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九龙策之二

第20章


  「你想,息兰他们能找到我们,并救我们出去吗..」不愿见他有如此神情出现,她赶忙另起一个话题来冲淡黑暗中的沉默。
  「我也不知道。」他不是很在意地耸耸肩,「你在担心些什麽?」
  她一脸的忧愁,「我担心冷沧浪会乘机派兵进攻伏罗。」早就知道冷沧浪是个小人了,就怕他会在暗地里做手脚。
  野焰朝她摇摇食指,「没有我,沧浪不会进攻的。」
  「为什麽?」
  「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打仗。」他会把冷沧浪留在大营里,目的就是要他看家,他才不敢指望那个管家婆能在战场上成什麽大业。
  她怀疑的水眸缓缓瞟向他,至今还是认为他能在战场上攻无不克的原因,是因为有冷沧浪在背後献计。
  他很不满,「你又不相信我了?」为什麽她老认为冷沧浪比他还行?那家伙到底是哪一点比他强,所以她才会这麽心折?
  粉黛正想开口,不期然的一阵颤意,又从脚跟处爬了上来,让她紧咬箸牙关频频打颤。
  「好冷……」她抖颤著身子,上上下下地搓著自己的双臂。
  「忍箸点吧,咱们又没衣裳可换。」他将她再楼近一点,把自己温暖的体温贡献给她。
  「不一定。」粉黛停下脚步,两眼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前方晃忽闪烁的火光。
  「不一定?」
  她一手指著前方几名手荷著兵器,看似已等待他们许久的人。
  「喏,有人送衣裳来了。」好极了,待会她一定要问问这些全身乾爽的男人,到底该怎麽离开这个鬼地方。
  被浓重的墨黑笼罩了上百年的地底河渠,在漫著柴薪香味的火光下,重新展现百年来不曾在人前展现的风华,泼泼狂奔的渠水卷起的浪花,在光影下,像朵朵灿澈的水晶。
  野焰好整以暇地打量著,眼前这群看似来意不善的不速之客,这些人无论是衣著和兵器,皆与上一批围袭他们的袭兵一样,而以他们火炬燃烧的程度来判断,这些人似乎已经在河道底寻找他们好一阵子。
  「你脱还是我脱?」他将火炬插在地上,边挽起两袖,边正经八百地和粉黛商量著。
  「不先借借看吗?」粉黛觉得好好跟那些人谈谈,或许就不须在又冷又饿的情况下,还得耗费体力才能借到衣裳。
  他白她一眼,「他们只想跟我们借脖子上的脑袋,我可不认为他们会借我们任何东西。」会特地从上头追到底下来,除了要他们的命,他们怎可能会这麽好心。
  「好吧。」她无奈地轻叹,也学他挽起衣袖,二人一半。]
  吸足了水分的衣袖,在他们双双挥出拳时,随著力道像面带著串串水珠的帘幕飞散而出,晃动的光影,顿时在地底舞动了起来。
  粉黛两指紧紧扣住其中一人的喉际。
  「你们是从哪下来的?」她不要继续在这充满鼠辈的鬼域迷路了,她要重回大地的怀抱,并回去找突袭他们的人算帐。
  被制住的男子,硬挺著骨气,即使再怎麽受痛也不置一词。
  「怎麽办?他不肯说。」她微蹙著柳眉,向身旁忙得不可开交的同伴徵询意见。
  野焰在一拳打飞一人时顺便回答她,「没听过拳头硬的人是老大吗?」
  粉黛看了後,也效法地在手中的男子眼窝上轰上一记粉拳,「快告诉我出口在哪里!」
  清脆的咯咯两声,说时迟那时快地自男子的口中传来,粉黛愣了愣,难以理解这名男子为何会守秘守到宁可服毒自尽也不开口。
  [出口呢?」她放开手中沉重的男子,转而擒下另一名拔腿欲逃的男子。
  男子看她一眼,忽地张大了嘴。
  「等….!等一下!」来不及阻止他的粉黛,慌慌张张将他扯来面前嚷著,但手中的男子,脖子已朝旁侧一歪。
  轻轻松松解决另外三人的野焰,坐在一旁纳凉之际,边沉重地对不擅从敌方口中套情报的粉黛叹了口气。
  「你要是再问下去,我们待会就要多挖几个洞来埋他们了。」真是怪了,小柬西长得又不吓人,说话的语气也挺温和的,怎麽这些人都等不及地想逃离她的问供?
