂了。”王艾挂了电话,叹了一口气,他明白这厮怕他搞砸任务,不就是怕他解释不了这个月“往返”的意思吗?不就是瞧不起他的语文不好吗?他那老母性格,多担心一点也是无可厚非的。
    不得不说王艾脾气很好,对于张麒梦的这不信任他的行为,他没有大怒,微微不爽还是有的
    张麒梦又被挂了电话,眉头皱了一下,没多说什么去找狐狸了,马上要开会了,也便不管安霖鱼的事了。
    王艾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的母亲,将饭碗递给护工:“妈,公司出了点事,我先处理一下。“麻烦您看顾一会我的妈妈。”这句话好像是对护工说的,护工点了点头,王艾找到车钥匙,看着母亲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躺在床上的温婉中年女人点了点头,嘱托说:“开车慢点”
    王艾点了点头便走了。
    上了车,王艾将车开出车库, 右眼皮跳了跳,算了,估计是张麒梦多想了。不过张麒梦这么着急,姑且就去看看吧,毕竟他也有几年没见安霖鱼,怪想念的。
    ……
    安霖鱼打开门把书包扔到沙发上。没拉上门,就跑到矮几前给自己到了一杯水,急急的喝着
    安霖鱼拿着杯子站在茶几前,
    “当做是梦吧……”林平安的声音忽然在安霖鱼的耳边响起
    安霖鱼抖了抖,杯子掉到了矮几上,杯子碎了。七零八落的掉在桌子上面。
    安霖鱼蜷缩在一起,感觉胃里的感觉很难受,很想吐。
    安霖鱼不知道的是安眠药的作用开始发作了,她吃了二十来片,也许她是想早早睡一觉,然后醒过来告诉自己,她只是做了一个梦。如林平安说的,醒了,就忘了她当时癫狂了,以为吃的越多,睡的越快,殊不知,也会睡的越久,久到沧海变桑田。
    “梦会醒的,醒了就忘记”
    安霖鱼看着周围,什么人也没有。使劲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林平安的声音太清晰了。
    听说,陷入噩梦的人,被刺激一下就会醒,安霖鱼看到矮几上有几个茶杯子
    安霖鱼用胳膊扫了矮几,矮几上的东西都掉了,安霖鱼,手腕处感觉到一阵刺痛。安霖鱼看着自己的手腕,血液顺着手汩汩地流淌着。
    安霖鱼慌了慌,找了一个枕头按着自己的伤口。转身的去了洗漱台下找止血的急救包,安母一直把它放在洗漱台下,说是找着方便。
    包扎到一半,安霖鱼的眼前已经花了,天地在旋转,安霖鱼倒在了面台前。
    全身在瘫软,安霖鱼的口中吐出白色的泡泡。
    看着淌血的手腕
    安霖鱼迷迷糊糊,眼睛聚不起焦,渐渐合上了眼。
    估计会死吧?伤口那么深。
    她很难过,很讨厌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好像从来没有给过她希望。
    无数次,她是这样想过,无数次,无数次她真的让自己的生命结束。
    但是无数次,她想活下去,活着就好,不管是苟延残喘,还是熠熠生辉,活着就好。
    安霖鱼合上了眼。不知道是其年幼无知能呢,还是这么的,她好像觉得自己并不会死去
    ……
    王艾找好了停车位,安霖家离医院其实是很近的,几分钟便过来了,王艾停好车就跑去了安霖鱼的家,以前,安霖鱼家装修,她哥带他过来看顾工人避免出乱子,他对安霖鱼家的方向自然是熟悉一些。
    在小区七绕八拐的,找到了那栋楼。
    王艾细细看了看门牌号,长吁了一口气,幸好,他的记忆还没有退化,没走错门。按了几下门铃,没人开门,摇门,门便开了,王艾挠了挠脑袋,犹豫了一下进去了。
    “小安?小安?”
