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九龙策之二

第19章


」舒河笑咪咪地提醒他,「十万大军的军粮又是打哪来的?」
  「从……」他沉吟了一会,而後恍然大悟,「东内暗地里资助的。」
  舒河直接下达终论,「那就去断了柬内的生计,只要来个釜底抽薪让他失了後接,看他还能拿什麽来一统西戎?」
  只要教唆他门下的食客大臣们,暗地里去对东内的大臣们所经营的事业连根拔除,那麽到时东内就形同一个空壳,再也无力资助必须供养十万属下的野焰,而野焰的雄狮大军也将因此而断粮,如此借刀杀人又不会直接去触犯到皇上引来怀疑,这方式才是上策,往後更可以彻底除去雄狮大军,不会再夜长梦多。
  怀炽紧蹙著眉,对这个计画满是犹疑,「但我听说南内的老人们,已经派人去烧过他的粮草一回,虽然他已先去向别国借粮缓下了断粮之虞,但若在东内的後环抵达西戎前再一次对他断粮,你不怕……」
  「怕什麽?」
  「野焰和整支大军都会死在西戎。」只怕那些先前被野焰攻下的小国,都会群起地反攻野焰,而那时,失去粮草而兵弱马瘦的雄狮大军,根本就没有办法对抗那些小国,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舒河淡淡地笑了,「那麽东内就将少了一股助力,而这样,不正好对我们南内更加有利..」
  怀炽的气息猛地一窒,「你要……牺牲野焰?」
  「不可以吗?」他微偏著头,笑意盈然地反问。
  因为天冷,书房内燃起烘烤的炉火火势烧灼得更旺盛,但即使靠得炉火那麽地近,怀炽却流下冷汗来。
  他早就知道君主之路是条血腥之路,也知道历朝历代的皇家里,不乏兄弟们手足相残的例子,而在投奔舒河之前,他也审慎地考虑过一旦面临那局面,他该如何自处?是该狠下心来,还是该惦念著兄弟间的情谊放他们一条生路?
  只是,他没想到它会来得那麽快,单单的一个纸上谈兵,就轻易地决定了一个兄弟的命运,而他,就连点头,或是摇头的馀地也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箸它发生。
  舒河坐在炉火边,拿著那张密摺凑近火苗,面无表情地看著窜上来的火舌缓缓地舔噬著纸卷,焕发出红艳中带著青绿的焰光,最终在炉内化为灰烬。
  他慢条斯理地拍净两掌,「要怪,就怪他不该生在皇家。」
 绿痕—天娇        第6章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两道充满抖音的音调缓缓响起,在湍急的地底流水声的伴奏下,两道声音的主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自愿自说著,话题完全没有交集。
  「四肢差点散了……」全身骨头咯咯叫,这一摔可摔得非同小可,幸好下面有水渠接著,不然摔也摔死他。
  「哈啾……」原来洗澡水和其他的水不同之处,除了有水量大小的差别外,还有温度的问题。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除了水流声之外,连一点光线也没有,他们是被冲到什麽地方来了?!
  「天这麽冷还泡这种冰水,实在是很不人道:。…」全身又湿又冷,她好想快点回到乾燥的地面上。
  「我就知道古人说话都不负责任的,什麽大难不死必有後福?现在我要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个古纳兰国的人是吃饱撑著啊,没事把渠道挖得这麽深做什么?
  「早知道就不要陪他一块跳了,泳技那麽差,害我喝了那麽多口脏水……」好嗯心,也不知道这水到底乾不乾净。
  「你还好意思抱怨?」对话终於有交集了,野焰的音调忽地高扬了起来,「要不是你一直挣扎、攀著我胡乱抓,害我挪不出手捉住岸旁的东西,我们原本可以在被冲得更远前上岸的!」
  「现在不也是上岸了吗?」粉黛边说边伸手在岸旁摸索著,就著他的体温坐至他的身边,与他靠在」块取暖。
  「上是上岸了,但我们现在人在哪里?」他将她拎至怀里来,感觉她像只湿不溜丢的小狗。
  她偎在他的胸前发愁,「乌漆抹黑的,你问我我要去问谁?」
  暖烘烘的体温熨烫著粉黛的面颊,让畏寒的她更是离不开这具可以让她心中不安不至於泛滥的胸膛,在这四下完全黑暗的地底,她不曾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弱小无依。
  在跃下山谷落水後,顺著渠道急涌的河水一路漂流的他们,本来还可以见著山谷上头的一线天光,可是在水流经过许多山道後,他们便迷失了方向,只能在水中载浮载沉地随波逐流,最终在水流趋於平缓时,才有办法在此地上岸歇息。
  见不著半点日光,野焰也没办法确定他们漂流了多久,和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但以他腹空饥呜的程度来看,他们定是被水冲得很远也漂流了有段长长的时间。