  「换你。」觉得自己满造孽的粉黛,乾脆把发问的棒子,交给看来似乎经验比她还要充足的他。
  野焰在他们三人面前立定,首先将目光锁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是西内还是南内?」从粮草一被烧,他就已在心中反覆猜测著,这到底是他的哪位兄长所使出来的手段。
  那名被野焰直瞅著礁的男子,先是对箸野焰的面容怔呆了一会,但在身旁同伴的两记白眼和警告的目光下,他又赶快拉回神来,犹豫了很久,强迫自己咬下藏在齿中的毒药。
  「只剩两个了]粉黛蹲在一旁直摇蛲首,「我看,我们就不要再问下去了,因为我可不想跟死人借衣服]这些人也实在是太小气了,不过就是问几个问题而已,他们是在怕什麽?何必要那麽慷慨就义呢?她又没说一定要他们的命。
  好一阵子,野焰的眼眸静滞在这些人的身上不动,在他的记忆里,唯有一个人的属下,会在无法完成使命时毫不考虑地自戕,宁愿以死来守住主子的秘密。
  他的胸口急促地起伏,不断在心底告诉自己,不可能的,就算那个人再怎麽冷血,但好歹他们也是亲兄弟,他不可能会下这种毒手的,一切都只是他太多心了,一定是的他心灰意冷的眸子动了动,再三地徘徊在眼前人所佩戴的长剑上,在摺照跃动的炬焰下,依稀辨认出刻在剑鞘上的宫徽,霎时,他又如释重负他呼出胸口紧窒的大气。
  不是他……感谢老天,不是他……
  「野焰?」察觉他动也不动的神情有些怪,粉黛不禁担心地挨至他的身旁。
  野焰先是将剩馀的两人点住脉穴,以制止他们再做无谓的牺牲,而後温柔地将粉黛推至岩後。
  他微笑地拍拍她的面颊,「你在这待著,我去帮你拿乾爽的衣裳来给你换。」
  靠在岩後等待的粉黛,在脑海里徘徊不去的,净是野焰方才的问话。
  为什麽他对袭兵的来历那麽笃定?一开口,就直接问他们是谁派来的,关於他们天朝的宫闱制度,她或多或少也了解一些,但,无论是西内和南内,不都和野焰同是皇家中人吗?为何野焰会认为他的皇亲们会想要他的命?
  野焰那失去光彩的脸庞,看来是那麽的神伤和不愿署信,仿佛在强忍著什麽,这让她看了有些不忍。
  在她的心里,野焰就该像朵不受拘束的火焰,快乐地在漠地荒草上恣意地燎烧著,他的脸庞,更是属於笑容的,其他伤愁凝涩等等表情,不该出现在他面容上的,因为,他就像是许多心折於他的花儿们朝里的朝阳,只要有他的存在,就有活力朝气。
  可是现在,她却发现在发光发热的他背後,还背负著她见不著的黑暗。
  到底有什麽心事是他藏在、心中说不出口的?
  「来,这给你。」粉黛犹在思索之际,一袭黑色的衣裳已递至她的面前。
  粉黛不语地看著那套刚从别人身上剥下来的衣裳,一想到那是个臭男人所穿过的,她就怎麽也没法子将它穿在自己身上。
  「将就点吧。」看穿了她的想法,也深知要让有洁癖的她穿上这套衣裳是满痛苦的,但野焰还是在她耳边柔柔地劝。
  在他请求的目光下,纵使再有百般的不愿,粉黛还是接过衣裳,趁著他君子地背过身子去时,赶紧褪下一身湿透的衣裳,换上那套对她来说过大过宽的男装。不过,她很快便发现一个问题。
  「野焰。」她有些羞窘地轻唤。
  「嗯?」他目不斜视地盯著前方应著。
  「我不会穿这种衣裳……」为什麽中原男子的衣裳穿起来那麽繁琐,让她弄不清这造形古怪的衣裳到底该怎麽穿,才能牢牢固定在她身上不溜下来。
  满腔扶弱主义的野焰,马上转过身来,一如当初般体贴地为她著装。在他的一双巧手下,转眼间,粉黛又变成了一个虽著男装,但看来却更加弱质纤纤的诱惑。
  白里透红的肌肤在素黑的衣裳映衬下,粉黛就像名粉雕玉琢的可人儿,垂曳如瀑的长发靓托下,她看来是如此荏弱,如此风情。
  野焰不知该怎麽呼吸。
  他的眼眸不曾如此清明过,抛去了国仇家恨、抛去了对立的身分,他这双总不爱看清世界的双眼,此刻,真真切切地将她看进眼底最深之处,并掀起丝丝波澜,合措手不及的他,怎麽也无法收拾。
  从前的他究竟是怎麽了?他怎会眼盲到将她视为东西?他怎会忽略了这张能敲进心房里的容颜那麽久?他怎会……
  「他们人呢?」拖箸曳地的衣裳,没注意他脸上神情的粉黛,左顾右望地寻找那些提供衣裳的男人。
  他清了清神智,「我放他们走了,再问他们,也顶多只是让他们送命而已。」
  低首检视完地上足迹的粉黛,笑意盈盈地抬首问他。
  「你是想利用他们来引路?」这是个好办法,如此一来,他们就不必再像无头苍蝇似地在地底四处寻路了。
  野焰没有回答,两眼勾留在她颊边盛著灿笑的小小梨窝上,看她嫣红的唇微微扬起一道优美如新月的弧度。
  她伸出小手在他的面前挥了挥,「怎么了?」
  「没事,走吧。」
  「等等。」粉黛忽地想起,「如果我们跟著他们上去,你想,他们会不会正在上头守株待兔的等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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