    王艾记得,安霖鱼的卧室好像在二楼。
    王艾跑上二楼看了看叫了几声也没人应
    或许,真的是张麒梦想多了。王艾想退出去,当作没来过。路过梳洗台,迟疑的看了一下,因为梳妆台那里的光线不是很好,是一片黑,王艾眯了眯眼,有团隆起的黑色。走上前看了几眼,反应过来是安霖鱼,忙走了几步,将安霖鱼扶起:“小安?小安?”王艾拍了拍她的脸颊,扶起安霖鱼,使劲摇了摇,撑着安霖鱼的脸,安霖鱼嘴巴里咕噜噜的吐着白沫子。血液将枕头浸红了。
    王艾也不嫌安霖鱼脏,一只手掏出了手机:“小安 ,小安,醒醒。”另一只手摇着安霖鱼,安霖鱼拉到下巴上的拉链被晃开了,嫣红,深紫色的痕迹光明正大的闯入王艾的眼里。正准备打120的王艾看到安霖鱼白皙的脖子上青紫的痕迹愣了愣,撩开安霖鱼的衣袖,往下移了移安霖鱼的领口。安霖鱼皮肤很白,这些青紫色的痕迹很明显分布的很密集。王艾脑袋里轰响了一声,愣的看着安霖鱼,看了一眼手机,掐了电话。
    深呼吸了一口气。
    扶着安霖鱼出了门,带着安霖鱼的手机钥匙,锁上了门。
    王艾把安霖鱼放进车里,发动了车,车便扬长而去。去了最近的医院。
    王艾很慌,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了。
    王艾心里一直把安霖鱼当做妹妹,从没有改变过。
    一切仿佛刻在骨子里的,他曾记得,他和安霖彦说过,他觉得如果身后有一个人,干干净净叫他哥,这个人一定是他妹。他没有妹妹,可是好友有个妹妹,这个妹妹和他们一起长大。像亲妹妹一样,叫他哥。
    安霖鱼一直会叫他哥,偶尔会虎头虎脑的叫他大哥。特别可爱。
    安霖鱼一直是王艾的妹妹,一直是。
    王艾头上发着汗:“我艹他娘的,谁干的!”
    “我艹,我艹”王艾敲了几下方向盘,车发出鸣响。到了医院门口,王艾把车扔在路边,扶着安霖鱼进了医院
    王艾红着眼,吓到了一些医院里的小姑娘。这年头,医生是最苦的职业,患者家属打医生已经是屡见不鲜的事了,很多小姑娘怕王艾一个大男生捶她们一顿,往远撤了撤。直到病床推来了,医生将安霖鱼接进急症室。一些小姑娘才呼了一口气。
    王艾坐到门外,等医生给安霖鱼缝合手上的伤口,洗胃。护士通知他来缴费,王艾接过缴费单子愣了愣,找了找自己钱包,里面就只有一千多一点,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护士:“我一会自己去缴费,可以吗?”
    “可以,尽早。”护士转身离开了。
    王艾挠了挠头,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安霖彦的电话号码。很犹豫要不要打出去。但是想到安霖鱼的样子,王艾抿抿唇将手机熄了屏。看着天花板,五万多,怎么办?
    ……
    张麒梦坐在会议室里,掩着桌子,垂着头给王艾发了短信:“或许是我多想了,你不用去看了。好好照顾你妈妈吧。”
    王艾被手机的嗡鸣声震了一下,打开手机,是张麒梦发过来的消息。王艾看着张麒梦发过来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也许可以再向张麒梦借一些钱呢?
    王艾眼睛亮了亮了这办法可行。
    王艾长吁了一口气,拨出了电话。张麒梦买房子带装修剩下的钱,有小十万,都给了他,让他给他妈妈缴费。说是这些钱是这些年他付的奖金,王艾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张麒梦想帮助他的?他再借,不就是厚颜无耻了吗?