  没有了人声,在周遭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大地的音息後,脑海里的某个记忆自动地跃了出来,不悦的情感也纷纷涌上心相,像是在拒绝这个回忆又在他的心底鲜明了起来。
  以前,每当在这情境下,不褪色的孤寂,颜色便添深了一分。
  孤立无援的感觉,已经很久不曾出现在他的心底过了,当年在北狄时,每日,他都得面对这个处境,那时,他总觉得他撑不过另一个明天,多麽渴望在黑暗中有人能拉他一把,赶至他的身边来救赎他走向温暖的光明,但等了又等,他总是在黑暗中失望地垂首,学习箸向命运妥协。
  而现在,他已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在面对这个处境时瑟缩惊慌,在活著只为食饱衣暖、不自救就无法生存的环境中久了,他已经学会了处之泰然的技巧,也不冀望有人会来拯救他,因为,这只不过是又回到了从前而已,他捱得过去的,他学过很多用血汗才换得的宝贵经验。
  「还好,没湿。」野焰自口袋里掏出用油纸包裹住的火摺子,使劲一吹,幽幽的光苗,像名优雅的舞者自他的指间摇曳苏醒。
  [这里……」就著他手中的亮光,粉黛首次看清了他们所处的环境。
  他张大了嘴接下话尾,「简直就像地底迷宫一样……」
  望著眼前分布
  如蚁穴的河流渠道,密密麻麻的,不知这些滔滔的水流将流向何方,若是想要溯流回到最初坠落的地点,他又不知他们究竟是从眼前这些渠道中的哪一条支流顺势漂流下来的。
  河流最终都是要通抵海洋或是湖泊的,或许顺热往下走,他们还有一线离开地底的希望。
  在心底暗自作好决定后,野焰站起身来,在地上四处搜集从上游漂来已干燥的枯木做成火炬,利用手中的火摺子点燃,地底因此而大放光明,粉黛却在此时一骨碌地冲进他的怀里,像朵莬丝花般紧缠着他不放。
  按着她抖瑟的身子,他有些讶羿。
  [你在做什么?]他还以为她是无所畏惧的女强人呢,沙场上那一场箭雨她都 面不改色了,怎么现在她又变回那个需要人保护的柔弱女子?
  粉黛怯怯地指着地上,[有。。有老鼠。。]
  [是河鼠不是老鼠。]他好笑地拍着她的头顶安慰,[你的常识不够。]
  [谁。。。谁管他是什么种类?还不都是鼠辈。]根本不把他不具安慰作用的安慰听进耳里的粉黛,依旧是将他搂得死紧不肯松手。
  野焰低下头来,笑谑的声音低低地盘旋在她的耳际。
  [原来你也有弱点呀。]这样才像女人嘛,好歹也能补偿一点他被她摧残得所剩无几的男人自尊。
  豆大的泪珠,瞬间翻滚出她的眼洭,哽咽委屈的抽泣声听来好不令人心疼。
  他的一颗心,登时因她而软化,忙不迭地将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脊安抚着。
  [好好好,不笑你。]他差点忘了女人是要宠的。
  粉黛将小脸埋在他的胸膛里,[我要出去。。]人家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最怕那种小小鼠辈。
  他只好遵从佳人意见,[你在这待着,我先去前头探探路,看能不能离开这里。]
  [野焰]他的双脚才没走两步,饱含怯意的叫唤声立刻在他的身后响起。
  [在。。]他叹息连天地赶回原地,为不怕刀枪箭雨,却为了区区数只鼠辈而花容失色的公主殿下护驾。
  低首看着一双泪汪汪的杏眸瞅着他瞧的粉黛,野焰发觉,他的护弱主义又冒出来了。
  虽然明知道她骨子里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可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是。。。就是让她忍不住嘛,这女人,又可爱得那么让人怜。。。
  就算是被骗,他也被骗得很甘愿。
  [来,走好。]野焰一手搂住她的肩头,一手高举着火把为她照明往前走。?
  「你怎么都不害怕?」粉黛吸吸鼻子,看他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而且脸上也找不到丝毫的焦急。
  「我本来就不怕鼠类。」想当年,肚子饿得慌又找不到东西吃时,他还常吃烤得又焦又香的山鼠呢。
  她微摇螓首,「不,我是说你好像已经很习惯面对这种遭遇。」她还是头一遭落到这种凄惨的境地,而他,却像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我是很习惯没错。」大风大浪见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你是个皇子,怎麽可能会有机会面对这种处境?」他应当是生活在养尊处优的皇家内才对呀,他到底是怎麽习惯的?
  野焰的脚步霎然停止,脸上的笑意逐渐隐去。
  望著他失去笑意的神情,她也明了,「是因为……铁勒的缘故吗..」
  「别提他了。」他深吁一口气,小心地搂箸她避开河岸边滑溜的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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