    张麒梦正在开会,看到王艾给他打了电话。看了一眼狐狸,向他解释了一下,狐狸点了点头 张麒梦便出去:“怎么了。”
    “老张,能不能借我一些钱……安霖鱼出事了,我是真没钱了。我妈也在医院……我…我……”王艾说话时是颤着的,摊开电话了,他有种冲动,把电话挂了
    张麒梦唤了几声,王艾反应了过来:“嗯”
    张麒梦皱了皱眉:“借多少,出了什么事,”
    “五万,她……胳膊划伤,”这几个字是从王艾口里生生逼出来的。
    “严重吗?”
    “我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伤着神经了。不过人算好,送来的及时。”
    张麒梦吁了一口气:“那就好……我把钱打到上次给你的银行卡里。”
    “嗯……”
    “怎么了?你感觉情绪不大对。安霖鱼对你很重要?”
    “和亲妹妹一样重要”
    “你稍微定一下心,那她怎么出的事?”
    “……”王艾顿了顿,他望着天花板,手指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这件事……不好说……等安霖鱼出来了了,我给你说,好吗?”
    张麒梦在另一边愣了,凝了一下呼吸,手指微微扣着自己轮椅把手,表情忽然变的复杂:“行吧…”
    “老张,这钱我一定还你,我再做几份工,我也会还的”
    “不用还…等她醒来你给我说一声吧……我这儿还有点事,挂了。”张麒梦没等王艾继续说便挂了电话,表情很暗。推着车进了会议室的。
    “喂……喂!”王艾听到嘟嘟的一串声音,颓败的垂下脑袋,看了一眼手表,忽然想起了张麒梦的会议。
    安霖鱼出来后,还昏着,医生说,人没事了,就是得缓几个小时 ,药消化了些,得昏几个小时。王艾听到人没事,不是像刚 才那么不知所措了。
    看着安霖鱼被推进病房,王艾自己出了医院,下了楼,自己的车已经被贴上罚单,王艾嘟囔了一句流年不顺,开着车去交罚单了。
    返回时到了安奶奶家附近,王艾点起一根烟,拉下了车窗将车停下来,该去说吗?王艾知道安奶奶疼极了安霖鱼,这事儿给她家人说了,她的家人能谅解安霖鱼吗?
    泊川的人很腐朽,他可以给张麒梦说,因为张麒梦不会看不起安霖鱼,不会对安霖鱼抱有任何偏见。他若是给安霖鱼的母亲他们说,安霖鱼可真是没活路了。
    当安霖鱼醒过来时,太阳快落了,看了一眼周围,似乎是在医院里,低头看自己手腕上的石膏,安霖鱼知道自己被救了。
    安霖鱼挪了一下身子,让背靠着枕头,看向窗外。外面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树叶被阳光映得发亮,天空很澄澈,安霖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的笑了笑。一切停留在最美好也是最虚假的瞬间,泊川就是这样。
    她活了下来,可是一切似乎都是带着痛的。不想承认,在晕过去的那片刻,她是想死的,似乎只有死了,她才能长活着。
    安霖鱼摸了摸自己的石膏。
    王艾拿着单子走进了病房,抬头,便看到了安霖鱼坐着,安霖鱼转回头看着他,嘴角的笑容淡淡的,她的目光却很深邃,孤寂,悲凉,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劫后余生的欢愉,只有失落,绝望,冰冷,这一刻的感觉是极凉的。
    王艾很不适的低了低头:“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安霖鱼将头转了去,摸了摸自己的头:“你救了我?”
    王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注视着安霖鱼:“不是……”
    “那我怎么会在这儿?”安霖鱼脸是侧着的,夕阳正好洒在安霖鱼的脸上。
    “梦栖嶂说你不对,让我去找你。”王艾走进了些。却没有太近
    安霖鱼笑了一声,装作很自然的看了一眼王艾,又转回了头:“哦……原来是这样,那我还真得感谢他。我欠了他一个人情啊…”
    两个人陷入了一片安静。谁也没先开口问,或者说。
    就静静的,安霖鱼拢了拢被子,想的是,王艾会维护她的尊严,不会问,而王艾想的是,安霖鱼一直把他当成哥哥,会和他说的。
    只不过安霖鱼令王艾失望了。安霖鱼没有挑起这个话头,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像是一个陶娃娃一样一动不动的。
    王艾挣扎了一下,攥紧了拳头:“小安,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王艾没有继续说下去,抬起头,看向了安霖鱼。
    安霖鱼把眸光转向王艾。王艾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多话,直到她的眼睛渐渐红了。
    王艾撇过了头,安霖鱼背对着王艾,眼泪从脸颊划过,弄湿了床单。
    王艾愣在原地。
    “你都看到了,为什么还要问,你当我是小孩子吗?不懂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非要戳人痛点吗?”安霖鱼背对着王艾擦了眼泪。左手抚摸着打好石膏的右手,到最后,安霖鱼不知道是在和王艾说,还是对自己说,呢喃了一句:“对啊……我也还是孩子呀……”
    “王艾哥…”安霖鱼将脑袋缓缓倚向墙,转过了身子,紧盯着王艾:“你不应该救我。”
    “你胡说什么呢!”王艾看向安霖鱼。
    安霖鱼笑着,眼泪落下,抬起自己的左手解开自己的扣子,脖颈以下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王艾哥……我今年才十二岁。这些会时时刻刻的提醒我自己,你脏了,你恶心,你低人一等。这对我是一种折磨。”
    王艾吸了一口气,擦了擦脸,红着眼眶一个箭步走上去,拉住安霖鱼的衣服,抱着安霖鱼:“不是你的错。”
    安霖鱼把脑袋靠在王艾的怀里,笑着:“王艾哥,这些痕迹会消失,但是不会消除。不是我的错又能怎么样?”
    “小安,你是被害者。这些痛苦不应该是你来担。天下没有这个道理说,拥护错的人。”
    “王艾的,我所看到的有些错,就像弟弟打碎盘子,错的永远是姐姐没有照顾好他。”安霖鱼离开了王艾的怀抱:“今天的事别告诉我的家人了。”
    “你就这样忍了?”
    “王艾哥?知道伤害我的人是谁吗?”安霖鱼抬起头看向王艾,眼角沁着泪,嘴角的弧度凝固在绝望的那刻:“是我的班主任”
    王艾愣在原地,安霖鱼离开了王艾的怀抱,抚摸着自己的眼睛:“王艾哥,你相信吗?只要我讲这件事情抖出去 ,风波会引向我,舆论,流言,指指点点,不会指向监狱里的人,承受这些的人是我。监狱里的人听不到外面世界的话语,那些残忍,无谓的的谈资传入的是我的耳朵。你觉得我还能忍受的了吗?”
    安霖鱼躺了下来,看向窗外,太阳只剩一线,却依然缓缓向地平线移动。
    王艾给安霖鱼盖好被子:“你的家安眠药是哪儿来的?把它给我。在你走不出去的时间里,家里别藏这些东西了。”
    “是医生开给我的,有助于抑郁症”安霖鱼背向了王艾。
    王艾垂下的目光,回到了安霖鱼的身上。安霖鱼又是一句话也不说。
    他离开的日子里,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个问题不只王艾想知道,安霖鱼也想知道。
    安霖鱼也想知道,在她成长的日子里,那些“孩子”怎么会露出这么丑恶的面目,那个和蔼,挺着大肚腩的老师,怎么会撕下这么丑的面具。
    这个问题安霖鱼得不到解答,也不会得到。所以只能等时间渐渐告诉她,放开这一切。
    傍晚的时候。安霖鱼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去了阿静家住,这个周末不回家了,安奶奶没觉得什么不对,因为阿静是安霖鱼一直的好玩伴,安奶奶信得过。
    过了几天,安霖鱼出了院。也回了学校,林平安出去培训了,安霖鱼这几天过的依旧生不如死。
    周三刚放学时和奶奶视频电话,表示自己很好。回了学校,晚间的时候安霖鱼到了不沉海边逛了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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